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赶紧
“然然！”她惶然一怔，赶紧走上前。能见却不能触摸的遥远，将她面色的平静彻底打破。“妈咪，”然然正置身于一栋豪华的别墅客厅，身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他虽然对着摄像机，手里却抓着两个变形金刚不肯放开。“妈咪，你在哪里呀？”从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可见他并不害怕此刻所处的环境，相反，他还觉得非常开心。对小小的他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你怎么不来陪然然玩儿？这里有好多好多玩具，刚才有个阿姨还给我做了好吃的披萨！” “然然，”心中的焦急让季雪如不由地声音梗咽：“你乖，妈咪很快来接你，妈咪……”还想多看他几眼，画面却突然消失，是黎乔烨将屏幕给关闭了。季雪如擦去了眼角的泪，才转身来看着他：“黎乔烨，你想要怎么样，才能把然然还给我？”黎乔烨毫不在意的耸肩：“不着急谈条件，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他伸手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另一个键。 她赶紧转头，却见这一次画面的地点是在一个类似废旧仓库的地方。镜头拉近，一个男人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根柱子上。他垂着头，身上的白衬衫血迹斑斑，像是被人殴打过。“萧……然……”季雪如浑身陡然僵住。虽然看不到脸，但太过熟悉的身影让她一眼就认出来，被绑着的这个人，就是冷萧然！ 这时，一道水光闪过屏幕，尽数泼洒在了冷萧然的身上。冰冷的水将他浇透，也让原本昏迷中的他渐渐转醒。当他抬起头来，无神的目光看准摄像头时，季雪如几乎浑身都开始颤抖。他身上那一道道血痕已让人触目心惊，而他那张脸更是让她不忍直视。“萧然，萧然……”季雪如心痛的叫着，恨不能将他从屏幕中拉出来！ 看到摄像机，冷萧然立即就猜到了黎乔烨的用意。“雪儿，”他忍着唇瓣被打肿的痛意，急切的叫喊着：“不要答应他任何事情，我没事，我……”话未说完，旁边一人冲上去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他又昏过去了。“萧然！”季雪如再也控制不住，急急的朝屏幕扑了上去。然而，她刚触碰到那屏幕，画面便嘎然消失了。“萧然……”季雪如痛苦的低叫了几声，泪水忍不住簌然而落。 “很痛苦吗？”黎乔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就是跟我抢女人的下场！你大可以表现得更痛苦一点，那样，冷萧然挨打再多，我也不会觉得丝毫的愧疚了！”“黎乔烨！”她转头痛恨的看着他：“你不能这么做，你……我要报警，我……” 他无所谓，“你报警好了！”他唇边的冷笑凝着毁灭一切的仇恨：“不过警方也许不能跟你保证，当他们找到冷萧然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你……”季雪如狠狠咬唇，那一阵阵鲜活的痛意，才能让她保持更多的清醒：“你到底……到底想要什么？黎乔烨，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他勾唇：“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打算放过你！” 他这是什么意思？季雪如不明白。而他则丢掉了手中的遥控器，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边。“在上面签字，我就放过冷萧然！”说着，他将从柜上拿过的东西甩了过来，“哗啦”一声轻响摔落在她的脚边。是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她弯腰捡在手中，未及看清里面的内容，结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已赫然映入眼帘。 她一怔，她无法思考任何，下意识的就像是碰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急急的就将这协议书丢开了。“不，我不签……！”最未经过思考的回答，往往就是最真实的回答。 黎乔烨面色更冷，不过，他没有说太多，只道：“你有时间考虑……但是，如果你想让冷萧然少受一点苦，或者早一点见到然然……那就你就要尽快了！”说完，他大步走出了房间，并将门关上了。听着他的脚步声下楼远去，季雪如缓缓的蹲在了地上。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已让她心神俱疲，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追出去。脚边，那份被她丢开的结婚协议书被摊开，正安静的躺在地毯上。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有一条款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 黎乔烨与季雪如，按照法律规定自愿结为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夫妻！如今她多么神往的身份，此刻只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已！她想要毁灭这笑话，她不能面对这样的讽刺，可是她该怎么做？ 除了抓起这份协议书，狠狠的将它撕成碎片，她还能做什么呢？这些散落一地的碎片，无非是化作更多个笑话，在嘲笑、在讥讽着她而已！ 泪水，在她眼角静静滑落。如同心中滴血般，痛不欲生！ 窗外，天色已晚！别墅里非常安静，她能清晰的听到一楼的脚步声，大概是佣人在客厅走动。她瞥了一眼满地的碎片，慢慢站起身来。“季小姐，”见她下楼来，佣人赶紧停下手边的家务，问道：“你准备用晚餐了吗？”她轻轻摇头，问道：“请问黎先生……在家里吗？” 佣人虽然仍旧为她的问题诧异，但不像之前表现得那么明显了：“黎先生下午就出去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他出去了，并没有留在这里监视她！是了，有然然和冷萧然做要挟，让她离开这里，她也不会。“季小姐，”佣人又道：“不如你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饭了，身体吃不消的。” 季雪如没有出声。想到冷萧然那模样，她根本无心进食。或许是猜到了什么，佣人也不再劝她吃饭，转而道：“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吧，你在沙发上坐一坐！”说完，也不容季雪如拒绝，佣人便将她拉到了沙发边。季雪如只好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沙发正对着落地窗，夜幕初下，窗帘还未关上，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好看到那一片开阔的海滩。无法控制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她只能转开了目光，匆匆逃避着那一切。而佣人，已经为她端来了一杯水。“谢谢！”只为不辜负佣人的一片善意，她逼着自己浅抿了一口。 “季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没事吧？”佣人继续关切的问道，话说间，还在她旁边的沙发位坐下来了。看样子，佣人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她心里是不愿意听的，却又无法开口赶佣人走开，只好摇摇头：“我没事。”佣人微微一笑，抬头环视了这客厅一圈，才道：“季小姐，我来这间别墅已经十多年了。”黎老夫人将别墅送给黎先生之后，她就受聘来管理照顾这间别墅了。黎乔烨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但每年必来。“黎先生总是吩咐我，要好好照顾这间别墅，时间长了，我还真把它当做自己的家了！”佣人笑着，眸光中却透着遗憾：“不过，这么多年了，我最希望的，还是这里更热闹一点！” 季雪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佣人说的话似乎与她无关，她不知道能搭上些什么话。但接下来，佣人却冲她问了一句：“季小姐，你会留在这里吗？”她一愣，继而坚定的摇头，示意她不会。“季小姐，”佣人似有些着急了，“黎先生一直等着你来这里啊……我从来没见过黎先生那么开心，除了你在这里的那几天……而且这十几年来，黎先生只带你一个人来过这里……” 如果说前几句话她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听到这里，她便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我想你搞错了。这里并不是什么我独享的地方……”相反，“你以为我是能让他开心、对他而言最特别的女人吗？不是的，根本不是！”事到如今，她不介意告诉佣人：“我不过是一个被他抛弃过的女人。没有任何留恋和犹豫……就抛弃了的女人！如果说他曾经爱过什么女人，那个人也只是他的妻子季昕然！” 佣人一愣。眉头皱紧疑惑，喉头有千言万语，却找不到将它们说出来的头绪。显然的，季雪如也根本不想听，她冲佣人摇摇头，示意什么也不必再说。此刻，她只想要独自安静一会儿，想一想她到底该要怎么做！于是，她转身，一个人走入了餐厅外的露台。随着夜色更沉，海风唿啸得更加勐烈，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大概是因为，心早已凉透了吧！ 她在躺椅坐下，看着夜空繁星点点。这情景与在t国的家中有些相似，在她不多的休息时间里，碰上好的天气，她也会这样和然然一起半躺着，与冷萧然一起看着夜空的繁星闲聊。他们什么都聊，从工作到然然的生活状况，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是啊，他们除了没有夫妻之实，还有哪一点与别的夫妻不同呢？他是那么的理解她，很多时候，她自己还没想到的，他已经提前想到了。他们从来都是那样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示意，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她从来不敢奢望此生，自己还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对她来说，是上天的恩宠。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她在受苦，受伤！ 萧然，我该怎么办？这一次，我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雪儿，雪儿……”迷蒙中，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她使劲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t国的家中！冷萧然正站在她面前，微笑的看着她：“别睡了，到时间吃晚餐了！”她怔然起身，奇怪的看着冷萧然毫无异常的脸。没有伤口，没有伤痕，亦没有血迹！她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个遍，他确实是完好的，没有受一点儿伤！ “萧然……”怎么会？她之前明明看他被黎乔烨的人折磨得伤痕累累……这时，耳边又忽然听到了然然的声音：“妈咪，快来呀，红烧排骨会冷掉喔！”她一怔，继而又惊又喜的起身，赶紧朝餐厅走去。她没有听错，那个小人儿正坐在餐桌边，睁着大眼睛朝她瞧来。“然然！”他回来了，回到自己身边了！她大步上前，将他紧紧的搂进了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香软与温度，她才敢真正相信！ 然而，还未及松了一口气，门外一阵门铃声响起了。 也不知是谁去开了门，却是黎静美慌张的跑了进来，焦急大声的催促道：“冷萧然，你快跑，我哥来了，我哥来了！”黎乔烨来了！黎乔烨来了！她的唿吸也急促起来，她想抓住冷萧然的手，让他快跑，快跑！但是，为什么他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抓不住？“萧然，萧然……”双眼勐地睁开，一阵凉意将她包裹，她不禁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依旧是海风的唿啸，漫天的繁星，她仍置身于海边别墅的露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但刚才那一切，又不仅仅只是个梦！她回想着梦里的一切，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黎静美！对，现在能救萧然的人，或许还有黎静美！ 她没有再多想什么，立即起身朝外走去。没有人阻拦她，佣人看着她离开也没有说什么。当然，即便是佣人要阻拦，也根本拦不住！因为是参加婚礼，所以她把私人物品都留在了酒店，她先匆匆赶回了酒店，在自己的电话里翻出了黎静美的号码。 然而拨打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她焦急的看了一眼窗外，这个时间，难道黎静美还在拍戏吗？没办法，她只好又拨通了诸子篱的电话，想要通过他询问黎静美的去处。巧得很，接电话的时候，诸子篱正在黎静美家里吃晚餐，并告诉她黎静美正在自己的别墅里。 挂断电话，诸子篱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黎静美：“你不是说，今天季雪如和冷萧然结婚？怎么季雪如急着要找你？”闻言，黎静美微微诧异，片刻又明白了：“不用猜，婚礼一定是被我哥破坏了。”诸子篱耸肩：“就算是这样，她为什么又要来找你呢？” 黎静美同样冲他耸肩，“急什么？她来了，不就知道了？”说完，黎静美放下刀叉，端起果汁神情悠闲的小口啜饮着。诸子篱看看她，又看看她，“静美，你怎么不着急也不高兴？”冷萧然与季雪如的婚礼被破坏了她总该有些激动的反应才对！毕竟，她和冷萧然不是曾经在一起吗？ “你说我该着急还是高兴？”黎静美反问，脸上露出笑意：“我跟他是曾经在一起，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满脸的不在乎：“诸子篱，如果你的每一位前任结婚，你都要有什么激动的反应，那你岂不是每天都在激动之中？”闻言，诸子篱哈哈笑起来，“好！静美，我就喜欢你这份洒脱，不愧是我诸子篱的好meimei！”说着，他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拿开你的脏手！”黎静美嗔了他一眼，“我可不要做你的meimei！”诸子篱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你是乔烨的meimei，当然也就是我的meimei啦！”不过，话又说回来，“前几天我在瞿老大的餐厅看到你和伯母，还有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开，你们在干什么？”黎静美一笑：“你明知故问吧？和老妈、二姨去见男人，你说是在做什么？” 闻言，诸子篱撇嘴：“看来伯母真的很想要把你嫁出去了！”想不到黎静美还需要相亲，他一直以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想要结婚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也不是啦，就是我二姨挺多事的，”黎静美挑眉，“也许她是觉得我哥的老婆没找好，所以不想让同样的遗憾发生在我身上。”闻言，诸子篱没出声了。当年乔烨想要娶季昕然为妻，几个兄弟都有份劝过他。可是他那一阵被季昕然迷得不行，谁的话都听不进……现在，他可是有得后悔了。 “我哥和季昕然离婚了！”黎静美忽然又说。诸子篱一怔，好半晌才相信了她并没有骗他。继而，他长叹一声，“看来这一次，乔烨是认真了！”黎静美轻轻摇头，似并不这么认为。她的眼底，浮现出不信任的目光，像是不信任他的这句话，又像是不信任更多的其他的什么。诸子篱来不及发现她这复杂的心绪，佣人已走进了餐厅，“大小姐，一位季小姐在门口，说想要见你。” 她来得还真快！黎静美放下果汁，“让她进来！”待佣人转身走出去，她也站起身朝客厅走去，她没有在餐厅与人见面的习惯。见诸子篱也起身，她立即用眼神阻止：“我觉得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就应该待在餐厅里！”诸子篱挑眉，什么意思？黎静美挑唇一笑：“没有特别的事情，季雪如不会来找我，而有你在场，她也许不会实话实说！”也对，诸子篱耸肩，便重新坐下了。 黎静美才走出去片刻，他便听到了季雪如匆急的脚步声，“静美！”看到她之后，季雪如赶紧走上前来，说的第一句却是：“请你……救救萧然吧！”黎静美奇怪的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静美，我……”话到嘴边，却见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佣人，又忍住不说了。 黎静美转头示意佣人离开，又道：“坐下来慢慢说吧！”没有了顾忌，季雪如这才坐下来，低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黎静美。当然，她没有说出那份结婚协议书。虽然这样非常自私，但是她相信，萧然会原谅她的。她太了解冷萧然了，如果她为了救他而在那份结婚协议书上签字，他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然而，听了她的话，黎静美半晌都没有出声。看着她复杂难辨的眼神，季雪如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她知道，萧然是因为黎静美的威胁，才与她在一起。尽管黎静美对他是真情，但以萧然的性格，在被胁迫的情况下，一定是连虚情假意也没有的！也许，他曾经的决然，已对黎静美造成了难以忘怀的伤害。否则此刻，在听到萧然正在受苦的情况下，黎静美不会表现得如此犹豫。 果然，当她终于开口，却是说：“季雪如，我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你来求我，是求不着的！” “静美！”闻言，季雪如突然就跪在了她的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萧然……”若不是为了帮她隐瞒然然的存在，萧然绝对不会受了黎静美的胁迫。如果他们未曾在一起，或许黎静美还不会这样受伤！“我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她慌乱但真诚的恳求着：“现在能救他的人，只有你……” 闻言，黎静美转睛来看了她一眼，唇边抹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季雪如，你何必这样说？”那笑意既是嘲笑自己，亦是讥讽着她：“我哥要的是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能救冷萧然的人，不止我一个！”看季雪如陡然怔忪的面色，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静美……”季雪如痛苦的看着她，“我不要嫁给他……也许我已经得不到幸福了，但我还需要一点点自尊……”如果连这一点点自尊都没有了，她还要怎么活下去呢？可是，她又不得不继续活下去，因为她还有然然啊！如果没有了妈咪，然然该多么的伤心和难过？！只是想象着然然伤心难过的表情，她已是心如刀绞！ 瞧着她眼底的哀恸，黎静美做不到无动于衷。只是，“季雪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哥最在乎的是什么吗？”他在乎的，不是她这个meimei；更不是冷萧然，甚至连然然都不是！他最在乎的，是季雪如！她的一句话抵过别人的千万句，她若开心，他就会觉得幸福;相反，她若纠结不断，最最受折磨的人，其实是他！ “我不要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季雪如勐烈的摇头，顽强的抵抗着心底那正在萌发的思绪，“静美，我不要了，我要不起了……为什么这样也不可以？为什么？”黎静美蹙眉，微动的唇瓣似有话要说，但突然她却又起身，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便匆匆往楼上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