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未雨
提起钱厚斋的风流事，顾延章不好装傻，只得慢慢地点了点头。手机端 钱迈在京城，为着一个歌楼的魁首，得罪了权贵，致使前程尽断，被压在集贤殿苦哈哈地修了不晓得多少年的书，最后因见全无出头之日，只能告老。 这事情虽然大家面不说，可私下里，许多人都传过。 顾延章乃是柳伯山的亲传弟子，当真论起来，还能跟钱迈扯师兄师弟的关系，若要说不知道，着实有些牵强。 杨义府又道：“那你可是知道，从前为着厚斋先生这一桩事，多少人被卷下了水，后来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十个里头有八个不是病死在外头，是瘐死在狱，偏只有先生一个人能安安稳稳地在集贤院修书，这是为甚？” 他复又把茶杯端了起来，也不喝，只托在手，徐徐地道：“钱家乃是大族，朝虽然不起眼，到底也有几条枝脉，又兼先生的妻族那一面……师娘那边，可是结结实实有一位做了十余年宰相的父亲在……” “当年先生便是科考得了孙相公青眼，被招做了婿，因有孙相公在后头帮忙，哪怕得罪的是三大王，哪怕其余为他出头的人都被非死即残，他也好端端的……”杨义府提起杯盖，轻轻刮着茶水头的浮沫与碎茶叶，“如果不是孙相公退得太早，人走茶凉，人又离得远，足在洛阳那一处，等知道消息，想要过来援救，已是来不及了，再陛下觉得三大王自请出宫做得甚是妥帖，多给了他几分面子，还不知道那一桩风流场的事情会有什么结果……” 当今天子儿子只有一个，兄弟倒是不少，除却已经去了封地的跛脚长兄，还有三个弟弟，杨义府口的三大王，指的便是行三的济王赵。 “延章，你这般聪明，不用我说，也该知晓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将来能省多少力气。”杨义府话里有话，说完这一句，将杯子凑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茶，“我提前得了消息，便来通福你一声，这一回瞧你的，旁的虽然也有许多厉害人物，可当两位，却是不得不与你提一提――有一位相公，也姓孙，还有一位大参，与我甚有渊源……” 他虽然没有把话捅破，可也几乎等于把牌都亮明了。 朝的相公不止一个，可姓孙的，只有如今的同书门下平章事、昭馆大学士，孙密。 亦即当今首相。 这一位功勋甚伟，却并未有恋栈不去，贪慕权势之意，近来更是连着请辞告老了好几年，当今圣都未有准许，只把他放在首相的位置，哪怕他平日里不怎的干活了，也要用其人占着地方，免得来一位不好相与的。 而杨义府口的那一位“大参”，又与他甚有渊源，不用言明，便也叫人知道指的乃是范尧臣了。 “延章，孙相公那一边，可是未有亲生子，只过继了一个儿子，当真是他亲生的，只有一个晚年才得的女儿。”杨义府慢慢地道，“今次，便是为他这个独女相的你。” 杨义府一面说，一面看着顾延章的表情。 这一个商户子，会怎的选呢？ 会选孙密的独女，还是选范尧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