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忆-狱中*自*焚
宋元哲沉默片刻,手扶着月亮慢慢坐下,“在这六年时间里,我在京城的产业越做越大,同时也得罪了不少本地商户。九指商人的案子再次被掀出,状告我的人连同我大哥张素卿一起弹劾。那些当年被大哥清理漕运时贬黜的官员和商家更是得了时机报复,各种无中生有的证据和罪名一起扣在我大哥身上。” “案件震动整个朝野,所有跟大哥有来往的官员都在极力撇清关系,当年推荐大哥的御史董大人也在朝堂上负荆请罪自贬归家。” “整个案件持续了一年时间!” “我本以为这一定是晏道儒在幕后策划,只有晏道儒才知道我是真正的九指商人,也只有晏家的权势,才能将一个已经盖棺论定的死案,过了这么多年还会从新翻出来,甚至扩大成震惊朝野的重案。” “可就在这四面楚歌中,唯一一个在朝堂上替大哥辩白的却是晏道儒。” “大哥被关进大牢,我在京城的生意也倍受打击,那些看似亲密的合作伙伴袖手离去,往日结交下的官员听到我拜访连门都不开。那段时间,我关闭商铺,辞去家里所有佣人,纪嫣然和阿嗣也被我送去福建。硕大的院子空寂寂的只剩下我一人。” “荒废一个月后,我终于想明白,我现在之所以能够安全的待在院子里是因为衙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就是九指商人。而那些直接证据就在晏道儒手里。他既然出面替大哥辩白,就不可能在指认我,把祸水引到大哥身上。我要见我大哥一面,确定大哥是死是活,再想办法营救。” “大哥的案件由太后亲派的九门提督荣禄审理,大哥就被荣禄关在他的统领衙门大牢里。我花了重金难以进入,最后只能去求晏道儒。随着管家进入时,晏道儒正在花圃中作画,阿然在旁边弹着古琴。看到我时,阿然手上一顿,铮的一声,弦断琴停。” “晏道儒慢慢瞥向她,阿然起身要告退。晏道儒微笑:‘坐着无妨!’” “我说明我的来意,晏道儒放下手中笔,探究似的盯着我:‘你知道荣禄大人是我的恩师,张素卿的案子又是恩师办理,你怎么会想到来求我!难道只是因为我在朝堂上替张素卿辩白。你应该知道,就是因为我替张素卿辩白,结果被太后罚了一年俸禄,在家面壁思过半年不得离开晏府。所以,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晏道儒继续低头作画。我看向阿然,可阿然自从我进门开始就低着头看琴弦,一直未曾抬起头来。晏道儒是我拜访的所有官员里唯一一个肯见我的,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想尽办法的求助,都被晏道儒云淡风轻否定。我甚至给他跪了下来。” “阿然突然站了起来,晏道儒忙问她怎么了,阿然说有些头疼要离开。晏道儒笑了下:‘这儿确实太吵了,我送你回房!’他一边扶着阿然转身,一边吩咐管家送客。走出几步忽然道:‘宋老板说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口渴了。没有好茶相送,桌上的那幅画就给送来宋老板吧!俞叔,给宋老板包起来,别弄坏了!’” “我一番口舌和谦卑就换来晏道儒一副画。愤然起身正要离去时,远处晏道儒忽然挽着阿然问:‘现在还头疼么?对了,三日后是顾大哥的生日,我是去不了了。顾大哥生平最爱字画,我房里的那副《延陵挂剑图》,摘下来让俞叔提前送过去吧!’” “只听阿然轻轻嗯了一声,两人渐渐走远,管家将包好的字画塞到我的怀里,将我送出晏府!我抱着画作迟疑不肯离去,那位俞管家转头看我,忽然走上前来道:‘我家少爷既然将这幅画送给你,自有他的用意。方才少爷跟少奶奶说的话,你可曾听到?’我点了点头,俞管家微笑:‘这不就得了么!走吧!’” “关心则乱的原因,我抱着画作走到家门口时都没有想明白晏道儒临走时说的话。回到书房,将画作展开,画的是一处悬崖古松,除了松树看起来苍劲威凛了些,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便是连题词都没用。” “我拿着画呆呆想着,蓦的明白过来。忙去打听晏道儒口中的顾大哥是谁!打听之下得知,这位顾大哥姓顾名怀琼,现在步军统领衙门里任右翼总督,他和晏道儒同为荣禄门生,是晏道儒的结拜大哥。三日后是顾怀琼生日,我拿着晏道儒的画前去拜访,因为没有请帖被拦在门外。就在我离开时,那收画的仆人忽然追上前来说,请我晚上再来。” “晚上,我被传信的仆人从后门引进顾府,灯光下,顾怀琼正在看晏道儒的那幅画,见到我进来,抬头打量片刻,忽然道:‘晏道儒那小子欠了你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顾怀琼道:‘如果他没欠你东西,不会用这幅画来提醒我。说吧,你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