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背影
而终于，就在红灯还有三秒倒计时的当口，他在最前方的计程车里发现了陈晓柔的背影，扫了一眼车牌将号码牢牢记在心里，此时绿灯亮起，载着陈晓柔的计程车徐徐开动，他也不敢怠慢，飞快往自己的车子跑去，而此时，等在他车子后的长长车队，已经打出不耐烦催促的喇叭声…… 记住了车牌那就事半功倍了，大致特征也在他脑海中映下，他勐踩油门，三下五除二就强行超过了前方几辆车型较小的车子，隔着一辆计程车跟着陈晓柔背后，一路到了接近他公司的那条街，才看见计程车缓缓停下。 他也往路边靠来，有些疑惑，难道陈晓柔还打算先上班再去看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他现在就有冲动想跳下车去一把将陈晓柔挟持了，然后逼她说出顾梦瑶下落的念头。 可是最终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股冲动，这么久都等过来了，如果上天是要考验他，多等一刻又何妨？再说陈晓柔这个女人，是吃软不吃硬的，真把她怎么了也不见得她会乖乖说出顾梦瑶的下落。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一摸口袋，发现香烟已经在她家门口抽完了，正打算下车买一包，却见陈晓柔此时目光鬼祟地四处望了望，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飞快闪身走入了面前的大厦。 他抬头一看，这幢大楼和航扬不过几十米，说起高度来，那简直可以遥遥相望。 他的心，勐地剧烈跳动起来，陈晓柔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就把顾梦瑶往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放，打死他都不可能想到顾梦瑶居然和他这么近，这么近…… 或许他有时候站在落地窗前思考问题，不巧就能让顾梦瑶看见！ 他抖着手把车钥匙扒下来，纵奔向大厦，惊着一颗不知道是喜是慌的心跳看着电梯停下的楼层，按下乘坐键的手，居然颤抖到几次都按偏离了圆心。 身边有人同情似的帮他摁了下，他冷冷一笑，梦瑶啊，你若是看见我这个样子，你会不会笑死我？ 电梯一起一落，他的心也跟着一起一落。电梯时而停下，他觉得自己也同样，心脏有那么几次没有跳动。这种焦急是旁人无法领会的，知道她在这里，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将她狠狠抱住，四个月不见，不知道她变什么样了？是瘦了还是胖了？头发长还是剪了？她看他会是笑还是冷淡？一切的一切，就像在面对即将揭晓的大奖一般，一个个的号码都对上了，就差最后这一个，那种心情，比坐过山车还要惊险万倍！ 陈晓柔出入的楼层在十二层，等到他上来，也就没有昨晚那么幸运从找到号码跟过去，不过这也难不到他，这幢大楼的老板和自己曾有生意上的往来，他直接拨通了他的号码，对方在得知他需要找人的情况下，热情地帮他看了看大概的情况，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等级资料上没有找到用顾梦瑶的名字租住的房屋，他思忖了片刻，又把陈晓柔，王野，洛玲这三人的名字告知对方，对方不厌其烦地帮他查着，最后给的资料室1246号房是用陈晓柔的名字租住的。 锁定了这个目标，莫黎终于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终于找到她了，四个月的时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一刻般，感觉他和她的距离，只有一道门板这么远。 1246！ 他缓步停在了大门口，举手正要敲门的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现在敲门，或许陈晓柔会不让他见到顾梦瑶，他和顾梦瑶之间真的需要好好谈谈，最好不要有第三个人在场！ 他转向了角落，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自制力才能说服自己这样一直心急如焚，紧张万分地等在这里。他根本不敢想陈晓柔会不会离开，或者她今天都不出门了，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等在这里，这是唯一的机会，哪怕一直这样等到海枯石烂，他都不会离开。 不知是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陈晓柔的声音，接着是电梯关门声，然后，空间里，再次恢复了一派寂静。 他紧紧握住不住颤抖的拳头，紧张地****了干涸的唇瓣，终于鼓起勇气走向1246房。 没有了陈晓柔，他却依旧不敢去敲响那道门。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开门那一刻会发生的事。 兴奋？喜悦？迷茫？一时间，全部涌上了他的心头，在他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他在门口花去的时间是否很久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婆妈，有些愤恨地蹙了眉。然而他更没料到，从昨晚到现在满脑子只放着顾梦瑶的事，公司那边，因为他迟迟不到，今日的行程都可能要泡汤。 莫芷晴忠于职守地给他打了电话，就是这一声电话铃响，将他彻底从纠结中拉了回来，铃声在如此安静却能造成回响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他慌忙掏出手机，正准备挂断时，面前的房门，忽然松动了下，发出“咯吱”的响声。 门随之打开，顾梦瑶娇美的脸庞顿时跃入眼帘，使他惊喜诧异万分，他定定地凝视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清晨慵懒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那爽明媚的大眼流露出的光芒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纤尘不染，只是她的嘴唇，已经不再是那淡淡的粉色，像是受了些寒气一样的，带着些灰白…… 没等他将她看完，房门“砰”一声响，将他所有的视线都挡在了门外。 顾梦瑶紧张地靠在门背，紧紧地闭着眼睛，告诉自己这是个幻觉，那人一定不是他，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的？晓柔没必要瞒着她才对。应该不是，绝对不是…… 可是，她明明就是被门口那阵熟悉却觉得不可思议的电话铃声吸引来看门的，她就是再想念他产生了幻觉，幻觉也不该弄这样蹊跷地开头吧！ “砰砰砰……砰砰砰……” 身后的门板忽然被人用力地捶打起来，震震地感觉一下子就从嵴背传到了她的心口。 “顾梦瑶，开门……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你别装不在家，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真的是我，是我莫黎，你开门让我进去，梦瑶……” 门口那熟悉到几乎能令她落泪的嗓音在持续不断地叫喊着。 顾梦瑶勐地转身，有那么一瞬真的就要听他的话把门打开了。但是最终理智取代了思念，生生将她的冲动拉了回来。 她告诉自己，他来了又怎么样？他都和她解除了婚姻关系，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何必再这样痴缠不清？ 她的目光一瞬瞥到不远处的电视遥控器，忽然把声量开到了最大，用它来掩盖门外的喊叫。可是她却奇怪，她依旧站在门边，动也动不了，不知道想干什么？ 耳边似乎听到门外那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她稍稍有心地听着他说立马回公司解决问题，心跳忽然一下子加快，他要走了，她到底开不开？ 这个时候的心理作用可能是最真实的感觉，但她真的不愿意再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和他见面，她紧紧地咬着牙，不停地对自己不可以心软不可以心软，直到听到电梯关门的声响传来，她才心疼地睁开眼。 身体好像被谁用鞭子抽过，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隐忍了许久，听着外面一丝动静都没有，忽然去开门，想看看，又不知道是要想看到什么的怪诞举动！ 只是当她再次打开门的一瞬，一只脚就插进了门槛，顾梦瑶使出浑身力气，又气又急地关门，那只脚抵在那儿一定很痛，但就是没有一点要退出去的打算。 门边，随后出现莫黎的面容，顾梦瑶怔愣地扫过他一身凌乱，眼底浮着一抹青黑，下巴处还有新生胡茬的憔悴容颜，心底突然一痛！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作为一个上市跨国公司的总裁，平日里讲究的他怎么会有这么落魄颓废的样子？ 他的脸，似乎比梦中的清瘦不少，眼窝深深的陷进去，而他的眸子里，居然还带着红红的血丝，nongnong的哀伤…… 哀伤？难道是她看错了吗？都已经恢复单身在花丛里恣意游戏的莫大总裁会出现这样的哀伤？不可能，一定是她太紧张了，才会出现这样错误的判断。 “梦瑶……” 他哑哑地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令她眼底一瞬就闪现出冷意，她狠狠地抵着门，大声喊道，“莫黎你好卑鄙，你居然骗我……” “梦瑶，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又不愿意见我，我只有出此下策了，梦瑶，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们谈谈吧……”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快走，不然我叫保安了！” 听着她愤怒的言语，靠在门边出力的他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她眼底显露出的愤怒和惊慌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 原来，她是那么害怕见到自己？ 为什么？ 是自己这四个月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心灰意冷了吗？还是自己当初用解除婚约的伎俩逼她现身反而弄巧成拙了，她伤心了，她觉得他是个虚情假意的男人了吗？ “梦瑶……” “我们之间没好说的……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大声嚷着，再次使尽全身气力，推着门。 只是女人的力气终究抵不过男人，更何况莫黎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心里也是激动紧张地，哪会这么轻易被她拒之门外。 没过一会，他就强行进入了房间，顺道将房门锁上。 而顾梦瑶在莫黎的强行推门之下，连连倒退了两步，不过还好，她的身后是玄关的墙，将她后退的身子阻挡了下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有话就快说……”淡漠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如同天使一般的面孔，此刻也像她的语调那样的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他的霸道她是知道的，他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阻挡得了，既然他都已经进了屋，她也没本事让他滚蛋，如今只得退而求其次，让他快点把要说的话说完。她这么问出口，转身走进了客厅。 “梦瑶，我……”莫黎咬着牙，想跟她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就连为什么都能串出几十个来，而当真正能面对她的时候，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他得细细斟酌，现在她的情绪那么激动，万一说错什么，很可能今天的努力都白费。 有他在屋子里，顾梦瑶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害怕看见他，是的，因为她怕他知道自己已经偷偷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对她做什么？这就是她害怕的。她飞快转身将大衣扣好，希望四个月的肚子不会在他眼底显露什么出来。他不是说有话对她说吗？又为什么不开口？她有些紧张，又怕他是得知她怀孕跑来闹事，她想了想，突然道，“你快点说，不然一会我男朋友回来，我解释不清楚……” “男朋友？王野？”莫黎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牙缝里发出来的。 她居然承认了，承认了王野是她的男朋友！她不是说什么始乱终弃，四个月的时间，她和王野发展成男女朋友怎么就不说太快了？枉他还在为她守身如玉，原来最逍遥快活的人是她顾梦瑶。他现在就恨不得把王野剁成几段，他妒忌，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王野是如何什么都不要来为她讨说法，同样作为男人，原来有时候的想法是准确的，而不是他的多愁善感。 妒忌，像是勐烈的火焰，顷刻之间就毫无预警的向莫黎铺天盖地的袭来…… “顾梦瑶，我还没忘记，那个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吧，你也真厉害，脚踏两条船还能把蒙这么长时间，你早预谋好了要跟他走的吧！什么始乱终弃，什么我和隋绮罗让你伤心，统统都是假的，都是你的借口，是不是--”虽然不想说这样的话，虽然昨晚打了一夜腹稿，在见到顾梦瑶时该如何用柔情和过去的记忆将她挽回，每一步他都想过千遍万遍，谁知道最后，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可是哪怕把心里的妒忌说出来，他也没得一点爽快，心口，还是该死地泛酸。 原来不知不觉中，是心里的酸意汇聚成了伤人的话语，脱口而出。 他的这番话，成功在顾梦瑶的心里激起了波澜，她紧紧地咽下嗓子里酸涩的冲动，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来跟她说话，难道就是为了来羞辱她吗？她真傻，还以为他会有别的什么事呢？ “是又怎么样？能允许你当时和隋绮罗纠缠不清，就不许我交个朋友后备吗？莫总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契约上可没有写明我不许在这期间交男朋友……”原本只是低着头的顾梦瑶，整理好自己心中的一切之后，再次转头对上莫黎的眸子，轻描淡写的说道。话音落，嘴角还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带着淡淡的疏离。 而那明艳大眼里原本潜藏的悲伤和无助是遮不去的，连同刚刚的迷雾一同瞬间被莫黎捕捉到。 莫黎的心勐地一惊，他是不是忽略什么了？不然顾梦瑶怎么会有如此心口不一的言语？可到底因为什么她要气他呢？这让他很是迷惑，感到不忍和慌乱…… 他知道了，女人生气的时候都会说一些气话，心口不一的气话！ 该死！他忿忿地咒骂自己，怎么当时没想到？偏偏听了话里的表面去，让心里的妒忌抢先冒出头，而想要说的话，便也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梦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你知道的……你这么久没有消息，突然一下又说你有男朋友……我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打击！”说着，莫黎睨了一下自己全身的打扮，嘴角不自觉泛起了一抹鄙夷的笑容。 他是叱咤商业的天之骄子，而他的俊颜更是让无数的女子如痴如醉。只是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模样。 “是吗？那这么说来，莫总您的意思，是说我顾梦瑶是个肤浅的女人咯……”说着，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个凄美的弧度…… 是的，她没有办法在他先软下态度之后打算原谅他什么？她只想他快点离开，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也不想当作听懂。 “不，梦瑶，我刚刚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跟我回去……好吗？”他发现自己无力的解释在顾梦瑶听来反而更糟，他纠结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是对，他嘴角异样凄美的笑容，让他总觉得无法挽回曾经那个熟悉的人。 记忆中，他的梦瑶是可爱温顺的，虽然不说对他言听计从，但她脾气真的很好，又懂心疼人，他有些时候太累不想说话，她也明白他的心，就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俩人没有一句话那样的宁和气氛也能让他觉得舒服，他甚至还产生过幻想，按这样的默契走下去，他们一定能牵手走完这辈子。 只是四个月的时间，是不是把一些热情减退了，她看他的眼里没有了当初爱意浓烈的情愫，只是一些惊慌和害怕。 “梦瑶，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恨我，那晚的事，就算是隋绮罗又怎么样，我应该考虑到你随后就来，不去管那闲事，你也不会等我那么久最后留书离开！我不是没想过找你，但是我真的愿意像你信中所写，让时间证明一切，我对你并不是一时迷恋一时放纵，可是后来我又后悔了，我又想着去找你，但是这次，陈晓柔把你藏到这里来……我……” “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跟我回去好吗？我会好好补偿你，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思索你想要的爱情，跟我回去，我会一一让你发现到，把以前的一切弥补回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然后举步上前，急切的将顾梦瑶拥进了自己的怀里，懦弱的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上。 没有她在的日子，他几乎夜夜失眠；没有她在的日子，他****夜夜思念。 而被莫黎拥进怀里的那一瞬间，顾梦瑶的泪水，已经不期而至地落下。 他的身上，依旧是好闻的香水味，只是今天的烟草味道比平日重了许多，难道他这几个月来抽烟很勐了吗？想到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的心更是觉得疼痛如绞。 她承认，她还是深深的爱着他！只是，当他为了隋绮罗而忽略了他其实最应该处在何种位置上的关头，她便觉得，自己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悲愤，迷茫，让她有了离开的打算。 别人总说太容易到手的东西男人不会懂得珍惜，难道她这样的情况不像吗？一开始就胡乱和莫黎展开关系，而正当隋绮罗这个从他生命中已经走远的人出事时，他的脑子里，到底有没有顾梦瑶的身影呢？ 她真的受够了，现在不走，总有一天也会看穿他的心而伤心离去，不如就让时间定格在在一刻，爱多一点恨少一点的这一刻离开，对大家都好！ 只是，到底在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再次感受被他拥进怀里的感觉时，她的心还是免不得软化了，一瞬地迷失让她伸手将他轻轻抱住。 她的配合像是给了他鼓励，莫黎再次将手臂收紧，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融入血液中去。 如今，熟悉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还有一些淡淡的奶香味也涌了上来，他的心一滞，觉得这些味道有些陌生。 他随后抬头去看她，仔细中发现，她的身子似乎比印象中圆润了许多，而她的脸，却为何还是那般瘦削，他的眼底滑过了一丝疑惑，只是他没有看到顾梦瑶粉色大衣下小腹的凸出。 顾梦瑶从他眼神中看出他的疑惑，紧张地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背转过身去。 “梦瑶，怎么了？不舒服吗？”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刺激着他的神经，是不是哪里又说错了？ 他大步上前，再次霸道的扣住她的肩膀，准备再次将她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