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琴声悠悠
叶洛回到房间，虞子楠正在那里等着他。 虞子楠站了起來，道：“叶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洛道：“我已经和方门主商量好了，明天就让我代他们天玑门出战，如果获胜的话，我们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将乾坤镜给夺回來了。” 虞子楠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叶洛，那个方玄，当真靠得住吗？我看此人，颇有一些城府啊。” 叶洛道：“的确，此人精于随机应变，之前在大殿上若不是他的帮助恐怕我们就已经被认出來了。他这么帮助我们，其居心未可知。师父，您是担心明日，若是我胜了，方玄会以天玑门门主的身份，将乾坤镜当众收入囊中，到时候，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错，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还如此放心，这样看來，那个方玄，是能够信得过的了？”虞子楠道。 叶洛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特别相信他，只是，现在我们别无选择，这个方法目前是我们唯一能够采用的。”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虞子楠说道。 叶洛眼睛一亮，道：“什么方法。” 虞子楠望了望周围，随后低声说了一个“偷”字。 “这……这可行吗？”叶洛道，“毕竟这里是在无泪宫，而且，那位无泪公子看上去虽然病怏怏的，修为似乎也不是很高，但是我总觉得若是真和他交起手來，未必能够占得了上风。” “我也有这种感觉。”虞子楠道，“但是，即便被抓住又如何，我们现在是天玑门的人，你大可以说是深夜难眠，所以出來四处走走。如果我们得到了乾坤镜，那么明天的比武我们就不用参加，趁机逃出无泪之城，这样就行了。” 虽然这并不是个好的办法，但是值得一试。 叶洛道：“好，那师父，我们分头行动。” ------------------------- 无泪之城的夜晚，较之外面，似乎多了一分美丽。 如墨的苍穹中，一颗颗星辰犹如宝石般镶嵌在其中，分外耀眼。一轮玉盘自东方升起，皎洁的光辉洒在金砖银瓦的房屋上，使得整个无泪之城的建筑都闪闪发光了起來，大街上沒有灯火，却是明亮如昼。 无泪宫虽然很大，但是人却很少，除了一些负责侍奉的仆人丫鬟，叶洛走來走去，都沒有见到什么人。 但是，叶洛找了半个时辰，在东边十几个房间里依次找了一遍，都沒有发现适合藏乾坤镜的地方。 “莫不是乾坤镜不在这边，而是在师父那边？”叶洛再往东走，可就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了。 看來，已经到了无泪宫的尽头。 叶洛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从树林的那边，传來了一阵阵琴声。 琴声低沉婉转，缠绵悱恻，其中一种彻骨的孤独感迎面扑來。叶洛虽然不懂音律，但是也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 “好厉害的手法，琴声中竟然包含着灵力的韵动，在这无泪宫中，能够以这种手法弹奏这种曲子的，应该就只有无泪公子了吧？” 想起之前虞子楠提到的关于无泪之城的传说，叶洛忽然觉得，不妨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公子在这样的夜色中会做什么。 这一片树林虽然茂密，但是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有一条早就设计好的宽敞的道路，不过是在最外面用一些杂树做了障眼法罢了。 曲径通幽，越往里边走，叶洛就觉得周围空气的温度下降了一分，一直到一个寒冰砌成的洞口，周围的树木早就被厚厚的冰霜所覆盖，如同进入了冰雪世界一般。 而此时，琴声依旧，只是在周围寒冰的衬托下，竟是变得更加寒冷起來，就连叶洛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琴声阵阵，似乎连周围的寒冰上都跟着泛起了一阵有规律的震动，一圈圈波纹自寒冰上传了过來，传到了叶洛的耳根，传进了叶洛的心里。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叶洛的心底，就如同被拨动的琴弦般，微微颤动起來。 他忽然觉得，这琴声，并非是从外面传进來的，而是有人，在拨动自己的心弦，从自己的内心发出去的。 一声高昂的琴律想起，犹如一颗巨石落入清潭之中，登时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周围的寒冰上的波纹也是一圈圈剧烈震荡着，便是连地面，似乎也有摇晃的趋势。 叶洛的身体随之左右摇晃着，这高昂的琴声中，叶洛分明看到，有千军万马正往这边奔驰而來。高大健硕的蛮族骑士，挥舞着黑色的铁鞭，“啪”的一声落在戴着铠甲的骏马身上。 登时，所有的骏马一齐嘶鸣，脚蹄之下，似有雷紫撼动。天空中，一大片乌云压阵。而叶洛的视野中，茫茫大草原上，数不胜数的骑士一字排开，从高坡上俯冲下來。 而叶洛，就在下面。 叶洛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气势，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呼喊，他想逃跑，可是他的嘴巴始终闭合着，他的双腿也好似灌了银铅。 就在叶洛陷入崩溃边缘的时候，琴声又是陡然一变。 一声尖锐琴音，犹如裂帛般传來，那万马奔腾的场面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洛，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独自站立在岸边。 瑟瑟寒风、茫茫江月，一片枫叶，缓缓从他眼前飘落。 飘落、飘落。 落在了平静的江面上，荡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那江中的明月，也稍稍摇晃了下。 波心荡，冷月无声。 那轮明月，在摇晃的涟漪中，渐渐变得模糊起來，变得破碎了，一点点月华在水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粼粼的波光中，最终倒映出一个人影。 “雪儿……” 叶洛睁开了眼睛，他的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不知何时，他已经來到了山洞里面，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他的前面，一鼎香炉，一张素琴，一个人影。 “居然能够从我琴声的幻境中这么快醒过來，你还是第一个。”无泪公子看着叶洛，说道。 叶洛淡淡一笑，道：“梦完了，自然就会醒过來的。” 无泪道：“那么，你的梦，是什么时候完的？” “应该就是你的琴声第二次突然变化的时候，虽然说因为第一次的激昂，我的确有些受不了，但是第二次的时候，我已经掌握了你这琴声。” “哦，如何掌握？”无泪公子的嘴角，同样带着淡淡的微笑。 叶洛道：“梦境之所以可怕，并非是因为它有多么逼真，真正让我们畏惧它的，是我们内心深处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无知，一种迷茫。所以，在你的梦境，我只要顺着你的引导，不去刻意压抑自己，自然就能够醒过來。” “很好，很好。” 无泪觉得自己可能未必表达的清楚，又说了一次，“那位姑娘，看上去很好。” “谢谢。”叶洛回答道。 “我这琴声幻境，本有三重，第一重为悲烈，第二重为悲秋，第三重为悲绝。刚才的悲秋，若是你沒有醒來，只怕早就已经沉溺于幻境江水中，窒息而死了。”无泪缓缓地说道。 “那公子为何不使用第三重，悲绝？”叶洛问道。 “悲绝，悲绝，哈哈，我曾立下过誓言，此生，再也不会弹奏悲绝了。” 无泪站了起來，望着外边，负手而立，忽然说道：“我虽名为无泪，但是，无泪，正是一种极致的悲伤。想必，方少主一定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传闻吧？” 叶洛有些疑惑，不知道无泪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无泪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手轻轻一挥，山洞后面的冰壁渐渐下移，一个东西正缓缓移了出來。 那是一口冰棺！ 而在冰棺中，有一个女子，眉目如画，娇小玲珑，正安详地躺在里面，好像睡着了一般。 “这位，便是夫人吗？”叶洛道。 “她叫婉儿。” 无泪双手沿着冰棺的边缘抚摸了一遍，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嘴角的笑意，却是带着三分哀愁。 叶洛站在那里，觉得有些尴尬。 “方少主不必介怀，每个月的十五，我都会來这里陪陪她的。”无泪道，“只是少主你这么晚了，还來到了这里，莫非也是因为思念佳人吗？” “这个……算是吧。”叶洛道，“不瞒公子笑话，雪儿她如今落入贼人手中，虽然她留下信息说沒有危险，但是我却始终沒有她的消息，更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这一番话，也算是叶洛触景伤怀，脱口而出了。 “原來如此，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无泪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接着，他又挥了挥手，冰棺缓缓地挪了回去。 “其实，婉儿她并沒有死，只是因为当初练功一时不小心走火入魔，六识皆闭，但仍旧存了些许气息。若是能够借助乾坤镜的力量，她应该能够醒过來的。” 听无泪公子说完，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脑海中划过，叶洛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无泪公子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铮”的一声过后，他直视着叶洛，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叶洛脸上依旧从容。 无泪道：“如果我沒猜错，你的真实身份，应该就是苍龙门当今最年轻的掌门，叶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