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家少爷
三个月后,我才明白董欣然为什么把自己沉在了池塘里,沉在那棵渺茫花树下,那是在京郊的香山别苑,有一棵同样的花树,盛开在本不该鲜花满枝的冬季,如雪的花瓣,白的凄凉。 这三个月间,我被养在一处大船上,一个名叫阿璧的姑娘照顾我的起居,阿璧的父亲季叔是船上的伙夫,左边脸颊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说起话来非常粗糙,嗓门极大,可有一天半夜我醒来时,却看到他端坐在桌子前安静写字,所有文章最后都被付之一炬。 因为每天都要去城里购买食材,季叔总会带回一些京城百姓的兴致谈资,晏府灭门已经过去三个月,却依旧被大家传的飞扬,而对于晏府灭门的原因,却成了四年前被爹爹一直休书赶出晏府的mama因为复仇所为,偶尔也有说出当天晚上看到官兵围府纵火的情景,未免招惹祸端,也便噤口不言。 就在工人们议论究竟是不是mama纵火时,季叔灌了口酒,轻蔑到:“纵火?这纵火纵的本事,烧了整个学士府,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依我看呐,这灭门跟……。” “爹!”坐在旁边的阿璧突然打断道:“爹,您喝多了!” “爹没喝多!”季叔晃着酒瓶道:“那个,我这里还有一个秘闻、你们、你们要不要听!据说、据说呢,晏府灭门三日后,有人在半夜听到那废墟上传来哭声,断断续续,可是凄厉呢!” “是谁在哭?不会闹鬼吧?”工人们被提起兴致。 “闹鬼!哈哈,天机不可泄,不可泄!”季叔闭着眼睛迷糊道:“其实呐,晏府灭门,其中的蹊跷,跟那个……那个……!”季叔迷迷糊糊站起来,手指向东北方位。 “爹!”阿璧突地站起,一把将季叔乱指的手歪了下来,夺过酒壶道:“您喝多了!”不由分说拖着季叔向船舱里去。 众工人知道阿璧不好惹,只能惺惺退去。半夜时,我正睡的迷糊,轻微谈话声从窗外传来,阿璧扶着船舷道:“傍晚时您喝醉了,还在议论晏府的事情!” “是么?”季叔已经清醒过来,“以后爹爹不说了。” “您总是这样!”阿璧生气:“您忘记娘是怎么死的吗?您在娘的坟前发过誓,永远不会再参与朝堂上的事情,您要远离那个是非之地!您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阿璧!”季叔安慰着,停顿片刻,“其实,我只是觉得晏家的灭门,跟当年的那一场,何其相似。十年过去了,他们用了同样的方法,让晏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他们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怎么会……!”季叔说着,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居住的船舱。 “我们当年也不是这样逃出来的,爹爹准备怎么办?” “明早把这孩子送走吧!”季叔叹息一声:“我不想见到他们,也不能害了这孩子的命!” “好!”阿璧应道,“若楚家小少爷来寻,就说孩子被父母领回去了,我明天带着孩子去镇上,看有谁愿意收养,带她离开这里。爹,这么久了,其实您一直没有放下,对吗?” “放下谈何容易!你可知道你母亲其实……!” “爹!”季叔的话没说完,阿璧蓦地打断惊叫,我趴在窗台下正要看发生什么事情,眼前光线一暗,两个黑衣人不声不响站在窗前,黑色帷帽,露出半边脸颊,干裂的嘴唇抹了白面一样,手中拿着剑,在季叔愕然的目光中,甩出一副画像,嘶哑道:“孩子!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