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秦氏兄弟(二)
开门的是秦家老宅的老管家,虽然时隔了七、八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秦骧,一时间老泪纵横。将一行人迎进了院内后,听到消息的秦骥、秦骐俩兄弟都急匆匆地从屋内出来,看到多年不见的小弟,一时间也情难自禁,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诸位公子,先进屋给老爷报个平安吧!”老管家一抹脸上的老泪,将已抱成一团的三兄弟请进了大堂之内。大堂的桌案上摆设着一个灵位,上书“先父秦氏讳懿公之灵位”,香炉、烛火一应俱全,秦氏兄弟俩回京的这几年,早晚叩拜无一日有缺,极尽人子孝道。 “父亲!孩儿回来了!”秦骧痛苦流涕地拜倒在秦懿的灵位前,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一****等得太久,但为了找出陷害父亲的真凶,他不得不在外经营,不得不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否则真凶还没找出来,兄弟三人很有可能重蹈父亲的覆辙。 一炷香的时间后,秦骥和秦骐将秦骧扶起身来,将老管家手中捧着的一缎白色丝带交到他手中。 “父亲去世时,我们三兄弟都不在身边,也没有为他办过丧礼,身为人子有失孝道。我与你二哥商量过了,今后这条丧带片刻不离身,用我等余生尽人子哀思!” 秦骧接过丝带,像两位兄长一样将它缠绕在自己的额头,寄托哀思之余,正好将前额的“流”字遮盖。 “同两位兄长一样,这条丧带,秦骧片刻不敢离身!” 随秦骧一同前来的张忌傲也点了一支香插在香炉上,行过叩拜礼之后,便对三兄弟说道:“两位师兄、秦骧,还是入后堂叙话吧,这几年你们经历过什么,想必都很想知道吧!” 张忌傲的这番话说道三兄弟的心坎里去了,秦骧着急想知道两位兄长流放南蛮的经历,秦骥、秦骐更想知道秦骧失踪后的那几年都做了什么。于是三兄弟手拉着手走入了后堂,而此时秦骥、秦骐的家眷、弟子们都已经在那里等候,等着与这位素未谋面的“三公子”一叙家常。 众人坐定后,秦骥指着身旁一名怀抱婴儿的女子介绍道:“这是你大嫂云氏,旁边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分别是你的大侄秦佐、侄女采菽,怀中的是你的小侄秦佑。” “你二哥旁边坐的就是你的二嫂段氏,她身旁的小女孩就是你的小侄女采茵。这三名少年就是我和你二哥收的弟子韩濯、韩漓和韩淖。” 随着秦骥的指引,秦骧一一将他们的容貌和姓名记在心里。如张忌傲所言,这云氏和段氏的容貌算不得好看,举手投足间也没用那种大家闺秀的矜持,身上更多的是平民家女子的淳朴。 几个孩子倒是伶俐可爱,秦骧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秦家的未来;那三个韩家兄弟在两位师傅的教导下倒也颇有些斯文学子的模样,不过从他们眉间依然能够瞥见一丝桀骜之气。 秦骧在观察着两位嫂子和韩家兄弟,他们也在观察着这位“三叔”。秦骥和秦骐都是舞文弄墨的文人,身上免不了有一股儒生的酸腐之气;但眼前的秦骧则不同,不但没有文人的酸腐之气,眉宇间却是透露着一股精明果决之色,与两位兄长的气质倒是截然不同。 “秦骧今日来得匆忙,不曾给两位嫂子和孩子们带什么见面礼,改日我必当补上!”秦骧向兄嫂们一抱拳,满怀歉意地说道。 “哎,叔叔这说得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要见面礼作甚!”云氏轻抚着怀中的婴儿,咧嘴笑道。 “不不不,这个礼一定要的!秦佐、采菽、采茵的满月酒和周岁秦骧都没赶上,这个礼一定要、而且不能薄!”张忌傲在一旁插嘴道,不怀好意地看了秦骧一眼。 “当然,身为孩子们的叔父,怎么说也要出见面礼的!”秦骧倒也不去和他计较,和颜悦色地说道。 “这些琐事暂且放一边吧,今夜的叙话想必不会短,夫人和孩子们就先去歇息吧!”秦骥说道,云氏、段氏闻言便带着孩子们起身离开了后堂,向后院的卧房走去。 秦骐命老管家关上房门后,轻声问秦骧:“骧弟,那年在南象郡我分明认出了劫走你的人中有铁昆仑,之后你一直都在哪里、在干什么?” “对啊骧弟,当时我们以为这辈子都没用机会回京了,想着他们将你救出也算是为父亲保存了一点血脉!只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在外都经历了些什么了?”秦骥也急切地想知道兄弟分别后的事情。 秦骧摩挲着前额的“流”字烙印,往事浮上心间,便将承平二十一年底至弘文二年间自己在江东郡明察暗访、将计亚成送到晋原白氏等事向他们一并说了——当然绑架杭兴之事绝对不能说出来。末了他也开口询问两位兄长这四年的时间里他们的经历。 “承平二十二年、二十三年我们都在流放的林场中服苦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虽然苦了些,但你能逃出生天,我们兄弟俩本也无所牵挂了!”秦骥饱含深情地看着秦骧,对当年之事尽无一丝怨恨之意。 秦骐接着大哥的话接着说道:“当今天子登基后大赦天下以后,我和大哥就免去了苦役,仍在林场居住。那时南象郡官府、士绅寻访文墨之士,我们就被邀请去郡中各县讲学,虽然仍是罪人之身,衣食住行倒也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