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 梅开二度
听见欧阳霏霏给出了这样一句跟鲍勃先生一模一样的评语，傅阳秋的心里禁不住心花怒放。 看来，哥的手艺，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差的吧！ 傅阳秋和欧阳霏霏，大眼瞪小眼。 “这食物，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般，让人欲罢不能的滋味……” “我曾经以为，只有在天堂，才能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但现在我才明白，这种滋味，是实际存在的……” “傅先生，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愉快地合作，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能够尽量多几次，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 哎，这些评语，先前听起来，觉得有些过分，但现在看来，的确很中肯，很切合实际的嘛。 想必，霏霏姐现在的感受，也是这样的。 看着欧阳霏霏一脸的惊骇，傅阳秋定了定心神，很沉得住气地说道：“不要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呸”地一声，欧阳霏霏将刚送进嘴里的rou丝，直接吐了出来，一脸地痛苦状，然后赶紧端起汤碗，往嘴里一灌，接着又是“噗”地一声，实在忍受不住，喷了出来…… 这个……傅阳秋完全愣住了：看来，上一次，菜刀轮到了好吃的50，而这一次，则彻底杯具了…… 欧阳霏霏也不顾脚踝的伤痛，拖着半瘸的腿，进了洗手间，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哗啦啦连绵不绝的水声……过了好一会，才从里面出来。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欧阳霏霏看着傅阳秋的眼神，就像是对着阶级敌人，心中的那股怨念，显露无疑。 她的心中，现在充满了悔恨，慨叹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原则，尝试这家伙做的饭菜？ 更气的是，原本已经由于几个外国人的缘故，躲过一劫了，但自己又偏偏没事找事，自讨苦吃……以前一直觉得外国人挺讲诚信的，但现在看起来，也是谎话连篇啊！ 可悲啊！可叹…… 此情此景，傅阳秋看见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请缨道：“霏霏姐，意外，意外，绝对是意外！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明天的饭菜，一定会很好吃的！” 按照50的几率来推算，明天的饭菜，不太可能连续三顿都是垃圾吧。 但是，很显然，欧阳霏霏已经不会再给傅阳秋任何表现的机会了…… 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里，欧阳霏霏宁肯啃着难以下咽的汉堡包，也不再看傅阳秋做的饭菜一眼，而傅阳秋本人，则是冰火两重天，一顿饭是天堂，下一顿就是地狱……这么来来回回地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了几回之后，傅阳秋切菜的刀工，倒是渐渐看涨了。 除了做饭，傅阳秋其他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与世界各地的经销商的谈判中渡过的。由于调琴在世界总决赛中的惊艳表现，原本默默无闻，甚至是以负面消息见诸于报端的傅阳秋，现在突然成了经销商眼中的香饽饽。对于横空出世的调琴，所蕴含的无限广阔的商机，让无数的商人垂涎欲滴。 反倒是赛前最受瞩目，最被经销商看好的亚麻哈新一代口琴，到了现在，却有些后继乏力了，风头完完全全被盖住。如果不是亚麻哈公司多年经营出来的市场基础，恐怕这一次，是要血本无归了。 龟田正雄因此受到了亚麻哈公司高层的强烈叱责，并被扣除了很大比例的奖金和提成。经过这一次沉重的打击，他对傅阳秋的恨意，达到了一个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境地……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欧阳霏霏的脚踝，也渐渐地养好了，大大小小的合同，傅阳秋也签得差不多了。原本欧阳霏霏还想让傅阳秋陪着她看几次雪景，但傅阳秋接到了国内的电话，说公司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无奈之下，只得回国了。欧阳霏霏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表现地也很无所谓，但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点点莫名的怅然若失。 回到国内，两人就应该各奔东西了吧，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的时间和机会，能够单独在一起？ 想起与傅阳秋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欧阳霏霏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让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轻松感。每次一离开，都会让她在一个短暂的时间段里，感觉到空空荡荡的。 为什么会这样？欧阳霏霏在心里审视着自己：难道说，自己对这个家伙，有感情了？ 不！绝对不可能的！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是两个……单凭这一点，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再搅合进去了！ 嗨，别想这些了，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很多了。或许，这次回去以后，自己就不会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了…… 在回国的飞机上，欧阳霏霏靠在坐垫上，脑海中，想起这一连串的问题，挥之不去；她转头看了看正坐在自己身边，闭上双眼，沉沉睡去的傅阳秋，温柔地将自己身上的风衣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哼，这家伙，这种时候也睡得着，怎么不愿意跟我好好说会话？ 应该是在做什么美梦吧，看他的样子，闭着眼睛，似乎也在笑呢……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以安静地看着他，要是他醒着，似乎反而不好…… 飞机快要到终点的时候，傅阳秋总算是醒了过来，一睁眼，迎面就看见了欧阳霏霏那双如星的双眸。在见到他醒来的一刻，那双明眸，却带着一丝娇羞地躲开了。 “咦，这是什么？”傅阳秋感觉到身上似乎搭着一个物事，定睛一看，是欧阳霏霏的风衣，心里没来由地有一点小小的慌乱：“霏霏姐……你要注意……小心感冒……” 瞧这家伙的样子，居然还知道害羞啊！也真够笨的，在飞机上，温度是最宜人的，怎么可能感冒？不过，这傻乎乎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可爱呢。 欧阳霏霏面不改色地从傅阳秋的身上取回自己的风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绪，有多么地繁复和不安。马上就要到家了，但是，自己似乎已经再也找不到像以前那样的归心似箭的感觉了，反而倒是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忧愁，仿佛很难找回家的感觉。 傅阳秋也隐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气氛，有一些异样，但他没有往更深层次地去想，也不敢去想，他知道现在最好的表现，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航班终于在机场停下，这一段异国的旅行，终于走到了尽头，回归了原点…… “你先下飞机吧，一会我自己走！”欧阳霏霏语气很平淡地对傅阳秋说道，尽管她内心的情绪，无比地起伏。 恩，这个倒是，霏霏姐是明星，整天都有狗仔队跟着，要是拍到她跟哥一起进进出出，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的，这样对她的影响不太好。 “恩，那好，我先走了，一会电话联系。”傅阳秋伸手在耳朵旁比了一个听电话的手势，然后对着欧阳霏霏挥了挥手：“霏霏姐，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看着傅阳秋远去的背影，终于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欧阳霏霏终于缓缓地扭过头，沉沉地一声叹息…… “王者归来，谁与争锋！”傅阳秋刚一进机场的大厅，就被眼前的一张巨大的横幅给震住了。 擦！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这么拉风啊，要知道，这是首都机场啊！不怕被炒作加人rou啊？ 但傅阳秋很快发现，这个拉风的人，貌似就是自己……横幅下，排着一溜整齐的队形，数十个美女一字排开，每个人都捧着一大把灿烂绽放的鲜花。 这个拉风团队的阵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在美女团队的后面，傅阳秋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公司的员工们，几乎悉数到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和喜悦，像是刚打了一场大胜仗。 想想几天前，公司陷入四面楚歌时，每一个人眉头上那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傅阳秋不禁感慨万千，恍然隔世啊！ “傅总回来了！”傅阳秋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一下子就乱成了一团，也不顾机场里有多少人的围观，员工们兴奋地欢呼着，仿佛他们正在迎接的，真的是一个国王！ “这个……老黄，你怎么骗我？”傅阳秋沉着脸，对策划部经理老黄问道：“你不是在电话里说，公司上下，都忙不过来了么？怎么还集体抛下工作，大老远地跑机场来接我？” “是忙不过来啊，你不在，我们少一个数钞票的人手啊。”老黄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在职场里混迹了多年，已经麻木了的中年人，更像是一个带着理想和热血，闯入职场的年轻小伙子。 数钞票？这个……哥倒是挺拿手的。傅阳秋在心里揶揄了一句：别的工作，哥不敢夸海口，但是数钱，哥绝对算是专业对口啊！ “傅先生，能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么？”傅阳秋正在想着数钱的事，猛然间，好几个摄像头对准了他，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圈的麦克风。 擦！这些记者，还想怎么样啊？ 一看见记者们蜂拥而来，摄像机和麦克风一个劲地往自己身前捅，看那架势，就像扛着一柄柄枪往前线冲锋似的，傅阳秋的心里一惊：擦，这些个记者，还没祸害够？ 前一阵子，由于在日本闹出的那个所谓的“质量问题”，整个公司的形象，都已经被这些记者们给破坏地颜面无存了，无数的报道和职责，无时不刻地萦绕在耳旁，弄得公司的销量下降，企业形象一落千丈，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 直到出了国，再也不去看这些消息，傅阳秋才勉强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这刚刚回国，屁股还没做热，不甘寂寞的记者们，又粘了上来，还要不要人活啊！ “傅总，恭喜贵公司的产品得到了国际金奖，请问可以接受我们的专访么？” “傅总，我想对你做一个独家访问，相信很多人，都想听听你的成功的秘诀？” “请问，贵公司的新一代产品，什么时候上市？” 无数的问题，被抛了出来，弄得傅阳秋是应接不暇。好在公司里的员工们拼命护驾，才总算勉强挡住了媒体记者们一拨拨的攻势，载着傅阳秋回了公司。 “傅总，这是这几天的报表。”老黄将厚厚的一叠材料送到了傅阳秋的跟前，脸上洋溢着一种兴奋：“短短几天的功夫，以前要求退货的人，现在全都不吭声了，滞销的产品，很快就卖到了脱销，还有很多人在询问，我们的新一代调琴，什么时候出，要求提前预订。” 新一代调琴？哪有什么新一代调琴？哦，是了，加上了那一个滤音器的调琴，被误认为是新一代经过改良了的产品了吧。 “哇，卖了这么多啊？”傅阳秋看了看报表，一下子给吓了一大跳，纵然他心里清楚，这一次欧洲之行的成功，将会为处于困境的公司打开一个新的局面，但看看白纸黑字的数字，也觉得触目惊心，血压飙升。 “这一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吧。”傅阳秋对老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只要公司有起色，就给大家发奖金，现在是应该兑现的时候了。” 老黄的心里涌起一阵激动：本来公司遭遇困境，大家都自动要求减薪，共度难关，但傅总没有让大家吃亏；现在情况刚刚好转，又开始发奖金了。大家的辛苦工作，真是值得了！ 跟着这样的老板闯天下，带劲啊！ “对了，傅总，最近有很多媒体都要求对你做专访，这对我们公司的形象和产品推广也是有利的。你看看是不是重点选几家，我们好做日程上的安排。” 哎，看来这些苍蝇一般的媒体记者，还真是躲不掉。傅阳秋在心里叹道：哥现在和媒体记者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弄得这么微妙，藕断丝连了？ 傅阳秋叹了口气，然后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一下，不出所料，网上的关于调琴的报道，铺天盖地，特别是对于那个金奖，以及传说中的附加分，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以往的那些批判和谴责，全都受到了更为激烈的“反批判”和“反谴责”，傅阳秋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得不叹一句：记者们手中的笔，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看着网上热情洋溢地追捧和崇拜，傅阳秋再次体会到了这么一个事实：在国内，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可以被无限放大，不是神就是魔，就是没有几个是被真正的当做人来看待。 很明显，通过这次的欧洲之行，哥一不小心就成神了，不出意料的话，以后将陆陆续续地出席各种场合的访谈，讲座等等，甚至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出版商找上门来，要求写自传，或者拍励志电视剧什么的……总之一句话，这次真的要发财了！ 发财当然是一件开心的事，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傅阳秋总是觉得心里还是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别扭，甚至觉得还没有以前身无分文的时候开心。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富翁，都觉得钱是一种负担，将自己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以前看到这样的论调，傅阳秋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人是吃饱了撑得慌，扯闲淡；但现在，他自己却也隐隐地有这样的感觉了。 不差钱了，但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由了，举手投足，说话穿衣，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了，这样的感觉，就像被利益的绳索给捆绑着似的，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舒不舒服，都得接着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