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疼痛
“放开我……”顾梦瑶再次对上莫黎那幽深疼痛的眸子，刚刚眼里的泪水早已经风干，而刚刚眼里的愤怒，全部被平静和冷酷取代。 “梦瑶，我们谈谈，好好谈谈……”看到她没有表情的面孔，听着她有些生硬的话语，虽然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又变了，但是他已经决定，无论她怎样对他，他都一力承下，绝不变脸。 “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顾梦瑶挥开了他的手，嘴角泛起冷漠的笑，看起来是那么讽刺，“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瞧，四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在转眼，四年，四十年也就这么样过去了。我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我想要的，我很满足……” 是的，面对这样的他，至此她的心还是不够坚定。而最好的举动，就是逃避。 “不，回到我身边，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你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相信我，好吗？”莫黎见她转身，马上跟了上去，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 他的心真的好痛，为什么，感情开始的时候需要两个人同意，分手的时候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他的痛，究竟谁能理解得了？ “请放手莫总！”两行热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背对着他，听着他那些已经没有了平日犀利的声音，顾梦瑶的心一阵抽过一阵，值得吗？她真的值得他这样做吗？ 她对他的爱，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只是现在，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触及爱情了，他的爱，她承受不了，她累了，真的累了…… “梦瑶，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她淡漠的语气就像冬天的暴风雪狠狠地吹击着他的心。 可是，他依旧不想放手，只要一想到没有了她，心就好痛好痛，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不想只是靠她们之间那些回忆渡过余生…… “莫总，你这个样子我也觉得奇怪……你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就算遇到过一两次自己喜欢的人，你也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吧？我们之间只是一纸契约关系，你应该知道……或许是我不好，不应该在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下一点念想，让你觉得我还会回来，对不起……你把我忘记吧，如此决绝的态度，相信你会很快从悲痛中抽身，不久地将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伤害你，你也可以，继续你的情场生活……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之间也可以两清了！” 她说罢，努力挣脱出他的怀抱，转身之后对上他，扯出一个还算不是很难看的淡笑。 不过，她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那处阴冷…… 他流泪了？为了她吗？不可能！这不是她认识的莫黎！ “梦瑶，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两清，我只是想请求你回到我的身边，不会因为契约的关系，而是我们真的爱过……” 从以前他就知道自己会爱上她，也不惜在这种契约关系中让一切升华，也不惜买了戒指准备向她求婚，更不惜把她带去给爷爷认识，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比他对着她说出那句“我爱你”更值得她相信他的真诚，毕竟嘴上说和现实做压根不可同日而语，谁不愿意看见行动？而不是甜言蜜语？ 但是，他这一切做过她还是走了，是不是，她没有听见他说他爱她，所以一直在怀疑着，质疑着？以至于他给她展现出来的好就成了一种虚幻的假象，她可能会认为，他莫黎曾经无数女人，他也会对其他女人做这些事的，所以，她和那些女人没区别。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给她承诺，所以她不敢奢望什么，反而会觉得越美丽越不真实，越美丽就越想逃！ “你回去吧……你有工作，你还有那么多的女朋友跟着你，而我……我也有男朋友了……还是……” “梦瑶，对于那些女人，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解释你一定说是借口，可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明白，关于解除婚约的事情我没有做过，这都是外面谣传的，你说我连你住在哪都不知道，单方面说解除婚约怎么可能，你在这里生活了四个月你什么时候收到律师给你寄来的离婚协议书？订婚好歹也是在公证处公正了的，是负有法律效率的，这点和中国国情是一样的呀，虽然是契约关系，可是为了证实给隋绮罗看，我当时可没有用什么魔术墨水签字，公证处那里，我们白纸黑纸写得清清楚楚，你是我莫黎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莫黎说到这忽然顿住，黑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顾梦瑶的面容，似乎一点也不打算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地变化，而确实，她似乎听进去了一些，他没有打草惊蛇，又继续道。 “还是……那些所谓的女朋友，不过是因为我到处找不到你，为了逼你现身，我刻意和一些公关公司签了合同，每次出席场合都让她们派人参加，为的是让你现身出来找我，不管你骂我什么都好，只要你出现就行了！你以为，跟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对着镜头做那些亲密的举动我很舒服？一点都不，她们身上那些浓烈的香水味，每次我闻着就想吐，可是你一次不出现，我就以为你是没看见，我还得咬牙继续，可是一次又一次，你还没出现，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a市了，我派人去你家打听，为了不让你父母担心，只是从隔壁邻居那里打探点线索，可你居然也不在家里。我问陈晓柔，她说你是希望自己冷静，而她也不知道搬到哪去了，那段时间我跟踪过她，但确实没发现什么奇怪地举动！” 说着，他再度顿住，声音一下转为暗沉，像是忽然间苍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爷爷知道你离家出走，几次晕倒中风，差点没挺过鬼门关。那段日子，爷爷有你陪着他连饭都能多吃两口，可是你这样狠心走掉，你怎么躲我也不去看看爷爷？他天天念叨你，天天来骂我，说是我把你气得离家出走的，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你留的信拿给爷爷看了，爷爷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一个安稳的将来，也劝我不要逼你太紧，给你一点时间……” “我天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想你的心，可心里却随着时间变化也像这天气一样越来越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这个时候，那个王野的男人居然跑到我办公室来跟我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我后来才明白他是为你而来，我当时气得就差没一刀被他杀了，我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成了别人嘴里的女朋友，但是最后没有杀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我知道只有他才能帮我找到你，所以你看他这两天还好好的上下班……” 说完这句话，莫黎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卑鄙，我也是控制不住，除了跟踪他我怎么能找到你，我昨晚跟踪他到了陈晓柔家，在她门口站了一整夜，我都不敢随便走开一步，生怕她突然就出门来找你了，一直等到今天早上她在上班之前到你这来，我知道你的房间号，可我还要等，我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她才走，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梦瑶……你看我，已经有十六个小时没有吃饭睡觉了……我现在的心和胃都好痛，你能不能可怜我，今天就别让我走了好不好……” “黎……”听着他话音最后那些哀求，顾梦瑶的心已然狠狠地揪在了一块。 她从来都不敢想象，他对她的情，可以这样深！ 她对不起爷爷，爷爷对她犹如对待自己的亲生孙女，莫黎说的对，就算她是躲他，也不该连爷爷都不去探望吧！不过她也有想过的，爷爷这么疼她，如果她去了，爷爷定然会让莫黎过来让他们化解误会，但是，她不曾料到，自己的狠心会让爷爷生病住院…… 她真是不孝！ 而因为慢慢消化下他后来的独白，才知道自己将他置之不理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心口一下一下的疼。 是啊，伤害一个人，并不是让他**受伤，而是来自心灵，她之前还那样冷言冷语，还一再刺激，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幼稚。 可是他不说，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一如--他那些解除婚约和女伴不断的背后的真相？ 他圈在她肩上的手忽然下落，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靠了过来，这轻微的动作却让顾梦瑶勐地一惊，她现在还有一件事没有跟莫黎说，可是，现在该怎么开口？ 她承认，在莫煜刚刚给她的一切解释中，她的的确确心软了。 如果误会化解？她们还会在一起吗？现在她还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但是如果孩子的事一旦捅露，不管莫黎是喜悦还是愤怒，都可能影响到她最终的决定。 她的肩膀，渐渐地开始颤抖起来，她现在该怎么做？现在她好像没有理由再撵他出去了。 “梦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感觉到她颤抖的肩膀，他急忙侧头去看她纠结苍白的脸颊，他一下子慌了，她究竟怎么了？ 他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是，却被她一手急忙拍开。 这个动作让莫黎不免有些疑惑，他飞快地抬头看向她，也在一刹那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好像有事瞒着不想让他知道？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小手微微抚上小腹的动作。那一下，仿佛把他所有的神智都牵引住一般，他也伸出大手，缓缓地移向她的肚子。 “你走开，不要碰我……”顾梦瑶这时又急忙叫起来，而随之更快地推开他的身体，冲进了洗手间…… 慌乱间，莫黎连忙跟着她进了洗手间，可是一进到里面，就看见顾梦瑶趴在马桶边上呕吐不止！ 莫黎竟一时错愕，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发现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站在她身边，轻轻的帮着她拍着后背，让她好过一些。 知道呕不出任何东西，顾梦瑶还是不断的呕吐着。 腹中的所有东西好像都被掏空了似的，而她全身经过这一次折腾已经筋疲力尽，连站着的脚都整个麻掉。 她后来发现，宝宝貌似跟莫黎闹着要见面似的，她最不想让他知道宝宝的时候，宝宝居然折腾起她来。 当她站定之后转身，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莫黎的脸色竟然比自己还要难看几分。 原本刚毅的脸上，此刻眼窝深陷，凌乱的发丝，闪烁着很多奇怪光泽的眼睛。 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歹他也是个爱干净的男人，竟然会一直在她身后，看她这么恶心地吐来吐去。 而后，她又不敢动了，他看见自己吐这一场，会不会联想到什么？她凝着他眼中始终没有散去的疑惑，开始紧张害怕…… 而莫黎此刻真的没往那方向想，他只是以为自己说的一通话在她心里起了作用，她难以消化才会想着呕吐，与她凝视了半响之后，他忽然调头，拿过洗手台上的水杯，盛起水来。 “梦瑶里，先漱漱口……” 顾梦瑶斜睨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水杯，才稍稍安下心神。 他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只是，他这么聪明的人，迟早会反应过来的。 “怎么了？”他看着她只是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忧心地询问道。 她眼光一闪，正要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却不料又听到他说，“怎么好端端地会吐得这么厉害，一会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噗--”顾梦瑶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她惊慌地回头去看他，刚想说不用的时候，他却用更为疑惑地眼神将她所有的慌乱包裹着。 “梦瑶……你怎么？一惊一乍地？”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太大惊小怪了，是你突然出现我心里五味杂陈，再加上早上我吃的早餐也一直觉得嗓子这里堵得慌，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你不要乱响！” 莫黎蹙紧眉，他也没怎么乱想啊！不就是担心她哪不舒服提个建议，她的反应才是真叫人不得不胡思乱想了去。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不然我也不安心！”他轻轻说着，见她已经放下杯子，就连忙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准备去往医院。 真要被他带到医院去还了得？顾梦瑶一下慌了手脚，大声吼道，“放开我！” “怎么了？去趟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事？这样也比较保险，我也比较安心啊！”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没有以往的霸气，反而是放下心心平气和的向她解释道。 而他被她甩开的那只手，就那么尴尬的停留在空中，久久没有收回，似乎在等着她像从前一样自动把手放到那里。 这样的莫黎，对于深爱着他的顾梦瑶来说不是陌生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她将脸一撇，冷冷道。 他为什么还不肯走？她都已经没办法了。她都恨不得对着他怒吼一番，甚至狠狠地揪着他的头发跟他一通理论，却因为他现在出奇的好脾气而根本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给她机会。 说罢他垂下头，飞快地走出浴室，冲向自己的房间。 “梦瑶，这样的检查真的是必须的，乖，跟我去医院吧，去了，就是你让我离开，我也答应你好不好？”他跟着她进了卧室，环顾属于她的私密空间，房间里有他熟悉的清香气息，更让他现在的好脾气添了几分安逸，他紧挨着她身边坐下，大手一颤，很想再次揽住她纤弱的肩头。而这个动作，却在顾梦瑶接下来的一句决绝话语中失去了机会。 “让我清楚的告诉你，我不去！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 “顾梦瑶，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许久之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暴怒前的狮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 他很心痛，他以为抓住时机跟她解释清楚一切，她会对他重新展开怀抱，可是她非但只字不提对他那些解释的想法，连他现在的关心也还在用冷处理的办法解决。 他忍了忍怒火，再次放缓语速道，“身体是你，你就算讨厌我不想看见我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就算你现在说，我就是愿意这样，就是喜欢伤害自己，那我也不能任你一味这样下去，我知道你身体后，偶尔这样吐一吐不算什么？可是你能明白我的心，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在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的时候过度担忧，因为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在痛在流逝也不管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去医院也行，那就答应让我留在这里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当然……如果陈晓柔她们过来，你想让我走我就离开，只要你身边有个人照看你就行了……你不要，再决绝我这一点请求……” 顾梦瑶听着他的话都有些想哭了。怎么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嗦，不单止是嗦，还像是故意在跟她唱反调似的。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无言，想不出该拿他怎么办！ 俩人就这样紧挨着坐在床边，难得有这么和谐的气氛，莫黎微微扬了扬唇，轻轻地闭上眼。 好像就一直这样沉溺在有她的气息之中，好想就这样紧紧地和她依偎着，一辈子也不分离…… 他相信，这一天不远了，迟早顾梦瑶会原谅他，跟他回家的。 沉浸在这样安宁的环境里，顾梦瑶的心境却和他截然不同。越是这样她就越得可怕，如坐针毡。 如果他真的不走，迟早会发现她肚子的问题，那么她是该先说还是后说？ 她轻轻侧过脸来，静静地看着莫黎靠在她肩头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她的心微微痛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说昨夜到今天干的好事，她也忍不住轻笑了声，能值得他这样等待的人，或许就只有她了吧！ 是不是，该学着踏出一步？ 跟他求证自己一直一来埋在心里的疑问，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 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不过这样更方便，也像是给她面对只有一个人的房间一样，可以自言自语不被人笑话。 “黎，那天我看见你和隋绮罗在酒店，我是亲眼看见你爬在她身上没有起来……我确定不是你说的，什么她吃了药衣服没有，你帮她换……我知道，报纸上登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你要为了你的面子和公司考虑，你撒谎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也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确定确实看见你没有起来！” 莫黎没有睡着，他只是贪婪地想享受这一切的美好，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听见顾梦瑶淡淡的语气，说着那个几乎快要被他遗忘了的误会！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思忖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其实说起来，为了照顾隋氏人的脸面，我也并没有把事情解释得太清楚……” 顾梦瑶一怔，有些脸红地看向他，原来他真没睡着啊！ 他见她脸上浮现出两抹粉红，这个表情挺可爱的，看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可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他只有先强忍着。 “是解释不了还是你根本就找不到嫁祸的理由？”顾梦瑶哽咽着，忽然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那眼中擒着的泪水，一入莫黎的眼，他的心都软了。 “我……不是那样的……”莫黎淡了语气，高雅俊惑的气息逐渐被遗恨取代，低沉的嗓音，宛如深山幽谷中的晨钟，直接沁润到人的心里去。 “对不起……其实，那天发生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但是那天，就在我等你的时候，警察局的人给我打了电话，说隋绮罗失踪了！” “她失踪了？”顾梦瑶抢声开口，不会吧，那天下午还看见她来着。 莫黎很诚恳地点头，“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还记得那天下午不是有人到公司门口来闹事吗？我也没想到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而且都凑在一块去了……几个小时后她就被史蒂芬绑架了，是慕老头找史蒂芬帮忙，想私底下把隋绮罗变成他的人，其中发生了一些插曲，史蒂芬没把人直接送过去，就弄到凯悦酒店来了，我当时正巧碰见，我以为绑架是假，这两个人搞什么阴谋是真，我就跟上去看了看，谁知道史蒂芬居然下药不说，见着那样的隋绮罗居然还起来歹念。当时情况那个突然，为了照顾隋绮罗的名声，我没有叫什么保安过来，而是自己冲进去把史蒂芬赶走了，后来想叫隋绮罗起来，却不料她还被史蒂芬那个混蛋灌了药，当时她药劲上来，怎么叫都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