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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六)

    第三章蚩尤号角

    崂山城的银库只有一扇三寸厚的枣木门,没有窗户,唯一的钥匙挂在知县岳少游脖子上,而且由于最近收上来大量税银,岳少游还特意加派人手看守,但就在这样的库房里,三天前清点税银准备送上京城的时候,却发现有箱银子只剩下空箱子,银子却凭空消失。

    之后几天,每天晚上都会少一箱银子,即使有人在银库里看守,或把银子换地存放,还是照丢不误。无奈之下,岳少游在崂山城捕头连一刀的建议下找上夏英豪,夏英豪则把事情交给了夏语处理。

    库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楚风站在库房里,感受着黑暗中残留的微弱鬼魂阴气,嘴角浮现出若有如无的笑容,各种各样的小鬼、小妖怪他和醉道人抓过不知多少,但偷银子的鬼还是第一次遇到。

    等了不过片刻,楚风就感到有些浮躁,他很想让外面的捕快送两只灯笼进来,然后再要上一桌酒菜,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等不长眼的小鬼送上门来。但可惜的是,有夏语在旁边,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虽然方才在岳少游面前,夏语表现的处处以他为主,但在没有摸清夏语脉搏之前,还是处处小心为好。

    夏语看着站在身边的楚风微微一笑,拉过一只银箱,挥手扇去箱子上的土,道:「我们坐下等吧!」

    看到夏语的举动,楚风不禁「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夏语,他怎么看夏语也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夏语嫣然一笑,坐在箱子上,然后指着身边,示意楚风过来坐下。

    楚风迟疑了一下,撒出一把符纸,然后在夏语身边坐下。夏语看着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符纸,问道:「很不习惯这样吧?」

    楚风失神的「恩」了一声后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怎么会,我曾和老道做过两年这种事!」

    「陆jiejie跟我讲了很多醉道长的事,醉道长前辈高人,行事不拘小节,你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自然会有他老人家几分作风,jiejie不会介意。只是这里是崂山城,我们必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不然会让长辈们为难。」夏语把宝剑横在腿上说道。

    「谢谢夏语姐,我知道了!」楚风眼中闪过感动和欢喜的光芒,对夏语的恐惧瞬间似乎完全消失了。

    「父亲和楚叔叔已把我们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六,过了那天,父母和兄弟姐妹之外,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jiejie以后不希望你再说『谢谢』两字,好吗?」夏语红着脸说道。

    楚风点点头,夏语小心的把头靠在楚风肩上,脸上红晕渐渐淡去,库房里很静,两个人的心越靠越近。

    突然,楚风和夏语神色齐时一动,几十张凌乱落在地上的符纸无声动起来,在库房地上迅速排列成一个太极图。与此同时,楚风两张隐身符分别贴在他和夏语身上,两人身影继而消失。

    看着楚风的举动,夏语心里萌生出异样的情感,不论楚风当时离家拜师学艺的原因是什么,现在的结果对自己、对楚风都是最好的,如果楚风七年前没有离开,自己也许就会在最后关头逃走。想到这里,夏语要整楚风的想法立时全消失了。

    这时,五个穿着肚兜的童鬼穿过墙壁出现在库房里,天真而顽皮,蹦蹦跳跳的跑到银箱旁,打开其中一只,同时伸出手指去点箱子里的银子,每当他们同时点中一锭银子,银子就立刻从箱子里消失。

    童鬼看似戏耍,动作却是极快,片刻之间,箱中银子已少了一层。

    「你们玩的挺开心啊,我们一起玩怎么样?」楚风现身出来走过去笑着说道,太极图亮起,消失的银子纷纷掉落在太极图的边缘。童鬼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慌忙舍下银箱四散而逃。楚风手中燃着一张符纸,五绺如线轻烟如箭射出依附在已钻进墙壁童鬼身上。

    「夏语姐,我们现在去抓幕后的老鬼怎么样?」楚风回过身来问道。

    夏语现身出来,温柔的点点头。

    楚风和夏语先后走出库房,对外面的捕快说道:「看着库房,库房里的符纸不要动!」楚风说完,纵身跃起追踪童鬼而去。

    夏语追上楚风,有些不解的问道:「你现在已经结丹,应该可以和jiejie一样短距离御剑飞行,怎么这样追啊?」

    楚风尴尬的笑笑,道:「jiejie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有剑,老道也没教过我,所以我不会!」

    夏语莞尔一笑,揽住楚风的腰,宝剑出鞘落在足下,御剑而飞。

    段青书看到童鬼满脸恐慌跑回来,顿时心生不祥,急忙用牛角将童鬼收起,选了个方向匆忙就跑。

    段青书是崂山城有名的讼师,其人惟利是图,为钱财和赢官司,不分是非善恶,颠倒黑白,但因手段高明,却也无人能拿他奈何。半年前,有一富贵子弟酒后伤人致残抓入县衙大牢,这户人家为救儿子,重金聘请段青书打官司,结果,从未有过败绩的段青书被岳少游驳斥的无言以对,最后被岳少游以藐视国法之名杖责三十,同时削去讼师资格。

    段青书怀恨在心,为向岳少游报复修练祖上传下、严禁后人修炼的御鬼术,不久前炼成其中的五鬼搬运并以之盗窃税银。丢失税银乃是大罪,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斩首示众,既达到报复岳少游的目的,又获取大量钱财。

    剑光从天而降,插在段青书身前尺许的地面上,微微的颤动着。段青书的脸顿时变的如纸一般苍白,全身打着冷战,慌不择路的转身就往回跑。

    「夏语姐,我说的没错吧,他一定会乖乖跑回来!」调侃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楚风。

    「这么大人还跟孩子一样,自己玩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陪你一起疯!」夏语娇嗔道,但却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意思。

    楚风嘿嘿一笑,道:「夏语姐你稍等,我去把小贼抓回来好交差!」

    楚风说完,几步追到转身又向宝剑跑去的段青书背后,擒住段青书的脖子,伸手去拿段青书手里的牛角,他的目光已完全被牛角吸引。

    尺半长的牛角弯出完美弧度,通体漆黑,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光线,即使在明亮月光下,以楚风现在不受黑暗影响的眼睛似乎也无法看清它的本来面目。养鬼的人用牛角做法器楚风是知道的,但他却想不到什么牛角能做成这样的法器,这只牛角绝对不简单。

    楚风的手距牛角已只余三寸,背上黑伞却突然升上空中,无声撑开,流动着淡金色的光芒,然后微微倾斜,泻下一条金色光柱笼罩向段青书手中的牛角。牛角微微震动,发出足以使万灵臣服、号角吹响似的低沉声音,随即腾起一团黑雾和金光碰撞在一起。

    沉闷的爆鸣声中,一团气浪炸开,楚风如受重击,随着从口鼻中喷洒出来的鲜血倒飞出去。尚在十数步外的夏语情况要好许多,但也如有无法抗拒骤风正面吹来,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向后吹拂出去。夏语急忙挥手招回插在地上的宝剑,踩在足下,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班挣扎着追向楚风。

    夏语抱住楚风逃出百丈外落下,楚风如同面团一般靠在她怀里,耳、眼、鼻、嘴都向外涌着血。夏语急忙伸手按在楚风丹田上,缓缓把自己真元输送进去,紧张的问道:「弟弟,你怎么样,你没事情?」

    楚风满是血污的脸艰难挤出些笑容,道:「夏语姐,我没事,一会就好了。只是今天这单生意看来肯定亏了,希望报酬够用来买补品!」

    听到楚风开口说话,夏语顿时安心不少,这才发现楚风的真元流动没有丝毫不畅之处,这就说明经脉没有受伤,只是身体因为剧烈震荡伤的不轻。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只要经脉无恙,身体没有残损,就不是什么大伤。夏语放下心来,收回按在楚风丹田上的手,无奈的笑道:

    「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报酬,告诉你,这次生意没有报酬!」

    楚风一听没有报酬,顿时哀号道:「什么,没有报酬,受伤是正常事,但为做白工受伤,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怜的事啊!」

    夏语没有说话,她的心神已被争斗在一起的伞和牛角吸引了过去,梦呓般的声音从稍嫌有些大却不影响美感的嘴里吐出:「你看——」

    楚风侧头看去,已看不到段青书和牛角的影子,只看见数长高的黑色雾团包裹在金光中,在十数丈方圆的地面上翻滚涌动,渐渐变成一条水桶粗细的黑色雾索如巨蟒一般盘成一团,一端如蛇头般高高仰起在空中吞吐着一条蛇信似的黑雾,且隆起一只大小、模样和段青书手中牛角无二的雾角,腹下则生出四只龙爪一般的雾爪,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独角妖龙,蚩尤号角!」夏语震惊的说道。

    神州大地尚处在洪荒之时,有野龙与蛇妖****生下一子,无角却有四爪,修炼万年,头生一角,万妖臣服,这就是独角妖龙。独角妖龙后被蚩尤斩杀,蚩尤以其头上独角制成一件魔器,吹响之后,可号令天下妖魔鬼怪,被人称为蚩尤号角。

    楚风点点头,震惊中隐藏着苦涩,黑伞、千羽、蚩尤号角哪一件不是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却都被自己遇上,幸运的是,得到黑伞时没有弄出丝毫动静,拣到千羽时则有老道在身边,否则肯定会天下修行之人追杀的对象,说不定已经丧命多时。但今天,自己的好运显然到头了,如此大的动静肯定会招惹来不少修行之人。

    「夏语姐……」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离开!」夏语打断楚风的话说道,语气温柔而平静,却有至死不悔的觉悟。

    「你还真够傻啊!」楚风几分无奈、几分感动的说道,手指抽动了几下,一道白光从他手里飞出,随后艰难的从怀里掏出醉道人给的最后两张隐身符贴在他和夏语身上。

    白光一分为二,化作一大一小两只硕大白鹤抓在黑雾形成的独角妖龙身上,长长鹤橼凿击而下,发出利物刺入生牛皮的声音洞入独角妖龙身体。独角妖龙发出一声痛楚的悲鸣,身体一鼓,两只白鹤顿时被弹飞出去,在鹤橼凿入的地方,如同真的伤口一般,向外飘出绺绺黑雾,消散在金光里。

    白鹤在空中一个盘旋,变成两支鹤翎,从刚才留下的伤口射入独角妖龙身体里。独角妖龙痛苦的挣扎起来,包裹着妖龙的金光如金色透明口袋般随之动荡起来,黑伞随之轻轻摇摆。月色、黑伞、淡金色的光华,别有几分浪漫的味道,但楚风却心急如焚,不停的诅咒着黑伞。

    认出蚩尤号角之后,楚风唯一的想法就是马上收起黑伞离开这里,虽然蚩尤号角号令天下妖魔鬼怪的能力很威风,但他更珍惜自己和夏语的生命。遗憾的是,已能自如cao纵的黑伞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愿,依旧与蚩尤号角缠斗在一起。他虽不是贪婪之人,却也不可能这样放弃黑伞,因此放出千羽,希望在能够黑伞能在有人到来之前击败蚩尤号角。

    时光流逝,心急如焚的楚风并没有发现,两个多月没有寸进的修为正缓缓增长,虽然很慢,却给他的真元涂抹上淡淡的黑色,色泽越来越深,让他开始浮躁起起来,慢慢孳生出狂暴的情绪。

    妖龙开始虚弱起来,动作幅度越来越小,身体也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渐渐变淡。这时,一条身影从天而降,全声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翻出一只枯瘦如材的干巴巴手掌遥遥击向黑伞,随着手掌和黑伞之间月光扭曲的痕迹,黑伞上面浮出一层寸厚金色光影,光影向内凹陷,荡开一圈圈涟漪,黑伞剧烈抖动着横移出丈外。

    楚风心神剧震,一口鲜血冲上喉咙。欲喷洒而出,楚风急忙伸手捂住嘴,血从指缝渗出,然后被艰难的吞回腹中。

    黑斗篷冷哼一声,挥手丢出一块三寸见方的令牌。令牌在月色下爆成一团黑雾,黑雾敛起,一个高有三丈头生双角的夜叉恶鬼双手握着三鼓叉恶狠狠的刺向黑伞。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三股叉,三股叉横移数尺,错开黑伞刺在倾斜的金光上,如同刺在光滑却坚硬无比冰壁上般从上面滑落,发出刺耳的声音,扬起一绺清烟,留下一道刻痕贴着金光深深的刺入地面。

    利箭从空中跌落,夜叉拔出三股叉,仰首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怒不可竭的举着三股叉转身向箭射来的方向冲去。但就在夜叉转过身的那一刹,一线破碎的月光蔓延到他嘴里,然后惯出脑后数寸停下,赫然又是一支利箭。夜叉余势不止的前冲数步,向前倾倒化为虚无,上有一道裂纹的令牌笔直向地面坠落。

    黑斗篷挥手收回令牌,妖龙鼓起全声力气一头撞在金光出现刻痕的地方,随着玻璃破碎般的声响,金光破裂成块块碎片在月色下纷飞,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黑伞发出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一道如同剪刀剪开的笔直裂痕出现在伞面上,漂浮在空中摇摇欲坠。挣开黑伞束缚的妖龙仰头而起,巨嘴一张一合把黑伞咬在嘴里,用力的撕咬着,试图让黑伞粉身碎骨。

    黑伞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随时可能损坏的嘶哑声音,似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妖龙嘴里破碎。向来乌黑毫无光泽的黑伞突然亮起,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无数金色光斑四散而飞,飞舞的光斑中,黑伞和妖龙的巨嘴同时失去踪影。妖龙残损的身体痛苦扭动着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扬起漫天尘土。

    与此同时,几十支缠绕着黑雾的洁白鹤翎穿射出妖龙身体,随即盘旋飞回洞穿而入。如是往复,不过片刻时间,妖龙浑身上下如筛子般遍布洞口,喷泉似的喷出股股黑雾将它笼罩其中。鹤翎在黑雾中穿梭飞舞迅速将其蚕食一空,从新出现在月光下的妖蛇已变的只有筷子粗细,逃命般缩进蚩尤号角。

    鹤翎数量暴增到百余支,随即合而为一,羽片如刃在蚩尤号角上划过,随着尖悚刺耳的声音,一道至上而下、深有数分的漆黑伤痕出现在号角上。段青书已气息全无,却依旧以楚风抓住他时挣扎的样子站在原地,握着号角的手被整齐斩断,一蓬黑雾笼罩住他的身体,瞬间变成一蓬粉尘,号角从空中跌落。

    千羽身姿优美的在空中画过一个圆,追上号角划向上面的伤痕,只要如是几次之后,蚩尤号角绝对会被分成两片。

    黑斗篷的心在流血,但他却不敢动,没有任何人在面对后羿门利箭的情况下敢分心旁顾,他也不例外。

    黑伞暴开的金色光斑如萤火虫一般在月光下飞舞,聚集在一起飘飞向隐身的楚风和夏语,将两人包裹起来,然后如水般流进楚风身体,汇入丹田,聚成一把小巧的光伞张开悬浮内丹之上。光伞散发出柔而和温暖的光芒,发散到身体之外再陡然收缩回来,凝实成缩小许多的黑伞,如同修行之人运功疗伤一般缓慢吞吐着楚风的真元。

    黑伞遭受重创,使与之心神相连的楚风身受重伤,而光伞凝实时散发的光芒虽然一定程度治疗了他的伤,但也使他和夏语暴露在月色下。柔和的月光下,楚风以手遮住夏语的脸,头则深埋在夏语胸前,两人衣服上已满是血迹。夏语紧紧抱着楚风,已是满脸泪痕。

    「我们快离开这里!」楚风声音虚弱的说道,先后解开夏语和自己的头遮掩住脸,然后从夏语怀里跳到地上,收回千羽,拉起夏语转身就跑,同时手伸到怀里去拿隐身符。

    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

    就在这时,两条身影忽然出现,一人直取蚩尤号角,一人扑向楚风!

    「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下子跑出这么多高手!」楚风心中暗骂,凝若实质的杀气迎面而来,让他有一种赤身裸体被冻僵的感觉,不能呼吸,无法动弹。黑伞对他焦急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千羽和醉仙剑虽然犀利,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加上不能驾御自如,不用说伤敌,也许连敌人的脚步都无法延缓。

    面对死亡,楚风眼里亮起疯狂的冷光,想要他的命,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

    同样被杀气束缚的夏语努力侧移目光落在楚风身上,俏丽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心中默语道:「风弟,对不起,是jiejie连累你了!」

    索魂夺命的手已到身前尺外,楚风的目光更冷静,也更疯狂,他在等待死亡降临,如果不出意外,当他被击中时,敌人对他的防范肯定会降低,使用千羽攻击即使不能取敌性命,也有半数可能重伤敌人。

    须臾之间,手再进数寸,死亡距楚风和夏语更近了一些,袭击之人却骤然急退远离楚风和夏语,迅若疾光掠影,一支羽箭却似凭空出现洞穿他的肩膀。看着后退的身影,楚风眼中满是疯狂杀机,支支的鹤翎从他周身纷飞而出,如群鸟归巢一般飞向羽箭造成的伤口。

    「臭小子,把千羽收起来,否则我就打你屁股!」熟悉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楚风耳朵里响起。

    「李大叔!」楚风惊讶的失声叫道,眼中疯狂杀意顿消,急忙收回千羽,拉着夏语就跑,同时拿出隐身符分别贴在他和夏语身上。

    看到楚风和夏语离开,李老虎也不做停留转身即走。他对蚩尤号角没有任何兴趣,来此只是了解情况,不希望世俗中人被牵连而已,若非认出楚风的黑伞,他根本不会出手。现在楚风和夏语安全离开,没有世俗之人被牵连,他也就没了留下的理由,至于蚩尤号角被谁得到他根本不在意,修行界从来没少过纷争,因蚩尤号角多再两件也不足为奇。

    楚风和夏语牵着手并排躺在床上,生死之间的徘徊使他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没有言语,也没有目光的交流,房间里的气息却是那样温馨。

    「对不起!」夏语忽然幽幽说道。

    楚风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道:「夏语姐,你以前说过,不希望我对你说谢谢的!」

    夏语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睡一觉,喝点酒就好了!」楚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的伞……」夏语的语气里再次流露自责的味道。

    「夏语姐,你知道我一向怎么使用黑伞吗?」楚风扭过头来从侧面看着夏语问道。

    夏语摇头表示不知道。

    楚风微微一笑,道:「我一向只用它来敲闷棍,这是和老道一起研究出来的最合理使用方法。虽然黑伞现在躲在丹田里不出来,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继续用来敲闷棍了!」

    夏语扭过头来,闭上眼睛轻轻吻在楚风额头上,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这个很多时候和孩子没两样的男人原来那么温柔。夏语双唇离开楚风额头,闭目仰头躺着,脸上潮红久久不曾散去。

    楚风看着夏语,神情慢慢痴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夏语起身下床,道:「我该回去了!」

    「恩!」楚风起身应了一声,送夏语走到门外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问道:「夏语姐,丢失的税银我们没有找回来,岳知县那里怎么办?」

    「那个人我认识,是我们这里非常有名的恶棍讼师,让岳知县派人到他家搜查一下应该就可以找到了!

    不必送我了,我会照顾好陆jiejie,你早点休息吧!」夏语回头温柔的笑着说道,把楚风关到门里跃上屋顶离开了。

    楚风回到床上盘腿坐好,内视丹田经脉,却见丹田中满是粘稠黑雾,千羽笼罩其中散发着骇人戾气。识海中的女子身影更加清晰,目光却变的如疯狂的野兽,充斥着破坏一切的欲望。看着女子双眼,楚风顿时汗流浃背,同时心生不解:在此之前,只要千羽的魔气稍有变化,心神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千羽现在修复一百零四支且魔性远胜从前,远远超出他的可控范围,完全能够吞噬他的灵魂夺体而修,但为何现在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是黑伞?

    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楚风的注意力集中到丹田里的黑伞上,只见淡不可察的金光自黑伞上发出把黑雾和千羽包裹起中,没有丝毫黑雾能够穿过金光逸出丹田之外。

    楚风睁开眼,向后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道:「这下麻烦大了,黑伞不能用,少了件保命东西也就算了,还埋下个大祸根,该怎么办啊?」

    第四章敲笔竹杠

    楚风垂头闭眼坐在书房里,口水从嘴角滑落在身前书桌上,脸上挂着古怪的笑意,似是梦到什么有趣事情。书桌上滩开一本帐册,上面记载着楚家生意上的银两用度出入,楚清誉早晨交给他命他熟记在心,为日后参与打理楚家生意做准备。

    但楚清誉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楚风就睡着了。

    门突然被推开,楚风却已不知何时睁开眼,嘴角和桌上口水也擦的干干净净,自然而然翻过十数页帐本,一副认真苦读的样子。

    「公子衣袖上肯定有口水!」陆月眉走进来笑嘻嘻的说道。

    「为什么?」和陆月眉一起进来的夏语好奇的问道。

    楚风急忙对陆月眉摇摇头,陆月眉给楚风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后说道:「在我们进来之前,公子肯定在睡觉,公子只要坐着睡觉就肯定会流口水!」

    楚风顿时一头载在桌子上,这什么事啊,自己的丫头居然拿自己开涮,还是在自己即将过门的老婆面前。

    夏语眼里闪过不可察觉的失落,陆月眉居然比自己更了解楚风。但她并非善嫉的女子,温柔的笑着把一个小布包放在楚风面前,道:「丢失的税银都在段青书家找到了,知县要给我们报酬,我看这个不错就讨来给……」

    楚风听到报酬,双眼顿时一亮,不等夏语说完话匆忙打开布包,两枚寸大铜钱映入眼中,一张脸顿时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半斤花生米,二两酒,夏语姐,这东西也能算不错,你就别逗我了,是不是月眉姐给出的坏主意?」

    「臭小子,有眼不识宝,夏丫头一片心意全让你糟蹋了,你拿这半斤花生米去找你老爹,让他拿百两纹银来换,看他肯不肯换!」洪亮如打雷的声音响起,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人来,正是李老虎。

    楚风急忙起身让出座位,欢喜的说道:「李大伯,您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坐!」

    李老虎也不客气,饶过书桌在椅子上坐下,就像自己是主人一样说道:「你们两个丫头也别拘束,坐下来说话!」

    夏语拉着陆月眉坐下后,楚风在李老虎旁边伏下身问道:「李大伯,这铜钱是什么宝贝,这么宝贵?」

    李老虎捻起书桌上的铜钱,道:「这是当朝开国之初炼的第一炉铜钱,三分赤金七分黄铜,赏赐给朝中大臣。

    如今历经千年,这些铜钱多已散失,成为可遇不可求之物,任意一枚都能换取纹银百两。你父亲喜欢收藏古董,这是夏丫头让你送给你老爹的,你居然说夏丫头一番心意是半斤花生米,看我不打死你个臭小子!」

    李老虎越说越火,就如楚风得罪的人是他一样,扬起手就拍在楚风后脑勺上。

    楚风「哎呀」一声惨叫,急忙退后闪过李老虎再次打来的手,道:「李大伯,我错了,我马上给夏语姐赔罪!」

    「刚才那一下是替你夏丫头打的,这一下是惩罚你昨夜的冒失,这一下是我儿媳妇蓝灵……」李老虎说话的同时,两个后脑勺准确的落在楚风头上,提到蓝灵时,猛然醒悟到说错了话,急忙收回再次打向楚风的手,讪笑起来。

    楚风嘿嘿一笑,坐到书桌上,道:「李大伯,我误会夏语姐该打,昨夜冒失也该打,可你儿媳妇的事得给我说法,否则我现在就去找李大娘,告诉她,某人以大欺小!」

    李老虎不理会楚风,问夏语道:「夏丫头,给你李大伯说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楚风不等夏语说话,已摇头晃脑的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蛊啊,这年月恩将仇报的事怎么这么多,我帮某人的笨儿子骗了个媳妇,某人却帮他儿媳妇欺负我!」

    楚风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拿出酒葫芦沮丧喝了口酒,哈出一口醇香酒气跳下桌子,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向书房外走去,「我得找个说理的地方去。夏语姐、月眉姐,你们帮我看好酒,别让人偷喝了!」

    楚风此时的笑容很阴险,李老虎每次来崂山城都要陪楚清誉喝几杯,只要是喝酒的人,看到好酒就不会无动于衷,他要让李老虎看到喝不着被馋死,为自己讨个公道,如果可以的话,再敲笔竹杠为出气。哪有这样的事,自己帮他儿子骗媳妇,他帮媳妇欺负自己。

    楚风出门之后,回卧室睡觉去了。

    李老虎发现楚风远去之后,急忙拿过酒葫芦浅饮一口,品位片刻后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随即抬走张嘴把酒往嘴里倒去。李老虎年轻时曾与酒道有几面之缘,被戏弄过,也被救过,曾经喝过葫芦里的普通酒,因此一眼就认出了酒葫芦,他虽不像楚风和醉道人那般嗜酒如命,但喜欢喝几杯的他看到美酒在前也忍耐不住。

    酒如水一般流入李老虎嘴里,神色却越来越怪异,夏语转过身悄声问低头遮掩脸上笑意的陆月眉道:「陆jiejie,这是怎么回事?」

    陆月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说道:「那个酒葫芦除非公子或道长愿意,否则任何人都喝不到里面的酒,李大伯现在喝的应该是水吧!」

    夏语看着李老虎,心中感慨道:「李大伯,这明显就是陷阱,你怎么还往里面跳啊!」

    李老虎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心中委屈无处述说,几百岁的人了,这么简单的陷阱居然跳了进去,还是在两个后辈姑娘面前,这事要是再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麻烦的是,楚风肯定会拿这件事来敲竹杠。

    更糟糕的是,开始那一口酒已经被钩起自己的酒虫,美酒在前却喝不到嘴,恐怕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楚风这个臭小子简直从头顶坏到脚底了。

    「李大伯,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这样的……」夏语不忍再让李老虎如此窘迫下去,开始述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李老虎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丫头你肯定段青书的五鬼搬运是初学?」

    夏语点点头,道:「不超过半年!」

    「丫头,段青书的事你是怎么告诉岳知县的?」李老虎面有忧色问道。

    段青书已是快四十的人,以他年纪应该没有修行之人会收他为徒传下五鬼搬运;蚩尤号角虽然魔气内敛与凡物无二,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修行之人不可能看不出异常而把蚩尤号角交给一个修行不到半年的人。结合这两点,段青书的五鬼搬运多数是自学,他手里应该有一本秘籍,如果秘籍和蚩尤号角是一起的东西,这本秘籍就可能非同一般。

    「侄女告诉岳知县,侄女和风弟查出偷取税银的人是段青书,因为我们两人不便抓人,所以没把段青书带到衙门来。」

    李老虎再次问道:「丫头,岳知县带人搜查岳家,你有没有跟去?」

    夏语摇摇头,疑惑不解的问道:「李大伯,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老虎点点头,道:「丫头,你有没有想过,段青书的五鬼搬运是和什么人学的?」

    夏语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得李老虎提示,那里还不明白问题所在,神色微微一变,道:「侄女疏忽了,现在就去县衙问问岳知县有没有在段家发现奇怪的书?」

    「叫小疯子和你一起去!」李老虎心情有些沉重,五鬼搬运乃是巫术中的入门法术,巫术一般修行不难,过程却颇多血腥残忍之处,即使心志坚毅之人也容易性情大变坠入邪道。如果真有这样一本秘籍存在且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必会惹出一番风雨,甚至是一场浩劫。他与妻子已隐居此地二十多年,绝不希望这座平静的小城从此多事。

    更严重的是,有心人可能因此发现与蚩尤号角相争的人就是楚风和夏语,黑伞和千羽将会给他们惹来无穷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崂山县衙,岳少游身着儒服走进客厅,楚风和夏语起身施礼道:「草民楚风(民女夏语)见过知县大人!」

    「楚公子、夏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坐下说话!」岳少游温文儒雅的微笑着说道。

    主宾坐下,仆人送上茶水,岳少游招呼二人用茶,同时歉意的说道:「少游方才有些俗事未完,劳楚公子、夏姑娘等候,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岳少游衣袖上一团沾染未久的墨迹映入眼帘,楚风眼里浮现出一丝异色,道:「大人言重了,实属楚风来的冒昧,只因有件紧要之事需向大人求证,打搅之处还大人海涵!」

    岳少游察觉楚风注意到衣袖上墨迹,不着痕迹的遮掩起来,脸上笑容如故说道:「楚公子无需客气,少游但有所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风先行谢过大人!

    事情是这样的,段青书偷盗税银使用了巫术中的五鬼搬运。五鬼搬运修行不难,但对凡俗之人来说却很危险,楚风担心段青书会有笔记留下落入不明其中危险之人手中再生事端,因此想向大人求证一下,搜查段家时,是否发现有这方面的东西?」楚风思索、组织着措辞说问道,他很讨厌这样说话,但目前的环境和说话对象却让他不得不以这样很累的方式说话。

    岳少游微微思索了一下,道:「衙役在段家发现一卷上古文字写成的卷轴,不知是不是楚公子所说之物,待少游拿来给楚公子一看!」

    「多谢大人!」楚风微笑着说道。

    看着岳少游走出客厅的背影,楚风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妥,却想不出是什么地方。

    未几,岳少游捧着一个古朴木匣走回来,打开后送到楚风身前问道:「楚公子看看可是此物?」

    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绣着三个上古文字的卷轴映入眼帘,楚风拿出卷轴展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尴尬的笑了,道:「楚风和夏语姐都不认识上古文字,不知道大人可否让楚风带走卷轴去向一位前辈求证?」

    岳少游微微一笑,道:「楚公子尽可带去!」

    「多谢大人成全,此事益尽快解决,楚风先行告辞,求证之后再前来向大人道谢!」楚风施礼说道,和夏语准备告辞离开。

    「税银之事少游尚未答谢,楚公子如此说,岂不让少游汗颜。楚公子和夏姑娘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少游帮忙,尽可来找少游!」岳少游诚挚的说道。

    正往外走的楚风听到此话,停下脚步,道:「大人如此说,楚风还真想起一事,家父亲喜欢收藏古董,前段时间收购到一卷古册,用上古文字写成,家父欲知其中所载,但可惜的是,家父和楚风皆不识古字,又不方便请教那位前辈,不知大人是否能代为译解?」

    「楚公子要失望了,少游对上古文字也是一字不识!」岳少游遗憾的说道。

    走出县衙后,夏语问道:「你怀疑岳知县有问题?」

    「只是感觉有点古怪。」楚风微微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夏语姐,不知你发现没有,岳少游衣袖上有一团刚沾不久的墨迹,对一个读书人来说,衣袖沾上墨迹的几率和夏语姐你练剑割伤自己的几率差不多。而且从岳少游的衣着上可以看出,他是个极爱体面的人,他完全可以让我们多等一会,换一件衣服来见我们,但他却没有,总让人觉的有点不对劲,只可惜却试探不出什么来!」

    夏语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老道教的!」说起老道,楚风不禁哑然失笑,接着说道:「夏语姐,你不知道,拜老道为师的一段很长时间,我都以为他是个老骗子,教我画的符没有任何作用,却五钱银子一张卖人;和我连手欺骗那些小鬼、小妖,然后让我上去用伞敲;教我察言观色,怎么和请我们去捉妖的人讨价还价。完全没有一点得到高人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老骗子!」

    「我师父和醉前辈不一样,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人冷冰冰的,对我和师兄、师姐也非常严厉,却非常爱护我们。可惜我上次回九天御剑门,他老人家已经闭关,据师母说,他老人家在雾灵山受了重伤因此才闭关的!」夏语怀念的说道。

    「我在雾灵山见过铁剑前辈,老道说他三百年晋入炼虚合道,让我以他为目标的,可惜现在看来,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楚风神色黯然下来。

    「为什么?」夏语奇怪的问道。

    「我的修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寸进,采入身体的天地灵气全被丹田里那两个东西吸走了!」楚风的声音里隐藏着抓狂的味道,昨天晚上之前是千羽抢进入身体的天地灵气,现在,千羽受黑伞遏制抢不了,黑伞再抢。

    「对你身体没影响吧?」夏语紧张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要真元有所消耗,它们就会分一些天地灵气给我补充真元!」楚风叹了口,不想再就这件事讨论下去,换了个话题道:「夏语姐,你看如果我练一件法宝的话,什么样的比较好?」

    「你现在伞不能用,千羽又不能随便使用,而符纸却有一定局限性,若再炼一件法宝对你应该有很大帮助。但炼法宝是非常乏味的事情,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唤醒法宝灵性,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你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耐心,否则就不必浪费时间了!」夏语的话有点泼冷水,但却是事实,有现成法宝的人很难再专心炼一件,加上楚风有点浮躁的性格,她实在担心楚风不能坚持下去,因此想以这样的方法激将。

    「这个没问题,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炼法宝,夏语姐能教我吗?」楚风问道。

    夏语眼中闪过吃惊的神色,疑惑的问道:「醉前辈没有教过你吗?」

    楚风点点头。

    夏语更家吃惊了,道:「不可能,如果醉前辈没有教过你,你怎么能使用黑伞!」

    「真的没有教过我,我能使用黑伞是按老道所说,让真元如在身体里流动一般在黑伞里流动,然后慢慢就能使用黑伞了!」

    夏语眼中闪过原来如此的神色,把自己手里的剑抬到楚风身前,道:「你摸摸我的剑!」

    楚风把手放在宝剑上,感觉到夏语的真元如水般在宝剑里流动,心中隐隐有一些明悟,问道:「就是这样吗?」

    夏语点点头,道:「这把剑是师父带我上山时请名匠以一块天降陨铁为我打造,剑成时用我的鲜血相祭,剑成之后,以本身真元洗涤剑身,采天地灵气孕育剑灵,六年后剑灵唤醒,五年前,心剑如一!」

    说到这里,夏语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世间法宝都是如此而来,师傅曾经说过,没有最强的法宝,只有最强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楚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你想好要炼什么样的法宝没有?」夏语看道楚风嘴角的笑容,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我要用黄金铸两个一寸大的字钱,然后把它们练成我的法宝,这样以后就不必担心身上没有酒钱了!」楚风双眼发光说道。

    夏语惊愕、无言,然后堆起满脸阴云,但想到此时是在大街上,终于勉强压下心中要喷发而出的怒火,挤出艰难的笑容说道:「用来炼法宝的材料必须具有灵性,材料灵性越好越容易唤醒灵性,而金、银是最没灵性的材料,因此从来没听说过用金银炼成的法宝,风弟你最好还是换一种材料!」

    「这个没关系,最多就是多费些时间,我没想过要怎么依仗它们,就当玩了!」微微靠前一些的楚风没有发现夏语满是阴云的脸,毫不在意的说道。

    夏语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想道:「算了,你喜欢玩就去玩吧,阿姨说过,男人是慢慢长大的,希望你能快一点长大!」

    楚家书房,李老虎找了个理由支走陆月眉,自己坐在书桌前神色变幻不定的看着酒葫芦,不时吞着口水,旁边丫鬟送来的茶已凉了许久。

    突然,李老虎神色一整,自身边书架上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未几,楚风和夏语推开门走了进来。

    楚风把木匣放在桌子上推到李老虎身前,问道:「李大伯,你看是不是这个?」楚风说完,顺手拿回酒葫芦,醇香的酒味再次飘荡出来,李老虎的鼻子顿时不受控制的追寻起酒香的源头来,楚风把酒送到嘴里,眼中满是笑意。

    李老虎毫无办法的屏住呼吸,打开木匣,神色不禁大变。

    「李大伯,这卷轴有问题?」夏语急忙问道。

    李老虎拿出卷轴展开,阅读片刻后神色凝重的说道:「何止是有问题,是天大的问题,这是炼制天鬼的巫术!」

    天鬼,是修行界里的一个传说,曾有天鬼横行世间,举正、魔两道高人围攻,山崩地裂,死伤无数也不能奈天鬼如何,最后有两名仙人降下人间才将其斩杀。

    「李大伯,你开玩笑吧,这卷轴最多也就借天鬼之名招摇一下吧,楚风表情僵硬的说道。

    李老虎摇摇头,道:「上古洪荒,妖兽强横,人类孱弱,为和妖兽争夺生存空间,人类总结出三种方法:体术,方术,巫术。体术,让人拥有可以和妖兽相抗衡的身体;方术,与天地沟通,借天地元气施展五行法术;巫术,利用妖兽对抗妖兽。炎、黄两帝时,人强兽弱,巫术因为有很多术法太过血腥、残忍,加上其中变数太多,许多修炼巫术的人被术法反噬为祸天下,逐渐被修炼方术的人排斥,冲突渐起,最后演变成逐鹿之战,代表巫术的蚩尤一方败亡,许多巫术被销毁,巫术从此没落。」

    说到这里,李老虎喝了一口桌子上冷茶,接着说道:「逐鹿之战中,人们发现体术、方术、巫术各有优劣,于是结合三者总结出我们现在的修行方法,但对巫术的排斥并未因此结束,反而演变成现在的正、魔之争。这天鬼术是巫术的最高成就之一,眷养可以和真仙对抗的天鬼。

    昨天晚上的夜叉你们见到了吧,那就是根据天鬼术残缺秘术养出来的小鬼。」

    「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什么好东西都能遇到,还让不让我活啊!」楚风哭丧着脸说道。

    「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臭小子你还哭穷,真没天理了!」李老虎笑着说道,只是笑的很沉重,一连这么多宝物出世,难道人间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不成?

    「这天鬼术在你李大伯手里,现在和我没关系,以后也和我没关系!「楚风说完,转身就往书房外跑。开玩笑,因为这些倒霉东西他现在睡觉都不安稳,再来这么一个天鬼术,还让不让他活。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给我回来!」未见李老虎有什么动作,楚风两条腿向前跑着,人却向后飘回来。

    楚风回过头,笑着说道:「李大伯,您找我什么事?」

    「臭小子,够能耐的啊,转脸就能装糊涂,你不要这天鬼术是吧,这东西对你可有可无,对你那个月眉姐可大有用处……」李老虎话说半截,拿楚风开玩笑。

    「李大伯,您不会真想把这天鬼术给风弟吧?」夏语担心的问道。

    李老虎叹了口气,道:「丫头,如果没有这个臭小子帮你,你昨天晚上能找到段青书吗?」

    夏语摇摇头,道:「我能保住银不再被盗,想找出段青书却很难!」

    李老虎点点头,道:「那样的话,蚩尤号角昨夜就不会出世,这卷轴也不会被你们拿回来,用佛门的话来说,就是因果,臭小子既然重下『因』,就必须去了结『果』。

    你们也许不知天鬼的含义,它的含义就是:天生之鬼,不入轮回。养天鬼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找一个不入轮回的鬼魂,陆丫头恰巧就是这样的鬼魂。

    你现在还看不出天地命理,如果你能看到,就会发现,这小子已与这天鬼术联系在一起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天鬼术的劫就应在他身上!」

    「李大伯,这种好东西不是人人争着要吗,你随便给个人不就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楚风现在真的想哭了。

    「那好,这东西你李大伯我要了,为了养成天鬼,我会抓走陆丫头,杀了你和夏丫头全家防止秘密外泄。怎么样,这东西还要不要给我!」李老虎笑眯眯的说道,楚风的苦脸让他看的浑身舒坦。

    「李大伯,您是正道高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呐,再说,我一个毛头小子,您就不怕我养个天鬼出来为祸天下?」楚风拍着马屁说道。

    「给你建个酒池,能把你淹死里头,还为祸天下,你小子就别想了!」李老虎根本就不领情。

    楚风「扑通」一声坐到地上,骂道:「妈的,从什么时候起,好东西也没人要了?」

    「你也不必这么紧张,这天鬼术吗,你李大伯我可以为你保管三十年,再给你抄一份陆丫头用的上的口诀。不过,你是不是该给你李大伯点报酬?」李老虎笑的像头老狐狸。

    楚风听到李老虎要替他保管三十年,想到起码能逍遥三十年,马上精神起来,讨价还价、胡搅蛮缠的说道:「我再帮虎子哥骗个媳妇,这样可以吗?」

    「李大伯想来想去,这天鬼术还是你保管的好!」李老虎笑眯眯的说到,把卷轴放到匣子里,向楚风推去。

    「这样啊,夏语姐,你说我们把这卷轴当寿礼送给李大娘怎么样?」楚风脸上流露出jianjian的笑容。

    李老虎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但很快又笑了,匣子继续推向楚风,道:「今天回去我就和你大娘搬家!」

    楚风的笑容顿时也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柔和起来,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非常光棍的说道:「您老厉害,不就是想喝里面的酒吗,以后您什么时候想喝什么时候说话!」

    李老虎点点头,匣子停在桌子上,道:「我要喝万年寒冰换的酒!」

    楚风咬着牙点点头,道:「只能喝一口,不然老道会杀了我的!」

    李老虎收回匣子,喜笑颜开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