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默默
何蔓蔓坐在几乎是整个教室的正中央，手上缠着的纱布非常显眼，就连语文老师都注意了两眼，却没说话。陆离却只是看她两眼，就避开了目光，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一般。 英语听完听力，就是笔试部分，刚开始就只是涂卡而已，何蔓蔓觉得自己的手可以坚持下去，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渐渐地就感觉那个结痂的地方有点痒，还有点刺痛，何蔓蔓放下笔，看了两眼，见没什么事情，就开始拿笔写后面的翻译和作文。 一直用余光看着何蔓蔓的小动作，陆离皱皱眉，从座位上起来，打算下了讲台在底下遛遛。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突然猛地一下疼痛，何蔓蔓轻轻地痛呼一声，笔不由自主的掉在地上，轱辘轱辘，轱辘了老远。正巧在陆离的脚边停了下来，他弯腰，捡起笔，看向何蔓蔓。 只见何蔓蔓捂着右手窝在座位上不说话。 看见那样的何蔓蔓，陆离的呼吸滞了一秒，快走几步，把笔放在她的试卷上，有点担心的轻声问道， “你的手还坚持得住吗？” 听到熟悉声音的何蔓蔓，那语气中的关切一览无余，何蔓蔓没说话，赌气的拿起笔继续写，不顾慢慢渗出来的血粘红了些许白纱布。那略带粉红的颜色刺痛了陆离的眼睛，他看着明显和自己赌气的何蔓蔓的头顶，深呼吸几下，转身就走。 陆离表情很冷，本来开考时还好，不知为何巡完场就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语文老师想跟他搭两句话，轻轻走过去，声音极小的说， “这届的学生倒还是挺听话的，陆老师觉得呢？” 他目不斜视，语气里都是讽刺， “听话？”陆离看了两眼何蔓蔓，视力极好的他，看见何蔓蔓的右手都已经开始疼的抖了起来，他放在讲台上的手猛地握紧，他盯着何蔓蔓冷笑两声，回答着语文老师， “听话我倒是没发现，任性我看倒是有不少。”语气里面明显夹着冰碴。 语文老师堪堪的喝了两口水，寒暄道， “都是孩子嘛，难免的任性。” 何蔓蔓眼里含着泪水，答完了最后几行，不动声色的眨眨眼睛，把泪水逼回去，起身提前交卷，左手拿着卷子，右手已经疼的无力抬起了。 就在这时候，陆离眼睁睁的看着何蔓蔓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冷哼着接着语文老师的话继续说道， “孩子？”陆离面色很不好，他刚说完，就看见何蔓蔓把卷子放在讲台上，从陆离的身边拿走书包，却听见陆离接着说完下面的话，那话像是对她说的， “二十来岁也成人两三年了，也该学会思考问题，权衡利弊了。” 明显感觉陆离的话里藏刀，语文老师一滞，她感觉自己有点像是炮灰儿。 鼻尖飘着陆离身上的檀香和绿茶的淡香味优雅中透着清冷，一走近他的身边，何蔓蔓就想起那天那个像是礼仪问候一样的亲吻，她低着头暗自咬咬嘴唇，左手拿起书包，背到肩上，右手不经意的甩了两下，想要缓解疼痛。冲着语文老师和陆离轻声说了句“老师再见”，就头也没抬的走出了教室。 陆离气的狠狠的咬着牙，脸色更是冷了几分，语文老师一看不妙，赶紧搬了把椅子坐在考场的后面监考。 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为了赌气作践自己的身体？！ 陆离的余光看着何蔓蔓的背影，一双修长的手越握越紧。生气之余，却是更担心她的安危。 考完试的何蔓蔓没回宿舍，直接出门就去了公交车站，坐在车上愣愣的看着窗户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被窗外的阳光照的刺眼，隐隐的要流眼泪的感觉。 她用左手慢慢的拭拭眼角，倚在座位上不动声。 坐在何蔓蔓身边的一个大娘，看着何蔓蔓的右手，欲言又止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拍拍何蔓蔓的肩膀，提醒般的说道， “姑娘，你的手往外渗着血哩。。。” 何蔓蔓扭头，看着一脸关切的大娘，又看了看已经纱布外快要干涸的血，她疲惫的笑了笑，说道， “谢谢阿姨，已经好多了。”说完就用左手捂住了右手，愣愣的看着两手交握，连一个大娘的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触目惊心，更别提是自己老师，曾经给过自己温暖的陆离。 今天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让陆老师生气了？~ 或许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是一个空长着二十来岁年纪的幼稚鬼，不顾自己的安危，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陆离重新看自己，重新注意到自己，就像是个孩子一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换取别人的同情心，以往何蔓蔓最讨厌这样的孩子，也最讨厌电视剧或者电影里这样的桥段，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最终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自己也会这么做。 何蔓蔓或许是从小就缺少母爱，她格外的爱惜自己，觉得没人爱自己，就要自己爱自己，却无意中为了陆离，而间接的伤害自己，何蔓蔓好想对自己说一句对不起。。。 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姥姥家，何蔓蔓站在小区门口却是愣住了。 贺修昱？！ 在门口看见了倚在自己跑车上的贺修昱，这本来大红色的跑车就惹眼的很，再加上贺修昱那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让许多女孩子驻足看他，更有的人，直接拿起手机在那里拍照，贺修昱倒是也大度，丝毫没有在意。 这样的人，会喜欢林洁？！何蔓蔓有点不确定。 看见驻足在远处的何蔓蔓，贺修昱起身，很熟络的挥着手，打着招呼，何蔓蔓快步走过去，裹裹自己的围巾，问道， “贺大哥有事情吗？” 贺修昱住的地方虽然部队大院，但是跟何蔓蔓住的部队大院完全是两个地方，他家在部队大院的最深处，不论是社区环境，还是各方各面，都要比姥姥家那里强上一些，周围还有部队的士兵巡逻什么的，至少安全指数是A市最高的。 最关键的是，贺修昱要是回家，不会绕远走这个大门，看来在这里停着车，估计就是来找自己的。 贺修昱没说话，示意何蔓蔓等一会儿，他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兜递给何蔓蔓。上面写着A大药店，何蔓蔓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不明白什么意思，打开看了两眼。 是药，治疗外伤的药膏，棉签，红药水和纱布什么的。 这时候，贺修昱看看何蔓蔓，有些活动不方便的手，说道， “上次看见你的手受伤了，听说还没好，我就给你送点药过来。”贺修昱冲着纸兜挑挑下巴说道，像是想起什么来，打开车门，把前排的座椅放倒，从后排拿出一个挺大的盒子，上面还摞着一个鞋盒，何蔓蔓把药挂在手臂上，接过盒子，分量不轻。她打量着盒子，头也没抬的问道， “这是？” “这是明天要穿的衣服，还有鞋子，是你陆。。。我帮你配好的，”贺修昱尴尬的笑笑，何蔓蔓皱皱眉，看着他欲言又止，眨眨眼，说道， “明天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聚会吗，怎么还要换衣服？” 贺修昱笑笑，摇摇头， “再怎么说，毕竟也是欢送你们陆老师，排场不能做小啊，明天下午我回来接你，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哦。”贺修昱欠欠的说道，向何蔓蔓轻笑两声，抛了个飞吻，上车走了。 何蔓蔓抱着衣服，站在那里慢慢往家走，她没听错，贺修昱说起衣服的来源的时候，她明明听见了“陆”这个字，却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难道这衣服是陆老师给自己准备的，他就那么希望自己穿着他送的裙子，去欢送他？！ 回到家里，何蔓蔓把药兜和书包放下，连衣服都没有脱，就打开了衣服盒子。 上面是一件白色的大衣，而下面的衣服隐隐约约露出一个蕾丝边，是紫色的裙子，何蔓蔓在床上平铺衣服，衣服好看的让何蔓蔓怔怔的说不出来，眼睛却贴着衣服一眨不眨。 像是一件抹胸的小礼服，却很特别的在袖子和肩膀那里织上了一层薄薄的紫色蕾丝，在后颈有一个吊坠样子的扣子扣住，背后是一大片镂空，一直蔓延到腰际。 真的很漂亮，让何蔓蔓有些吃惊的漂亮。也许现在何蔓蔓还不确定是陆离送的，但是她看见裙子一旁放的那个相同颜色的蕾丝缎带，何蔓蔓就确定是他送的了。 那个缎带和何蔓蔓受伤的手的宽度一边宽，看来是缠在手上，遮盖纱布用的，贺修昱整天吊儿郎当，不会想的这么细致，看来这衣服，就是陆离送的了。 这么漂亮的衣服，我却要穿着它送你去英国。。。 何蔓蔓落寞的将衣服拾起来，放在一旁，看见了那个被自己遗忘在一边的白色纸袋子，她又打开了那个药兜，把袋子翻个顶朝天，本来是为了找药方便，但是从袋子里飘飘忽忽的还掉出来一张纸。 是一张划卡的消费POS机记录。 看见下面那行云流水的签名，何蔓蔓瘫坐在床上。 “陆离” 居然又是陆老师送的，对的，她何蔓蔓早该想到，A大的药店，贺修昱没事去什么A大的药店买药？！ 陆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打一个巴掌，给个枣的游戏很好玩吗，棒子加萝卜的游戏很好玩么？！ 当我想靠近你的时候，你就不动声色的离开，当我想要放弃你的时候，你却时时刻刻充斥在我的身边，你的气息像是空气一般，让我躲不开也放不下。但是我们之间永远保持着那个距离，师生关系以上，恋人关系未满，说暧昧不暧昧，说生疏也不生疏。 何蔓蔓真的快要受不了这样互相折磨的情况，对！她在陆离的眼里就是个孩子，所以她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想让自己不后悔，她只想让陆离给她一个真正的答案，不要在这么吊着自己，让自己快要疯掉！ 如果喜欢自己，就在一起，就算是他仍旧还要去英国，没关系，她何蔓蔓还年轻，只要他等得起，等他个十年八年也不在乎，要是不喜欢，何蔓蔓从此以后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绝不拖泥带水！ 对，怎么也要争取一下，成功那是皆大欢喜，失败也不纠缠！ 至少不敢怎么样，就算是是为了断自己一个念想也好！ 何蔓蔓深呼吸几下，抓起书包就向外面跑去，不管刚买回菜回家的姥姥对何蔓蔓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