第二百七十三章 爱人之心，琴中亦有情

    就这样，北司青君一日日琢磨着留魂调的奥秘，想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前让千秋找回从前的自己，有能力在失去他庇护的情况下保护自己，而千秋，也因为他的生命一日日的流逝而越发心焦，只能整天趁他忙着抚琴时借口找糖吃而钻进他的炼药房里，试图从那些他保留的丹药里找出什么线索，顺便加紧修炼。

    这一日，小幻带回了她要的消息，当下外面的局势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两点，一个是武林盟主大选已经开始筹备，另一边，西陵御已经正式向北宇赵氏宣战，而赵氏皇族内部皇帝赵岑与太子赵承乾父子芥蒂加深，父子争权，正是内忧外患之时。

    天下各方势力大洗牌的局势已经随着她的死亡而开始了。

    千秋正沉思时，几盘点心摆到了她的面前，她拾掇好心思，笑道：“没有香味，不是香香，你是哑巴jiejie！”

    哑巴：圣君大人说这个时辰你会饿，让我送这些吃的来。

    “香香真好，都是我喜欢吃的味道。”

    她兴冲冲地摸着去抓点心时并没有忽略哑巴怪异的神色，那是在探究，怀疑，还有怨怼。

    哑巴：圣君大人只对姑娘你一个人这样好过。

    千秋嘴里含着点心，口齿含糊道：“香香对我好，我知道啊！”

    其实哑巴的心思不难猜，她是开始怀疑千秋在装傻，想找出些端倪，她更怨千秋明明就是那个可以救圣君的人，却在受着圣君宠爱的时候迟迟不肯为圣君做些什么。

    哑巴对北司青君的关心已经超越了主仆，从前不知道，可现在千秋眼睛好了，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现哑巴用痴迷的目光偷偷注视着北司青君，那种目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心惊胆战。

    哑巴对北司青君，就如同辰沂对她一样。

    可是北司青君恐怕从来就没有正眼留意过身边这个口不能言的侍婢，甚至于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钤。

    “哑巴jiejie，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哑巴不识字，但还是会写自己名字的，她在千秋手心写下了两个字。

    “容容？哑巴jiejie你叫容容吗？”

    哑巴点了点头，千秋笑道：“我记住了！”

    可是哑巴心里记挂着更重要的事情，名字什么的她根本没有在意，她比划着：姑娘你不想救圣君大人了吗？

    看她这样子……难道说……

    “容jiejie，你知道怎么救香香吗？”

    哑巴：我偷听到二长老说在医族禁地的天雪圣兰可以解圣君身上的巫蛊，可是那个地方寻常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禁地的天雪圣兰吗？

    她心中狐疑，清声道：“如果是这样，那香香是圣君，他一定可以进去的，走，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他。”

    可是哑巴却拦住了她：姑娘你不能去，更不能在圣君面前提起禁地，就算你说了，圣君也不会去的，听说当年圣君大人的母亲就是因为擅闯禁地才与他的父亲结缘，圣君大人……当年年幼时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的父亲，所以他痛恨着自己的母亲，更深深地厌恶着那个令他父母结缘的禁地，我知道他宁愿死也不会踏进那个地方的，姑娘，你既然能杀死六长老，那么你一定可以躲过禁地守卫进入禁地，能救圣君的就只有你了，我求你救救圣君大人！

    千秋眸光异光闪过，“容jiejie，你为什么也说那个六长老是我杀死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已经跟香香说过了，他也相信我啊！”

    容jiejie，你知道得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我怀疑。

    哑巴：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可是你上次能轻易制服皓月小姐，也一定可以进入禁地拿到天雪圣兰的！

    “容jiejie，你为什么总能偷听到那个二长老讲话？你难道不怕被他发现吗？还是……嘻嘻，他是不是跟他那个坏女人女儿一样傻，发现不了？那你下次带我一起去偷听好不好？”

    哑巴被她问得愣了愣，过了好一阵子才脸色黯然地比划着：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吗？

    她张开嘴的瞬间，千秋惊讶地发现她竟只剩下了小半截舌头。

    哑巴倒是没指望千秋能看见，又比划着：我的舌头断了，是被我自己咬断的，在我刚来医族做侍婢的时候我还很小，二长老把我和其他几个人挑选出来送到圣君大人身边侍奉，其实在把我们带到圣君大人身边之前，二长老和六长老就告诉我们要留意圣君大人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告诉他们。后来和我一起被送来的那些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圣君大人似乎以为那些人都是因为他与生而来的禁咒才招致不幸，所以本就冷僻的他越发不再靠近任何人，只有我知道，那些人其实是被二长老和六长老杀死的。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我，逼问我圣君大人每日配制的药物还有他跟其他长老的谈话内容，我……不愿意让他们伤害圣君大人，就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千秋不禁有些动容，她其实……也是深深地爱着她的圣君大人的吧……

    “容jiejie，我知道了，今天晚上等到香香睡着了你就带我去那个地方拿你说的那个可以救香香的东西。”

    哑巴欣喜之余，神色间却隐隐有一丝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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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轻拂，殿中重重青纱缥缈飞舞，窗边，是俊美仙人拨弄着丝丝琴弦。

    “扑哧……”

    冷不防的一声喷笑声赫然打断了北司青君的琴声，在他皱眉瞪过来之前，千秋急忙捂住了嘴巴，可眼里的笑意仍是掩饰不住。

    待在他身边做傻子做习惯了，总是不自觉的放松，想笑便也没忍住就笑了。他的留魂调都练了好多天了，琴艺越发娴熟精湛，可留魂调应有的治疗功效却仍是微乎其微，都说琴声能传递出弹奏者的心绪，仙人……越来越捉急了，哈哈……

    “小血……”北司青君沉声道：“你因何发笑打断本君的琴声？”

    因为我在你的琴声里只听到了捉急啊！

    “因为我听到香香弹琴就很开心啊！”

    “听到本君弹琴……就开心……”

    “是啊，香香的琴声很好听，如果我不开心了，伤心难过了，只要听到香香的琴声我就会把所有不开心都忘记啊！”

    “又说胡话了，琴声……就只是琴声而已，并非能缓解痛苦的丹药。”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不谙人情的想法才会致使他一直都没办法领悟到留魂调的本质。

    “香香，你有喜欢的人吗？”在北司青君怔愣时，她摸上琴弦轻轻拨弄，没想到那细细的琴弦竟是需要动用龙级天君的实力才能勉强驾驭，而且触手的瞬间胸臆间仿佛有撼天动地的浪潮激荡，天脉丝当真不俗。

    掩饰住心头的惊骇，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道：“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怀着这种心情弹奏出来的声音就是最好听的。”

    她微笑着钻进了北司青君怀里，“香香是个很温柔的人，就连采集药草你都不愿意伤害它们的根基，香香是医仙，只要有香香在，那些可怜的人和小动物，还有花花草草，它们受伤了也不用担心，因为香香一定可以保护他们。”

    “温柔？保护……”北司青君低声沉吟着，几乎是无意识地收紧了双臂。

    千秋垂眸看着他身侧柔柔飘摆的青丝，其实现在的他和自己一样，不是天性冷漠，不是对任何人事都抱着不屑一顾的冷酷，只是习惯了离别人远一些，久而久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那份关切。

    他是个善良温柔的人，怀着一颗医者之心，总有一天他会领悟到留魂调那种悲悯苍生的心境，到那时，他便是真正的医仙。

    但前提是……不让他惊才绝艳的生命在二十岁的年华止步……

    自从她霸占了北司青君一半的床榻，北司青君就再也没有点过合欢芷香，可是这一晚，千秋掐准他熟睡的时间，在他睡梦中把少量的合欢芷香粉撒在了空气中，确保他不会半夜醒来。

    哑巴早已经在外面等候，见她从玉雪冷芳殿出来，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开。

    千秋装作没看见她，小声道：“容jiejie，我来了。”

    哑巴这才拉住了她，不知为何迟疑了片刻，才比划着：跟我来，我带你去。

    千秋默默地由她牵着，悄然侧脸回头望了一眼：北司青君……青君……我一定要保护你，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