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混战

    马守应的撤退的命令还沒传达下去，就见左右两翼几乎又同时爆乱起來，只见两支官军几乎同时杀到，从左右两边夹攻过來。

    三面官军杀到，加上李过率领的骑兵还在阵中往來冲杀，搅乱阵型，四处开花，这下叛军更是纷纷大乱，再也沒有一支成建制的队伍在抵抗，到处都是呼号奔跑的叛军，到处都是一片鬼哭狼嚎，每个人都在拼命想逃离这个骇人的战场。

    不一会，墨离亲自率领大军赶到，更多的新辽军将士加入战场，追逐砍杀着溃逃的叛军。

    马守应率先带着亲兵往右侧跑去，杨家沟这里是个三叉路口，右侧的那条大路通往五峰石宝司，马守应知道王嘉胤、贺一龙等人之前是逃往五峰石宝司去了，于是想跑去与之汇合。

    墨离亲自带着大军追击马守应，一路把马守应的叛军杀得是落荒而逃，丢盔弃甲。

    马守应带着残部狼狈不堪的沒命奔逃，墨离带着大军在后面紧追不放，一眼望去，从杨家沟到五峰石宝司的大道上满是奔跑的人群，叛军在前面鬼哭狼嚎的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官军在后面气势如虹的猛追猛砍，遇上落在后面的叛军，扬手就是一刀。

    不少叛军见跑不掉，赶忙掉头就地跪下求饶。新辽军将士们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任由他们跪在地上，从他们身旁越过，继续追赶其他的叛军。

    之前围剿马家寨子的时候，墨离下的命令是鸡犬不留，那是因为马家寨子的回回作恶太甚，而且马家寨子顶多也就几千人，真把他们全杀光了也沒什么，顶多落个残暴将军的骂名，但却能够有力的震慑住湖广各地的地主豪强，马贼匪寇，让他们听了新辽军的名头都会胆寒，墨离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现在马守应的部众可是有六万多人，这么多人如果也执行鸡犬不留的命令，就新辽军这两三万人恐怕是力有不逮。就是六万只猪，要全部杀完恐怕也得耗费不少功夫，何况是人，还是手拿武器的人。

    真把他们逼急了，这六万叛军要是不顾生死的跟你拼命起來，新辽军固然不怕，墨离也确信能够取得最终胜利，但是付出的伤亡也会很大，这对新辽军來说并不是好事，也是墨离所不愿见到的。

    所以，墨离命人传令下去，叛军一旦投降了，就不要再杀俘，要让他们觉得投降官军才是唯一的活路。要是投降也活不了，那任谁也肯定拿命去拼一拼的。

    六万人拼起命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在新辽军一路的猛追猛砍之下，斩杀无数叛军的同时，后面的后续辅助士兵如辎重兵、以及长阳县衙派來协助剿贼的衙役兵丁们也接收了不下三四千人的叛军俘虏。

    马守应一路惊慌失措的奔逃着，一直跑出了三十多里，忽然只见前面山坡上忽然尘土飞扬，杀声连天，却见成千上万的兵马在山坡上互相厮杀着，战况激烈。

    马守应大惊，慌乱间沒看清前方是何方兵马在厮杀，只是隐隐看见了几面和身后官军一样红底黑字的大旗，以及无数红色的身影，暗道要糟，莫不是被官军前后夹击了？

    紧跟在马守应身后的部将马坤天忽然大叫起來：“大帅！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马守应定睛一看，果然，那与官军激战的正是贺一龙部农民军。

    看样子贺一龙部叛军似乎还稍占上风，数万人马将前面的官军逼得只有招架之功。

    马守应和贺一龙也算是老朋友了，一见之下，不由得大喜，忙派人过去和贺一龙汇合联系。

    与贺一龙等叛军激战的官军正是曹变蛟所率领的新辽军骑兵。由于要抢时间堵住叛军西逃的去路，曹变蛟所部并沒有携带重武器，火炮一律沒带，只带了数百支火箭溜以及一部分手雷。

    午后，曹变蛟率兵赶到查家园，刚刚到达，气还沒喘几口，王嘉胤、贺一龙等人就率着七八万南下的叛军逃到这里，新辽军來不及调整部署，就匆匆投入了阻击叛军西逃的战斗。

    查家园是一个小镇，镇东口有一条小河蜿蜒穿过，曹变蛟的骑兵就在小河南岸与叛军展开了激战。

    小河唤作白水河，宽约四五丈，最深处可达近两丈，如今早春时节，河水还是寒冷彻骨的，根本不可能游过去。

    河上只有一条可以并行四骑的木桥，曹变蛟抄近路赶到南岸后，便派兵把守住了这条木桥，叛军要想过和继续西去，就唯有击败曹变蛟的骑兵才能过桥。

    因此，王嘉胤、贺一龙等人便命令部下疯狂朝曹变蛟部新辽军进攻，想要夺桥过河，逃入施州卫。

    王嘉胤等叛军虽然在逃亡，但还是有携带上百门各式火炮，王嘉胤知道新辽军厉害，一开始命人摆开火炮，对新辽军展开炮火打击。

    曹变蛟所部全是骑兵，而骑兵的优势就是速度，本來，叛军那些杂七杂八的火炮是很难对骑兵造成多大的杀伤的。但由于曹变蛟部长途奔袭了大半天，战马体力消耗很大，这时候马速已经慢了许多，以致于竟然有不少骑兵被叛军的炮火所伤。

    曹变蛟见状，急忙命令部下取出火箭溜，对叛军进行还击。一时间，火炮纷飞，战马长嘶，而新辽军的火箭溜也给叛军密集的人群带來了很大的杀伤。

    炮火轰击了小半个时辰后，由于双方的弹药都不是很充足，渐渐稀落了下來。曹变蛟部骑兵的战马也得到了半个时辰的休息，体力有所恢复，于是，曹变蛟一挥画戟，率领骑兵冲了上去，像是一头恶狼冲入羊群一样，凶狠的撕咬着，杀戮着。

    新辽军和叛军在白水河南岸摆开阵势厮杀了起來，叛军的火炮已经基本哑火了，但是新辽军骑兵的手雷这时候才开始登场，随着一队队骑兵冲入叛军阵中，官兵们将一颗颗手雷抛入敌阵，在叛军当中绽开了一朵朵冷艳绝美的血色花朵。

    叛军顿时被炸得惨嚎连连，混乱不堪。王嘉胤自宜城南下以來，一路烧杀抢掠，虽然也拉起了八万多人的大军，可是这些乌合之众欺负一下良善百姓还行，对付战力糜烂的卫所兵也不在话下，可是和新辽军这样的精锐之师血战，那就不是王嘉胤所希望看见的了。

    但是现在被新辽军堵在白水河南岸，不过河的话，后面还有更多的官军追來，到时岂不是走投无路。

    于是，王嘉胤、贺一龙、贺锦等人只好极力弹压部下，连连斩杀百余名溃退的士兵，这才将阵脚稳住，发挥人海战术的优势，朝新辽军不断的攻击着。

    曹变蛟虽然骁勇无比，新辽军也的确精锐，但毕竟力量悬殊太大，而且叛军去路被新辽军堵死，叛军们无路可走，在王嘉胤等人的强力弹压之下只好豁出去和新辽军拼命了。

    如此一來，新辽军再悍勇，也难以抵挡十余倍的叛军疯狂围攻，一时有些处于劣势。

    就在这个时候，马守应和马鸿禧等人狼狈赶到，见状急忙加入到混战中去。现在新辽军大军就跟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两旁又都是山岭，无路可走，只有击败挡在面前的曹变蛟部新辽军骑兵，渡过河去才能逃脱。

    曹变蛟部本來就在极力苦战，这时马守应等几万人再加入进來，更加吃力了，沒多久竟被叛军逼到了木桥边上，已是无路可退了。

    幸好此时墨离率着、马进忠、萧阳等人和部下大军也已经赶到，于是三双方人马在南岸展开了激烈异常的厮杀。

    沒有火器的咆哮，有的只是刀剑的砍杀，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手雷或者火枪，大多时间都是冷兵器对冷兵器的决战。

    沒多久，周遇吉、何镇东等两翼进攻的部队也随后赶到，对叛军进行了合围。

    叛军王嘉胤、贺一龙、马守应、贺锦等部人马加起來足足有十三万人马，新辽军却只有三万多人，本來，这是一场兵力很不对等的大决战，叛军比官军多出了四倍的兵力。

    但战争很多时候往往并不是取决于兵力的多少，叛军虽众，但却缺乏训练，战力低下，而且绝大多数人都被黑旗卫的残酷屠戮吓破了胆，一路只顾逃命，几乎沒有人反抗，哪里会是新辽军的对手？

    这时虽然和王嘉胤的叛军汇合了兵力上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但是大部分叛军都被新辽军的恐怖吓傻了，根本不会去思考如何凭借两军联合的兵力优势去对抗、甚至是击溃官军，仍然一味的想要逃命。

    如果这些叛军全部都想着如何反抗、击溃新辽军的话，正所谓蚁多咬死象，新辽军再强大，只怕也难免会落败。

    但是老回回马守应的叛军早就被黑旗卫吓破了胆，在他们的恐慌情绪的传播下，王嘉胤等人部下的叛军本來也被新辽军数次击败，也早就对新辽军望而生畏了，此刻在恐慌情绪的传染下，也是纷纷毫无斗志，只求逃命。

    很快，叛军被杀得一片溃乱，到处都是四处乱窜的叛军。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白水河轻轻的流淌着，不时有倒毙的尸体跌落河中，被河水冲走。也有些叛军惊慌失措之下，不小心掉进河里了，冰冷的河水泡着，冷得他们浑身直发抖，赶紧慌乱地爬上岸來，又被新辽军斩杀或者俘虏。

    更有些不会水的叛军，掉进河里就爬不起來了，在河水中胡乱拍打着双臂，载浮载沉，却总是爬不上岸，随着冰冷的河水随波逐流，直到冷死在河里。

    一直杀到天开始黑，白水河南岸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白水河只怕从此要改名红水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