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独自在风雨中(二)
位于半间房镇的房河水库是国家二级水库,虽然已经实行了属地管理,可是有些行政性的规章制度却还没有严格的执行下来,梅山县委已经和水库管理处协调了,要管理处泄洪的时候将房河堤坝的抗洪能力充分考虑,但是就这样,县里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车上,李雪琴说这些年县狠抓了房河大坝的加固工作,危险应该是没有,但是还是防字为主,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刘再芬就说是,县里的代县长昨夜给镇上的刘书记打电话专门询问了半间房一带的防洪工作,刘书记就让镇里的人半夜都回去待命,所以昨夜自己就没睡好觉。 李雪琴就说:“刘姐你眯一会,到了店子我叫你。” 李雪琴开的是一辆奇瑞,车小灵活,车里面散发着缕缕幽香,和李雪琴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是车窗外风急雨骤的,小车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一样,雨点不停的像是箭一样密集的射过来,雨刷左右摆动着,玻璃上还是水流如注,像是瀑布一样,冯喆就说:“没想到你的车技这么好,改天我得学学。” “嗯,是应该学,有了它的确去哪方便多了,不过这车也就适合我,你要买车,还是要那种男人开的好,大气一点。” “我觉得奇瑞也不错啊,至于大气,车子也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多少钱,什么模样,我倒是没研究。” “哪呢你不知道吗,我买了车有人就给我说,奇瑞奇瑞,修车排队,这不成心气我早点干嘛去了” 冯喆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像是胡端的,不好接话,就只有沉默不语。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再芬身材娇小,睡着了打鼾声却嘹亮,看来昨夜真的是很劳累。 进了后店子村,冯喆发现这个村规划的还行,家家户户都是两层的红砖小楼,门前街巷全部水泥封面,虽然雨下的大,也没见有积水成潭的样子,可见排水系统都很通畅,而房河河道离店子村子有两里多的缓冲距离,村子的地势又比河体高出不少,整体成三十多度斜坡状,所以就算是房河堤坝决堤了,水也淹不到这里,除非是房河水库彻底坍塌了,不过那似乎有些不可能,刘再芬觉得这次到后店子村工作难度系数不是很大,脸上就有了笑意。 后店子村村委的人和李雪琴很熟,对刘再芬反而没那么热情,知道冯喆是和刘再芬一起来村里搞巡查协助排险的,就招呼三人先吃饭。 冯喆早上的确没吃,刘再芬也劳累了一夜,李雪琴反正回去也没事,就和后店子村的村委主任、委员几个到了一家卖羊rou汤的店里,刚刚坐下,村里的支书胡德全和治保主任胡栓旺也来了,大家一边吃一边将工作分派了出去。 后店子村村支书胡德全已经六十多岁,是位老支书,他一边呼噜呼噜的喝着羊汤一边说:“镇上刘书记电话来了,要我们务必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都醒得的很。” “咱这里没别的事,唯一的一点,就是老村老炮台那里,那里还住着十几户人到现在还没搬迁到新村,房屋老旧,思想也老旧尤其是老疙瘩,我做了几次工作,说雨大了小心房塌,小心泥石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疙瘩却说死了不用我负责,有泥石流更好,省的再埋了。” 胡栓旺就骂:“怂整天说他儿子是武警,武警难道是神仙,能保佑他不死” 胡德全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说:“死了不用咱们负责这话是他们说说,真要死了,咱们这几个哪个能跑了没责任,鬼才信。”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胡栓旺说:“就他妈的老疙瘩倔,带头不把老书记的话放在眼里他还想的美,省的再埋坐飞机出事那是死了不用埋,老炮台那要是山体滑坡了,那是埋了没有死,是活埋,看他到时候能自己从地底下钻出来,还是让他武警儿子把他挖出来” 冯喆觉得胡栓旺有些激动,说话语句不通,再看看这几个村委会成员,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年纪明显的都有些偏大,就这个治保主任胡栓旺还算年轻,不过也五十多了。 李雪琴这时问:“胡伯,炮台那年不就出过一回事吗怎么这会上面还住着人” “可是”胡德全皱眉说:“矿挖的厉害前年下大雨,老炮台有一整座山头都塌没了所以村委才决定集体搬迁。住下来多好,好规划,好管理,新农村新气象嘛” “可就是有十几家不想挪窝,我怎么做工作,怎么好说歹说的,那几个老乡亲却怎么都说不动,怎么都不行。” 刘再芬这时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咱们国人都有恋旧心里,觉得故土难离,越是老了越要讲究叶落归根,他们住那住习惯了,情有可原。” 刘再芬的话里有胡德全工作没有做到家的意思,胡德全就看了刘再芬一眼,嘴里问:“今天羊rou汤怎么不放辣子,这有什么味道” 李雪琴就说:“那胡伯你没给胡红伟说说胡红伟总比老疙瘩好讲理吧要是老炮台那些老住户是老疙瘩带头不搬,那就和他们签协议,出了事自己负责,别到镇上闹。” 胡德全笑了:“胡红伟这小子从当兵回来,牛气着哩,眼睛长在脑门上,我去找了他几次让他进村委会的,他总爱理不理的,像是我有阴谋诡计。这不,后来因为老疙瘩他和人打架又出了事,弄了个缓刑,他自己不争气。这一段他干脆在滑石厂不回来,他家宅基地批了他也不盖房,我还怎么做工作我没法做工作。” “刘书记早上电话打到村里让老支书保证不出事,要我说咱们村绝对没事,能有啥事水淹不了,有事也就是在老炮台上,不过老炮台已经独立成后店子老村了,不听新村管了。” 胡栓旺说着见胡德全脸色不对,就改口:“要不,老村反正就剩下老门老户的十来个老家伙,这是站得高也尿不远,家伙不顶用了不行找人将他们捆下来不能出了事让老支书顶尿盆子。” “胡说啥”胡德全瞪了胡栓旺一眼,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还是那句话,这次房河泄洪,我能保证新村这边不会有一家人出事,可老炮台上的人,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所以,请镇上的俩位领导想想办法,看怎么办。” 冯喆听了想,老炮台上的人不是店子村的新村老村还是一个村委,怎么胡德全将责任往自己和刘再芬身上推自己是镇上的领导吗今天要是自己和刘再芬不来,胡德全会怎么做 冯喆吃饭有些快,喝完了羊汤全身暖和了不少,而刘再芬的速度很慢,其他人都在边吃边说着杂七杂八的话,本来冯喆还在倾听,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就拐了弯,话语里就是别人哪家媳妇长哪家媳妇短,冯喆不想再听,就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看着远处yin雨霏霏中的山。 “那雾影里的山就是老炮台,”李雪琴嫌里面空气不好,跟着冯喆出来,顺手一指,冯喆看了问:“老炮台上有窑洞要是那也冬暖夏凉。” 李雪琴就笑了:“不是的,咱们岭南哪有那么多窑洞其实老炮台那块早先是一个大地主住宅的主院,房屋众多,毗连了几乎整个山头,算的是文物,据说地下埋了很多金银财宝,所以有人说老村那些人不愿意走,是想能找到那些地下的东西发财的。” “嗯”这信息倒是新鲜。 李雪琴点头说:“哪有什么埋藏的财宝净是做梦娶媳妇,以前有人就在老炮台那儿挖过,可刨了许多坑,什么都没见到。” 冯喆说:“生命总归是第一重要的,要是没有了安全保障,要钱又有什么用你说那以前山体滑坡过,这几天雨下的,别出事才好,镇上领导也可能就是这样考虑的。” “是,有些人觉得,自己要是发了财,就将钱留给子孙,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自己过不好得让后辈过得好,所以钱看的比命重要。” “想下来住的原因千种万种,不想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不乐意,”李雪琴说着一笑,将衣领紧了紧。 冯喆本来还想问李雪琴一些话的,可是胡德全几个吃好,已经出来了。 冯喆就对李雪琴说:“天凉,你还是先回去吧。” 李雪琴就说:“也好,等你们工作做完,下午我再来接你们,将你们送回镇上。” 这时天空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将众人的耳膜几乎震破,有个村委成员就骂了一句:“响你妈个逼”胡德全就说:“谁他妈的逼也不能这样乱响。” 大家听了都笑,刘再芬看看天色说:“要去趁早,老炮台上一共多少人还在” 胡栓旺就说:“连毛带草的有十七八个。” 刘再芬就皱眉:“那村里要多派几个人和我们一起上去,不然一家五分钟,顺利的话,中午前也下不来的。” “那是,这会雨小了,待会再下大,路就不好走了。” 胡德全点了几个人和冯喆刘再芬一起上老炮台,还说自己再回去召集人手,李雪琴就和冯喆刘再芬告别,开车走了。 后店子村原本是在老炮台山上的,后来统一搬迁到了山下平坦点的地方,所以上山的路还算是宽敞,只是因为雨水冲刷了好几天,脚下泥泞不堪,刘再芬在上坡的时候几次都要摔倒,都被人扶住了,嘴里就埋怨不停,村委的几个人也满腹牢sao,借着刘再芬的话骂山上的人没事找事,净是给人找麻烦。 冯喆留意了一下,房河大坝里老炮台这里,有四到五里的距离,所以,被水淹的可能,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