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事中有事
第四十五章事中有事 第二天一早,老孙便坐小火车走了。 老孙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干就干,你同意了,要他干了,再阻拦,他会发脾气的。 其实,张树亭最喜欢的,也正是他的这一点。只可惜老孙就是太直了点和犟了点。关于这一点,与人相处还行,张树亭又明白,放在做生意上,又是绝对不行的。 老孙一起,张树亭便亲自赶了马车,由刘玉萍跟着,也到摸骨老太太那里为妻子看病去了。 当天晚上,天上就飘起了雪花,到第二早上,雪又是越下越大了,地上的雪更是没了膝盖。不过,张树亭根本不担心这一天老孙不会回来。当然,早一天晚一天,张树亭都会觉得无所谓,但他却一定知道,老孙一定会在下午的某个时候,当然,也可能是半夜出现酒铺小院的。 果然,并没有到半夜,这天响午刚过,张树亭也刚给张郝氏看病回来,老孙还有孙骆氏就到了。 这时候,天上仍落着雪,天其实也冷得不行,可老孙还有孙骆氏的头上却冒着热气,热得不行的样子,头发又是水洗过一般。 这个孙骆氏,也就是原来的康骆氏,别看人长得瘦些,但身上却有的是力气。他们刚到,也见张树亭赶着马车回来了,便也二话没说,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马车前,将上半个身子探进车里,一使劲,就将张赦氏从车上抱了下来。 张树亭从车抱下张郝氏,还要刘玉萍帮忙托着两条腿,这孙络氏很干脆利落地就把张郝氏抱下了车,接着,又往后院走。 张树亭见了,这些天一直没有笑容的脸上,就突然露出笑来。 要说张树亭踌躇,其实也踌躇在这里。接屎接尿还相对好办,这上车下车的,没有一个有力气的女子,还真就弄不了。 于是,老孙、孙骆氏还有刘玉萍留下,侍候张郝氏治病,张树亭便很放心地回了安肃城。 应该说,张树亭很急切和很踌躇地要回来,不能说没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恰恰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已经到了非做出决断不可的地步了。 说来,这件事也不是别事,又是甑口上的事。 都知道,润泉涌烧锅上有两个烧酒的甑口,负责这两个甑口的,一位姓崔,名大海,五十来岁年纪,长一张瓦刀脸,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向伙计喊起口令来,却声如洪钟,震耳欲聋;负责另一个甑口的则姓霍,名洛毛,也是五十来岁年纪,长一张圆脸,爱说笑,但向伙计喊起口令来,倒没有崔大海声音洪亮。 而事情就恰恰出在霍洛毛的这个甑口上。 说来也是奇怪,自入冬以来,按说这时候,也正是甑口上出酒的好时候,可是,霍洛毛这个甑口的出酒情况却不如往年,不但不如往年,就是与此时的崔大海那个甑口比起来,也差着不小的距离。 这样持续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只急得霍洛毛整天唉声叹气上蹿下跳破口大骂,都无济于事。每天,张树亭一来到甑口上,又总是向他抖手说,这可如何是好哇东家,法子都用尽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张树亭也清楚,以前也出现过,有时也说清楚原因在哪儿,但烧着烧着又会很快好起来。所以,张树亭也安慰他,让他别急,烧着看。 可是,私底下,祁占奎其实比霍洛毛都急,因为那窖池里,每天投进去的可都是粮食呀。 所以,就在张树亭准备带妻子去京城看病的前两天。张树亭在前院帐房,与帐房张先生还有祁占奎说事,事说罢,张树亭又哀叹一声,说起了霍洛毛甑口上出酒出了问题的事。 祁占奎倒是一向不管甑口上的事,但听张树亭说起霍洛毛甑口上的事,见在坐的帐房张先生也不是外人,便又提起了一件今年中秋节前,发生在霍洛毛小儿子霍井林身上的事。 霍洛毛的小儿子霍井林也在霍洛毛的甑口上跟着他爹霍洛毛烧酒。今年中秋节前的一天,霍洛毛的小儿子霍井林回村去赴儿时一个伙伴的结婚酒席。 霍家就住城东霍家庄。这天,霍井林还在甑口上烧了半天酒,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村吃酒席的。吃完酒席,家也没回,又急急忙忙出村往县城赶,准备回烧锅继续烧锅,把没干完的活干完。 可是刚出村,就遇到了也正出村,要到北门外姨家去送月饼的同村的一个姑娘。二人本就是一个村的,当然认识,又清楚了彼此都去县城方向,也就一路说着话,一同往县城方向来。 也一定是酒席上喝多了,这个霍井林与人家姑娘走着说着,见前后无人,竟起了歹心,二下五除二,就把姑娘拖进路旁棒子地,给jian了。jian完,酒也醒了,爬起又跑。 这姑娘倒没跑,而是爬起来,将身上收拾干净,又继续往北门外而来。 说来这姑娘,也不是别人,正是北门外聚和永张连启大老婆meimei家的姑娘,这年也就十六、七岁年纪,因为人长得也漂亮,早早就与邻村人家订了婚,且准备腊月里就把事办了。 待姑娘来到张连启家,见了她姨,也就是张连启大老婆,也是一个没憋住,便把这事很委屈地跟她姨说了。 姑娘不说还没什么,姑娘一说,张连启大老婆的肺当下就气炸了,这还了得,这一来,不是把闺女给毁了吗,还怎么嫁人,还有哪家会要! 当时,张连启还有大老婆的弟弟,也就是张连启那个爱摸暗门的小舅子都在,姐弟俩个当下就商量,准备找人到润泉涌烧锅来,要将霍井林活活打死。 可他们刚要动,又被一旁的张连启制止了。 张连启给她说了其中利害,嘱咐他大老婆还他小舅子,也嘱咐下那姑娘千万不要再声张,甚至连姑娘的父母也先不要告诉,然后,他就如此这般说出一个办法,让姑娘到时候该怎么嫁人还怎么嫁人,保证一点问题没有。但也同时会让霍家为此付出代价。 可是,究竟如何让霍家付出代价,张连启没说,但张连启的大老婆还有他的小舅子又是绝对听他的。张连启说如何,他们基本就如何。一向是这样。所以,事情就平息的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祁占奎清楚这件事,还是前些日子到保定城盘货,回来的路上,与去保定送货的聚和永烧锅一名店堂伙计碰到了一处,聚和永烧锅在保定城也有店铺。两人在聚和永烧锅时,关系就不错,所以,一路上说说笑笑,那伙计就把他听说的这件事给说了。 说完,说者无意,听者也无意。只是张树亭说起霍洛毛甑口上不出酒的事,这才想起霍洛毛儿子出事的事,于是就说了。 但不说这件事,张树亭还没有多想,祁占奎一说起这件事,况且又与北门外张连启扯上了关系,一时间,便不能不多想了。于是,在祁占奎到顺德办事时,张树亭也悄悄交派给他要办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