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悲歌（9）

    季书义的话音落下，愣住的却不只是一人。

    白棣等人脸色俱是一变，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而玉璃目露惊异，虽然心中早就对季书义和东皇太一两人的身份有所猜测，可真当这层关系揭开的时候，她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她清楚季书义喊出的这一声‘大哥’不是那种江湖上的称谓，而是血亲上的尊称，难不成，季书义也是的人？

    东皇太一脸色沉下去，他看着季书义，随后视线落下，看到了此时同样愣住的那个年轻人。

    季诩张了张嘴，在季书义这声‘大哥’喊出来的时候，他脑海里好像响起了一道闷雷，将一切都照亮了。

    突然就有一种笃定，眼前的人就是所谓的‘极恶之鬼’，或许他也是东皇太一，但他，更是自己的大伯。

    已经死去的大伯，季书衡。

    这基于季书义揭露的对方身份，也有之前所说的‘亲手将其埋葬’，但更多的，则是季诩回忆起了此前种种。

    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好像就是时时刻刻来自身边亲近人的注视与窥探，以及以往对自己的谋划与算计。

    他蓦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戮，后者脸色平静，不过没有看他。

    季诩眉头微皱，看着东皇太一的身影久久无言。

    “阿诩，到这边来。”

    东皇太一忽地一笑，朝季诩招了招手，音色转变，竟如记忆中的那道声音完美契合，沧桑之中，带着和蔼与亲近。

    那是一种久历风霜之后的坚韧与隐忍，带着威严与残酷。

    “你，真的是大伯？”季诩嘴角抿紧，目光闪动。

    东皇太一看着四周同样是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的众人，当未知的事物一旦揭开它的神秘面纱，往往带来的不是惊奇与喜悦，还可能是恐怖。

    “既然小义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东皇太一，或者说是季书衡朗声一笑，冠冕下的容貌转变，好像褪去了一层阴影一样。面容方正而坚毅，好似历经了无数苦难一样，微黑而又硬朗的脸上难掩数道深沉的皱纹，浓眉之下，是好似星空般深邃的双眸。

    这张脸，从季诩儿时便记忆深刻，而在对方后来因伤归家修养之后，更加熟悉。

    可现在，这张本是忠厚朴实而又充满正义的脸上，却带着让人胆颤心惊的阴狠，那是藏不住心中的野心，双眼之中的深邃如同无尽的黑暗一般足以让人回忆起心中最深层的恐惧。

    “你是，极恶之鬼。”季诩轻声道。

    “你离的太远，近前来说！”季书衡脸带笑意，却是冰冷，信手一招，劲风扑朔，直接将处在围栏之旁的季诩吸摄到了结界上空。

    季诩周身气血不动，那股吸摄的神秘力量已经消失，留他站在结界之上，四周，便是目光不一的诸位真正的大佬。

    他们都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那一小撮人，无论是世家的家主还是隐脉的族长，可在此时，在面对这个孤身一人欲与天下相抗的男人时，还远远不够，仿佛小孩面对大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