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怀惜
小谨的伤势很严重,养了整整两个月才好了,这两月南溪每日扶在她的榻前,一如小谨曾今伺候她那般尽心。 齐尔丹被分到了伙房打杂,厨房的活不算辛苦,南溪还算放心,时不时去看看他,这小子生得机灵也就罢了,竟然还很懂得笼络人心,厨房里的厨子一开始都不待见他,可没曾想如今已离不开他了,大大小小的事都爱使唤他。 他也是一天到头忙的不可开交。 前阵子听说霍军拿下了几座城池,现在正在扩充队伍,南势坤的粮草生意一下子旺了起来,便开始东奔西走收购粮食,几个产粮的村落几乎被他搬空了,南溪终日不见爹的影子,说上一句话也难。 回家后的南溪实在无聊,便做起了绣工,从前过着这些日子她倒也习惯了,出了一趟家门再回来,始终觉得心里少了什么。 南溪望着牢笼一般的南府,心却好似留在了凤凰林,留在了那个风吹竹林沙沙作响的院子,留在了那个叫北淮的男子身旁……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月,南溪望着自己刚绣好的金城烟雨图对小谨道:“你看看能否将它卖了!” “小姐这幅烟雨图你绣了一月,为何要卖?”小谨对南溪的做法似是很不理解。 “听说柯城来了很多流离失所饥不果腹的百姓,你将它买了,给百姓们施些粥吧!” 南溪不是第一次卖绣品了,每次只要南溪的书画,绣品一出手,便立即有人出高价买下,几年下来皆是如此。 南溪曾向人打听过买家,可皆是无果。 忽然有人哭丧着从外面抬进来一个白布遮的架子,南溪望了望那架子上似是抬着一个人! 南溪放下手中的绣工,冲出了闺房,一堆人皆哭丧着跪在地上,府里的丫头小厮皆闻音赶了过来。 南溪问抬的是谁,那人却不敢说话。 南溪心里咯噔一下,他蹲下身慢慢撩起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张苍老的脸呈现在眼前,南溪的手一抖,那白布便又盖了回去。 南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一次伸出手去摘那白布,这次她看清楚了,躺在架子上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她爹,南势坤! 一时间府内上上下下一阵喧哗,所有下人皆跪在地上,慌张声与尖叫声一片,南溪抱起南势坤冰冷的尸体,他的头很僵硬,任凭南溪怎么摇也摇不醒。 “小姐,您节哀吧,老爷已经归西了!”方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不可能!叫大夫来!叫大夫来!” 方管家也没辙了,只好命人去请大夫来。 不一会大夫赶来,南溪愣愣的坐在地上,大夫摇摇头:“小姐赶紧准备后事吧!” 南溪泪眼迷离,悲痛欲绝:“我爹为何会死?” 大夫若有所思:“老爷素来脉象不稳,又饮酒过量,加之急火攻心,内出血而亡啊!” 南溪甚至还没有和爹好好说上一句话!突然觉得自己是世间最不孝的女儿,她抱着南势坤越来越冰凉的尸体将自己的一生都回忆了一遍。 她克死了娘,如今又克死了爹,也许自己真的是克星,南府因她而不幸,她才是最该死之人! 方管家见南溪有些神志不清便只好做主cao办了老爷的丧事。 南老爷的丧事办的很仓促,霍府派人来安抚了几句,便开始提粮草的事,南溪拿不出粮草,霍府的人便换了副嘴脸,放了狠话,若三天交不出军粮就要将南府的宅子要了去。 很快,媒婆便上门了,那媒婆巧嘴如簧:“小姐,如今南老爷已然辞世,你在南府也无照应,这么大的宅子你一个女子如何经营? 你还是从了霍大人,即便是个小妾,凭着小姐的姿色定能宠冠后宫,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媒婆见南溪不为所动,又道:“小姐前些日子失踪几月,放眼柯城,只怕没人再敢迎娶小姐,霍大人不计前嫌,那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小姐从了他才是明智之选啊!” 南溪让方管家送走了媒婆,独自一人进了南氏宗祠。 她跪在祖宗的牌位前,盯着南家的数百条人命,蓄积已久的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是她不对,是她的出生为南府带来了浩劫,南府走到今天,都是因为她…… 南溪哭累了便趴在地上睡着了,小谨在找遍了南府每一个角落后,终于在祠堂中发现了她。 看着她娇弱的身子扶在地上,令人心疼,小谨在她身上披了件披风,将她扶回了屋子。 第二日,霍家又派人来要军粮,南溪算是看出了世态的炎凉,她不指望霍家能伸出援手,因为她也从来没指望过。 如今世道已无王法,四处皆是弱rou强食。 南溪披了件斗篷,带着方管家和几个掌柜去清水村运粮,只见农田荒置,无人耕种,粮食更是寥寥无几。 她不通经商之道,南府更是无人担任,土地荒置,也无人收购,南溪一筹莫展。 再加上府中入不敷出,她无奈只好遣散了些许下人。 这日,南溪带着几个掌柜劳顿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才凑够了粮草,正打算回府。 轿子在红绿相间的山川中艰难的前行,南溪正襟坐在轿子里,村子里想起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她拨开帘子,一只蜜蜂钻了进去,她看着它,它也好似在看着她,南溪头皮一紧,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南溪望了望陌生的山川,心里的彷徨与不安又多了几分。 远处传来几个女子的尖叫声,似是被几个公子纠缠,方管家示意南溪别管,可是依她的性子怎能坐视不理。 “方管家,你带人去瞧瞧,用银子打发了!” “小姐,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让你去你便去!”方管家灰头灰脸的走上前,花了些银子,带了几个女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