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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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忽视了重感冒,最终拖成肺炎,住院八天,今天才回家。 欠更的,我会竭力补上。请原谅。另外,身体重要,小病也不要大意了。———————————————————————————————— 司徒逸捏着酒杯,淡淡道:“李叁,原名李勖,青州少阳人,光烈伯李炽幼子。天保二年,时任江南道节度使的李炽率四万江淮义军归顺高祖,受封光烈伯。天保七年,李炽病逝,其嫡长子李威降等袭爵。绍平五年,承乾殿内宦变乱,司徒鲲受命彻查此事,李威妻家因与东宫管事太监相熟,被牵涉案中,被削爵处斩,妻族连坐,念光烈伯李炽功绩,李氏其他子弟免罪,但终生不得入仕。” “这么说,这个李勖也就是李叁,便是李威的幼弟?”覃楠兮惊问。光烈伯一族也曾是长安新贵中炙手可热的一支,只因覃子安素来不朋不党,覃府与光烈伯府从无交情,因而闺中的覃楠兮对与受大案牵连而骤然陨落的李氏一族毫无知觉。眼下猛然听说李家际遇,又想起乌达身边趋炎谄媚的李叁,不觉替他惋惜起来:“本是忠烈之后,怎么反倒卖国投敌了。” 司徒逸微扬唇角:“他也是走头无路,一介书生,终身不能入仕,又想要报自家血海深仇,除了借刀杀人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念光烈伯功绩,李氏其余子弟免罪。仅是终身不入仕而已,只要有心,自也能做个布衣国士,有朝一日盛名在外,自然有望替李家昭雪,何至于要投敌?”覃楠兮仰着下巴衅问。她生在至死不叛旧主的苏长卿身边,长在心怀天下,忍辱负重的父亲覃子安膝下,耳濡目染,即便是生为闺阁女儿,却依然被教导的知大义,明是非。她不解一介文儒李勖,他读的都是怀民治世的圣贤书,何至于因一己之私便叛国投敌。 “李威是他的亲哥哥,无辜受戮,他吞不下这血海深仇也是情有可原,况且他手无缚鸡之力,终身不得入仕,漫说复仇恐怕连生计都成问题?说到底他只是俗世一介腐儒而已。布衣国士之流于他而言,怕是太遥远了些。”司徒逸一面斟酒,一面笑道。 覃楠兮听罢这话,眉间原有的忧国忧民之色也豁然一淡,笑意拂面,挑眉半衅半问:“俗世一介腐儒?将军这话可是指文儒皆是腐朽?” 司徒逸递过斟满的酒杯,正色道:“师妹不必多心,我只单指李叁,并非泛指。先生以文弱双肩担荷天下黎民安泰,胸怀气度从来都令司徒逸倾佩敬慕不已,即便是先生再也不认我这个弟子,我也终身视先生为师为父。” 覃楠兮一愕,唇角的玩笑渐渐消失,她料不到他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更意外司徒逸到了如今竟还惦记着想重回师门。她了解父亲,虽只是个书生,性情却十分执拗,她影响不了父亲的理念,他与司徒逸治国之念迥异,即便她再为司徒逸为人品性美言,也绝不能帮他重回覃子安门下。一念及此,覃楠兮心底不觉泛出些疚意,忙双手接下他递到面前的酒杯,垂首不再言语。 “既然是皇帝老儿杀了他哥哥,也是皇帝不许他当官,他为何要为难你?”塞了一口糯米糕的小飞见两人终于不再只盯着对方说话,忙见缝插针的问。 司徒逸闻声回头,见一旁的小飞一脸关切,嘴角上还挂着点心屑,不觉摇头笑笑,又替她斟满酒杯,默然递了上去。 在旁的覃楠兮不忍小飞一脸的不解焦急,提示道:“司徒鲲是将军的弟弟。” “司徒鲲杀了他哥哥,他就要杀司徒鲲的哥哥?”小飞瞪大眼睛“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他找司徒鲲去,找将军做什么?” “哈哈,冤有头债有主,说的好!小飞爷倒是仗义的很!”司徒逸望着激愤的双眼泛红的小飞,朗声笑道。 覃楠兮抬手替小飞拭了唇角的点心屑,温和道:“这事可没有那么简单。司徒鲲借着当时案子,大肆铲除异己。李威被他牵诬进谋逆大案,不但李威一家受戮,光烈伯开国功勋也自此消弭,李氏一族无辜被杀被辱,李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司徒逸抬眼笑望了覃楠兮一眼,点点头道“不止如此,光烈伯李炽对先父有知遇之恩,司徒鲲对李家痛下杀手…….” “这就是恩将仇报!”小飞抢道:“若按江湖的规矩,恩将仇报定会被人开膛破肚,挖出心肝来看看是黑是白的!” 司徒逸赫然被打断,略顿了顿,索性顺着小飞笑道:“可惜这不是江湖,司徒鲲现在独掌皇城九门戍卫,谁敢拿他怎样?”说罢,低头抿了一口酒,淡淡接到:“不过还有个规矩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覃楠兮闻言,心思一凛,接道:“你是说,李勖意在整个国公府?” 司徒逸抬眉一笑,点点头,无所谓道:“不止,还有萧府。” “可是你与国公府……”覃楠兮忽的警觉,望了望四周,见堂中已有一两桌上上了几个散客,便将“并不同心”几个字吞了回去。 司徒逸会意,低声答道“我不是也姓司徒吗!况且我在边疆,若着意寻些污点,自然比谨慎小心的司徒鲲哪里便宜些。”他恬淡的目光越过覃楠兮肩头,远远望去,眸中闲适涣散的华光渐渐收拢成雄鹰般警觉刚毅的一束。
“朔方一事是……..”覃楠兮惊道,双手不觉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瓷杯,掌心里布了一层细细的汗。 司徒逸侧头望了望旁的几桌,举起手指挡着唇,示意她禁声。 一旁的小飞左右望望,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放下了手中一直不停的木箸。 木梯处,一袭明艳的红衣摇曳而来。 司徒逸弯着嘴角,冷冷的看着迎上前来的女店家和她身后低着头端着酒菜的小厮。那小厮一看便知是人市上买来的孤儿,只见他身量尚未长足,一副单薄的骨架顶着个突兀的大脑袋,身上是一件半旧的青布袄,虽已缩改了前襟,可罩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低勾着脑袋,用一双细瘦的手颤巍巍的托着个木盘,诚惶诚恐的随在店家身后。 女店家甜甜的笑语先于她摇曳的身影到了三人耳边:“托三位的洪福,今日一早上座比往日多出许多。奴家也没甚好东西致谢,只热热又烫了壶梅花酿,亲自打理了几样小点来请三位尝尝。只求几位今后常来常往,我这里也好天天有这么好的生意!” 覃楠兮和小飞两人闻声回头,笑脸相迎,致谢不迭。 司徒逸只淡淡蕴笑,斜倚在桌边,一面细细抿着酒,一面毫不避讳的死死盯着红衣店家打量。 那店家斜眼飞了司徒逸一眼,慌忙别过头避开,身子不由向覃楠兮身边靠了靠。 司徒逸见状,缓缓收回那令人莫名心生寒意的目光,转向那个乖顺的站在桌角的小厮,笑道:“既然老板娘如此盛情,那你就端上来吧。” 那小厮闻言,小小的身子隐约一颤,木盘边上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才挪开步子稳稳的向司徒逸靠去。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紧跟着一阵杯盏碎裂声。 一道足有尺余长的亮白划破视野,凌厉的一束寒光直直逼向司徒逸的心窝。 覃楠兮本能的跃起,圆张的嘴唇未及出声,喉头已被一道冰冷的刀锋抵住。 小飞跌在地上,僵绿着脸儿,惊恐的盯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