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清晰（四）
正午后，就有乾清宫的小太监过翊坤宫來传话，说是让各宫嫔妃都去慈宁宫议事。 “怎么会是去慈宁宫呢。”沐卉疑惑道。 “想來，这事儿也传到老祖宗耳朵里了。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得当着老祖宗的面处理不是？”莼兮笑道。 莼兮与韩姬带着沐卉她们就往慈宁宫去了，出门的时候，淳吟也有意要一起过去，却被莼兮拦下來。 “你就别过去了，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牵扯到你，我会向老祖宗和皇上说明的，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沒给淳吟回绝的余地，就径直离开了。 到慈宁宫的时候，正好遇见敬嫔准备进慈宁宫大门。 “jiejie，好巧呢。”莼兮笑脸盈盈，却看见对方一脸的漠然，不太愿意搭理。 自讨沒趣儿，莼兮也不多话了，拉着韩姬就进了大门，却沒來得及看到敬嫔眼中的怨恨。 请了安，落了座。韩姬与以往一样，在孝庄身边放了一把玫瑰椅给她，虽然不大好意思，但韩姬还是坐下來。旁边就是莼兮，两人说话也方便。 孝庄一脸的严肃，早已经沒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一直等着人到齐。 到了的妃嫔都在跟旁边的人搭话，也沒太在意孝庄的不乐意。但都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看见玄烨进了门。 玄烨从进门开始也是板着一张脸，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这可是令在场的人都变得默不作声了。 这个时辰，突然将人都找來，是要干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忐忑不安，却只有莼兮、韩姬很是轻松。 玄烨四下看了一眼，便挥手叫道：“把人带上來。” 说完，门外久侯的张鹏融与两名侍卫就将通贵人带了进來。 通贵人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可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來。敬嫔更是一脸的惊讶，失声大叫：“meimei，你怎么……” 但是更多的人是被吓到了，嚷嚷着有鬼。 “都给朕看清楚，这是人还是鬼。”玄烨听得烦心，大声呵斥道。 这下，众人都安静了下來，但依旧是一副害怕的表情。端嫔已经吓得躲在了椅子里，不敢往这边看，头埋得死死的。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儿？”敬嫔反应过來，走到通贵人身边，跟着跪了下來。她扭头看向旁边跪着的通贵人，想要找到个答案，却像是被无视一样，通贵人一直的低着头不说一句。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儿？通贵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活过來了？”荣嫔虽也被惊到，可到底在宫里这么多年，很快就镇静了下來。眼神飘移，与莼兮的对上，莼兮对她微微一笑。 荣嫔不明白莼兮的笑容是何意，可知道自己问的这么一句是很多人心中都想要说出來的，便又看向玄烨与跪在地上的通贵人。 “讲！”玄烨坐回宝座之上，看了张鹏融一眼，表示让他讲明事情。 张鹏融上前几步，行了礼，便开口说道：“之前在启祥宫发现的一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当时，因为那尸体的穿着打扮与通贵人的相似，而通贵人也不知所踪，所以大家也就自然而然的觉得，死的就是通贵人本人了。可大家都忽略了，当小阿哥死后，反常甚至有些疯癫的人，有三个。一个是小阿哥的养母安嫔、一个是小阿哥的生母通贵人，还有一个是启祥宫的掌事姑姑芳菲。” 话说到这儿，就有人开始议论了，但被孝庄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多话，只得安静的听下去。 “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毁容了，无法辨认。而当时安嫔好端端的就在屋里，通贵人不见了，芳菲不见了。可是现在大家都看到，通贵人活生生的在这儿呢。所以，死的应该是芳菲了。为了确认，微臣请好几人反复检验过那具尸体，也更加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就是芳菲无疑。” 张鹏融说道这儿，大叫都倒吸一口凉气。 “至于，芳菲是怎么死的，微臣也有了更加确定的结果。发现，芳菲是被一刀捅入胸口，失血过多而死。她身上的伤痕，面部的毁容全都是在死后造成的。” “凶手可是安嫔吗？”底下有人问了一句，抬眼一看，正是敬嫔。 “凶手是谁，可就要问问通贵人了。”张鹏融表示自己不太明白，退了几步，站到了一边。 听见张鹏融提到自己，通贵人早已经被吓得发抖，眼泪跟水似的，不停的往下掉，可一直沒有说一句话。脑袋也一直耷拉着，沒有看向任何人。 敬嫔又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通贵人，小声问了句什么，却也沒有听见回答。 “沐卉，你來说。”玄烨可沒那么好的耐心，一直等着通贵人开口。 沐卉听见叫自己，连忙从莼兮身后走了出來，也跪在了通贵人后方，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 她的话刚一说完，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呼吸声，安静得可怕。 突然，孝庄将自己身边的茶杯往下一扔，正好碎在通贵人跟前，吓得通贵人哭着磕了几个头，额头都被碎片给划出血來。 “宫里，岂能留着这样歹毒心肠的人。”孝庄大怒：“那侍卫现在在哪里？” “回太皇太后，人今儿早晨找到了，可惜自刎当场。”张鹏融回道。 沒人愿意相信，一向胆小怕事的通贵人，会有杀人的一天。如今，那侍卫已死，谁都不知道幕后的主使人究竟是谁。可毕竟人，是通贵人杀的，看她的模样，也沒有要反驳的意思，也就是认了。 “那安嫔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儿？”孝庄强压着怒火，接着问道：“是不是也与通贵人一般，找个人替上了，安嫔现在也被人关着？” “沒有。”张鹏融回答得很肯定：“微臣确认过，枯井里的尸体，确实是安嫔本人沒错。至于为什么要向芳菲那样，死后再将其毁容，这微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模仿犯案。” 莼兮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多亏了早前就叮嘱过他不要说出安嫔中毒一事。否则，这牵连到淳吟，就更找不到杀害安嫔的真凶了。也会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不希望，淳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什么意外。 “还未查到杀死安嫔的真凶吗？”孝庄又问。 张鹏融正要回话，却突然见莼兮站起了身，她走到通贵人跟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敬嫔。回过身，对着孝庄和玄烨行了礼，说道：“老祖宗，这安嫔之死，死的蹊跷。臣妾听闻，之前宫中有传闻，说是通贵人的鬼魂杀死了安嫔。可今儿一看，通贵人好端端的呢，也就不能有鬼魂一说了。可这安嫔死的时候，通贵人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该解释解释啊。” “还要如何解释？刚才你自己身边的宫女也说了，通贵人昏迷了两天，醒來的时候，安嫔已经死了。”通贵人沒说话，一边的敬嫔倒是急了。 莼兮掩嘴笑了，又说：“那侍卫可是在通贵人醒來之后，安嫔死后才出现在沐卉面前的。保不齐，这侍卫就是通贵人自己的人。那些话，也都是编來给沐卉听的，为了洗脱自己杀害安嫔的事实嘛。”尽管已经知道那个侍卫应该是僖嫔的人，可若是将僖嫔抖出來，必定会牵扯上淳吟。到时候，僖嫔随便找个借口脱身，那苦的可就是淳吟了。 “胡说。既然已经杀害了芳菲，如果真的想要害死安嫔，何必再遮遮掩掩的。”敬嫔急切的否定道。 “这杀一个宫女，与杀一个嫔妃可不能一样吧？”莼兮又说道：“更何况，通贵人可是一直认为安嫔与芳菲就是小阿哥猝死的罪魁祸首。她连芳菲都杀了，这主子也沒道理会放过不是？” “不会的，她不是杀害安嫔的凶手。”敬嫔极力的否认。 “如果她不是，那会是谁呢？”莼兮低头看向敬嫔，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从敬嫔的眼中，莼兮看到了恐惧、仇视、害怕。 “这……”敬嫔向來是能言善辩的，这个档口却无力反驳了。 “不管是谁，恐怕与安嫔的怨恨都不小呢。”韩姬接着说道：“如果这人不是通贵人害的，恐怕也是与通贵人有关的人吧。看着，倒是向在为通贵人报仇似的。不然也不必将安嫔杀了，还弄得与芳菲的死一样。要知道，之前芳菲的尸体可是一直被当成了通贵人呢……” 韩姬的话还沒说完，突然就看见通贵人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一边的韩姬，大声道：“是我，人就是我杀的。” 一直不开口，一开口就承认了罪行，这一转变让所以人都震惊不已。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莼兮都被她突然的一句话给吓住，倒退了几步，错愕的看着她。 人不可能会是通贵人杀的，她现在承认无非是想要替人顶罪。 是谁呢？ 莼兮与韩姬一齐看向了跪在通贵人旁边的敬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