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至青云寺(二)
我们五人挨个分了主次便坐下来,蒲松龄年龄最大,当然在上座,背北朝南,前面就是千丈断崖,山风拂面,夹杂着一股夏夜的清香。夜凉如水,这里已经全然没有白日里的酷暑。 张笃庆道:“早些时候,我在玄素这里,曾放上几罐好酒。前些年老爷子奉旨出差贵州,从朋友那里得来几罐老酒,全是茅台镇本地所酿,纯土法酿制,无作何添加,酱香浓馥,年份不下二十年。今晚,月色如何美好,大家情趣高涨,正好可借此酒,逍摇自在。” 李尧臣道:“哥哥说得好。人生苦短,去日苦多。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蒲松龄抚了几下胡须,“哈哈”大笑起来。玄素法师道:“好极。”接着,面对寺庙方向,喊了一声“上酒”。少顷,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和尚,从庙门里出来,双手捧着一罐酒,小心地端上前来。嘴凑近玄素法师耳边,低语了几句。玄素点了几下头,小沙弥把酒罐打开,小心奕奕地加满酒壶,便退下去。 张笃庆接过酒壶,纷纷倒入诸位面前的酒盅,道:“蒲哥,这酒该如何喝,你先提个议吧。” 蒲松龄道:“今日之酒是助兴洒,也是喜酒。各位都是多年挚交,古池兄弟又奇迹般出现,这种人生幸事,理应以酒相庆。为了不辜负上天的美意和如此良辰美景,大家举杯共干一个。” 我观察了一下酒盅,是用山竹制成,别有一番禅韵。于是,模仿他们的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瞬间,酒液化作一股烈火顺着喉咙往下漫延,随即一股醇香由底而上溢出,感觉十分奇妙,非常舒服。我虽然对酒不是很了解,但是也能品尝出此酒确实属于上乘佳酿。我瞥了一眼法师,他也举杯一饮而尽。心想这和尚竟然不守戒律,出家人坚持酒rou嗜好,明显与佛家修行之意相悖,难不成是一个假和尚。 法师似乎读懂了我的内心,笑了笑道:“古池兄弟,是否对贫僧饮酒颇为好奇?” 我心里一惊,有种想法被人猜中后的尴尬,笑起来。 蒲松龄道:“莫奇怪。玄素是我们多年挚友,虽然饮食与一般出家人不同,但却是大家眼里的高僧。这青云寺想当年破败不堪,若非玄素主持于此,重旺香火,估计已经坍圮不堪。” 我道:“南宋高僧李修缘,破帽破扇破鞋垢纳衣,貌似疯癫,嗜好酒rou,不拘束于清规戒律,但是学识渊博、积德行善,被世人誉为活佛济公。酒rou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我十分赞同哥哥的意见。” 玄素开怀大笑,其他人也随声笑起来。玄素道:“我一直有个疑问,古池兄弟着装和口音都非本地,不知是来自何处?” 蒲松龄道:“他不是来自何处,而是来自未来,三百年后的今天。” “噢?还有这种事?”玄素深表不解。 我说:“哥哥所言非虚。我的确是来自三百年以后,现在是大清朝,待最后一个皇帝退位以后,还会有一个短暂的民国,再往后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时期。” 李尧臣道:“方才听哥哥说过你的事,我与笃庆也一直十分好奇。现在人已聚齐,不如详细道来,说与大家听。” 我点了点头,说:“好。”于是,便把之前与蒲松龄所说的整件事情经过,又复述了一遍。言毕,众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李尧臣道:“现在康熙十一年,两者相差整整三百四十五年。你们的社会和现在是不是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