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伪善者
“前面，有打斗的声音！”洪枫现在虽然有神海，也能微微感知到，但神海却并未真正开辟。就像筑基才真正开辟丹田一样，金丹才能真正开辟神海。尽管如此，洪枫依然可以调用神识，所以感知比身为王座的王二还要敏锐。 听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洪枫急忙赶了过去，龙樱几人也紧随其后。 赶到打斗的现场，正在交战的是一个王座和一个灵玄巅峰，还有一个灵玄三重的年轻女子在一旁，关切地看着那位灵玄巅峰的年轻男子。两个灵玄的似乎是一个阵营，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应该是某个势力的年轻一辈。而那个王座是个中年，尖嘴猴腮的，明显是在有意戏弄那个灵玄巅峰的年轻男子，不然后者再厉害也不可能以灵玄巅峰的实力和一个王座对战这么久。 洪枫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正要出手相助，龙樱拉住了他。 “哥哥是准备帮哪一边呢？” “哪一边……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当然是不利的那一边！” 龙樱面色严肃，进入了说教模式：“哥哥是想当锄强扶弱的大英雄吗？善恶究竟是以什么标准确立的呢？强弱？还是长相？” 洪枫无言以对。确实，判断善恶不能靠表象，可是，不确定善恶就要帮助无疑是错误的。万一那两个年轻人是恶的一方，洪枫上前帮忙就是助纣为虐了，这和他的本意相悖。 “事物并非只有善恶两面，他们或许是因为立场不同而打起来的，哥哥你又以什么立场去帮助其中一方呢？” “……” “说到底，哥哥为什么要扬善除恶？半吊子的善意不过是伪善，伪善有时候等同于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哥哥如果只是想玩扮演大英雄的过家家，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为好。” 洪枫犹豫了。他不是个坏人，甚至可以说是好人，前世在地球的时候，他做过许多善事，帮助过很多人。哪怕是洪枫最后处理的那一件事，洪枫在邹宁面前假装出坏人的形象，其实已经帮她处理好了一切，他自己也是死于那一次的善事，才穿越过来的。 洪枫没被教育过要怎么行善，他只是认为帮助有需要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地球。人心险恶，洪枫不是不知道，正因为知道，被龙樱那么一说，洪枫犹豫了。 不仅仅是这件事，而且也是以后的方针，所以龙樱才会摆出那种姿态。在这个世界，行善的成本太高，那么很容易就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如果连对象都不分去行善，那就完全是伪善了。损害自己的善行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还会助长邪恶，这就是所谓的损人不利己。洪枫明白龙樱的苦心，他不是割rou喂鹰的释迦牟尼，也不是被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让人打的耶稣基督，他没有那么丰富的无条件的善意，所以善意的付出当然要仔细斟酌。 “大师兄！！” 就在洪枫犹豫的时候，那个在对战的王座注意到了来人，已经没有继续耍弄对面那个青年的意思了，很快就一剑刺穿了那灵玄巅峰的青年。看到年轻男子死去，年轻女子哭喊着上前，全然不顾前方的危险。 没有任何考虑的余裕，洪枫出手了。飞剑迅速地射出，打落那王座刺向年轻女子的剑。洪枫迈开步子，瞬间就来到那王座身前，抓起飞剑就用力朝那王座拍去。那王座被拍飞后，看了洪枫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向后急退了一段距离后逃入了森林里。 洪枫没有去追，也没打算去理会那正抱着年轻男子尸体痛哭的女子。 “等等！这位公子，多谢救命之恩，能否在这里等我门人过来和我合流呢？”那年轻女子擦了擦泪眼，放下男子的尸体，站了起来，向洪枫行了一礼。然后也不等洪枫回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对着天空扯下引线。 那和烟花一样的东西，是用来通知同门自己的位置的，烟花的颜色和展开形状不同，有着不同的意思。洪枫并不太懂，傻傻地站在原地，也不好就此离去。 “哥哥……” “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等他们宗门的人过来，我们就走。” “哥哥……” “我或许真的只是个伪善者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善，不过我想，一直伪善下去的话，肯定是能够慢慢接近真善的……” 龙樱摇了摇头：“真善，应该和‘无为’相近才对，那么越是追求，越是离得遥远。人是做不到无为的，所以人只能伪善，真善是神性的善恶观哦！哥哥没必要去追求真善，只要坚持你自己的善就好了！” “可是，我的善又是什么呢？”洪枫陷入了迷茫之中。洪枫一直以来的善行，说到底都是凭借本能和直感，他还没有形成完整、系统的善恶观。 龙樱没打算多说什么，说到底她的观点并不适合洪枫：“不管是这次的事，还是上次哥哥要抢劫的事，我之所以插手，不是要教哥哥怎样怎样去做，而是要告诉哥哥，不管做什么都要抱持相应的觉悟。行善要有行善的觉悟，作恶要有作恶的觉悟，如果哥哥做事之前没有考虑清楚后果，只凭一时冲动的话，那么以后哥哥肯定会后悔的！” “……”洪枫沉默了。“抢劫”什么的真难听啊，修炼者的事，能算抢么？ “哥哥不能总是依赖别人，要靠自己去判断。就像这次，要是哥哥能出息一点，就不会听我的劝阻了，那个小女孩的大师兄也不会死。在我看来，哥哥以外的人的生死无关紧要，可是哥哥能和我一样么？不一样的话，这种时候就不要在乎我的意见。我知道哥哥很在乎我，但是很多事和我又没关系，怎么做完全是哥哥的自由，哥哥太过依赖我，已经慢慢丧失了自主思维能力。我不要这样的哥哥！” “太过于在乎他人，就会丧失自我；太过于在乎自己，就会伤害他人……”洪枫心中有所明悟。确实，他太过于在乎龙樱了，什么事都要征询龙樱的意见，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也不是龙樱所希望的。 这次因为自己的犹豫，导致那年轻男子的死亡，说实话洪枫是有点自责的，虽然那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决定了要行善，哪怕行的是伪善，也要从始至终地坚持。如果一开始，认定了帮助灵玄境的两人是善，那么就不该有任何犹豫，直接出手。正因为洪枫做什么都是半吊子，这次直到灵玄巅峰的年轻男子死掉再出手，实在是不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决定去做，就要做得彻底！ “谢谢你樱儿，我已经想通了！哥哥不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也请多多担待！” 龙樱望着洪枫，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说过，哥哥可以依赖我的！不过过度依赖是禁止的哦！” “嗯！” “这次的事，就当交了学费，麻烦来了。” 龙樱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赶了过来，十几个人，以两个壮年的王座为首，大部分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衫袍，那应该就是那对年轻男女的宗门之人。 “三长老、四长老，大师兄他……”起初的年轻女子抱着“大师兄”的尸体走上前去，话还没说完又哭了出来。 两位长老皆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方运是翻云宗最杰出的弟子，修炼天赋绝佳，性格又极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夭折。 “这次宗门内出了叛徒，把我们的行迹暴露了，覆雨宗居然派出了四个王座，就是为了扼杀方运，三个牵制我等，还有一个前来追杀逃出来的你们。我们宗门这次折损了数个天才，还以为你们逃出了生天，那样他们的牺牲也有了意义，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得手了……” “唉，是天意不让我翻云宗崛起啊！覆雨宗，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沈丽，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沈丽惨笑一声，节哀顺变？她做不到。她现在只想复仇，而比起那个杀死她大师兄的人，她更恨救了她的那个人。他明明早就过来了，而且有着救他们的实力，可是他却放任那个覆雨宗的王座杀死了自己的大师兄才动手。沈丽很想杀了他，可是也清楚他实力很强，那么，只能寄望宗门了…… “三长老、四长老，我和大师兄的仇，只能希望你们帮我报了。”沈丽拔出了自己的剑，指向了洪枫几人，“他们，联合了覆雨宗，而大师兄，正是死在了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手里！大师兄，我来陪你了！”沈丽话一说完，立即用剑自刎，倒在了方运的身边。 “唉……”洪枫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解释一遍，方运是覆雨宗的人杀的，未能及时救下我也深感自责。真实情况你们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若是有人听信那女人的话真的来找我报仇，那么我不会再手软，让人恩将仇报！” 洪枫知道以后翻云宗的人或许还会来找麻烦，但是他心里有愧，也不好对在场的十几个翻云宗的人赶尽杀绝。“如果我当时没有犹豫那么长时间，及时救下那个方运，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也不会有以后的麻烦了……”洪枫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迅速摒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再后悔也没用了。 翻云宗的长老和弟子们看着洪枫几人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行动。他们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洪枫也不能说没有怨恨，只是忌惮他的实力，决定先回宗门，把事情告知掌门，由掌门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