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回去
她回去？不，她不能回去。 她知道他会感冒，一定是昨晚淋雨所致。她太了解自己，若现在回去，看到他在病痛中的脆弱，一定会心软，为他们原本该冷静的关系添乱，反而她若不回，才能更加快速的斩断这早该断裂的藕断丝连！ 所以，她不回去。 “然然乖，”她柔声道：“妈咪这里实在走不开，你去照顾爹地好不好？” “我……怎么照顾爹地？”他不明白，他还是个这么小的小人儿呀，爹地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很简单的，爹地在生病，最需要人陪伴，今晚上你和爹地一起睡好不好？”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这点感冒病毒应该还不会有太大影响。反而如果不给他想出这么个办法，他才会在自己的儿童房里睡不好觉，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他答应着，却仍是不放弃的问：“妈咪，今晚你真的不回来吗？我们一起陪着爹地，爹地会不会好得更快？”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妈咪答应你，明天晚上一定回来，现在你去陪爹地了，好不好？” “好吧。”然然听话的点头。 挂断电话，她又在阳台上站了许久，觉得自己的情绪已平静到不会对夏蕊产生任何影响，才转身回到卧室。却见夏蕊睁眼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她明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夏蕊摇头，只问：“为什么不回去？” 看来她是什么都听到了，季雪如也不想找借口搪塞，“小蕊，我跟你说过，关于他，我不想再争取什么了。” 夏蕊坐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她：“雪如，这真的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不是赌气，也不是伤心时的错误决定？ “我认真考虑过了。”她也认真的回答，“事实上，我已经对他提出离婚了，只是他还一直没有答应。” “他为什么不答应，你有想过吗？” “为什么不答应？”季雪如笑，那些可笑的理由她可以搬出一大堆：“为了他所谓的自尊心，为了黎家的颜面……毕竟我们才结婚半年不到，又或者他还没想到理由跟他的父母交代……反正时间一长，他还是会答应的。” “我不这么认为，雪如。”之前谈到这个话题，她总是不让她说，但此刻她必须说出来：“对黎乔烨那样的男人来说，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多结婚几次，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是他不愿意放开你。甚至，他还因为吃醋而去出演你那部电影的男主角，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所谓的面子，以前他为什么又能让你去演戏？” “以前，我还不是‘黎太太’！”季雪如挑眉：“刚结婚的时候，他就不让我再演戏，还是我竭力反对，他才想出个由他亲自担任我的经纪人这样的办法，为的就是可以掌控我接拍的角色。这部电影也是我拼命争取要拍的，他不得已同意了，还要亲自担任男主角，不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是为了什么？他就是不想让他们上流社会的人说他的老婆，竟然还为了钱在镜头下与别的男人亲密！” 一番话说得夏蕊哑口无言。她忽然发现，雪如和黎乔烨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好像存在着极大的理解误差！难道他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却从来不谈话沟通的吗？ “雪如……”夏蕊紧紧皱眉：“这些是他对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这样认为？” 这句话确实问住了季雪如，她愣了一下，继而弯唇苦笑：“我在他身边那么几年，也许，我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虽然他们并没有把这些问题摊开来说，但他的一言一行，足以透出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夏蕊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说到对黎乔烨的了解，她当然是不如季雪如的。况且，她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逃避。无论黎乔烨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她都不想理会，因为她选择了逃避。她只是将自己藏在自己编制的认知当中，不愿理会什么才是真实。 她曾那样深爱过黎乔烨，也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害怕了。 夏蕊心里不由地一阵疼惜，只是这样的心结除了黎乔烨，谁也无法帮她解开。包括她这个知心的好姐妹，也不能够，如果说得太多，反而会将她更深的逼入自己的壳中，如此一来就更难认识到真实的黎乔烨了。 所以，夏蕊立即决定停止这个话题。 “或许是这样！”她微微一笑，跟着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季雪如跟着她躺下来，转开了话题：“小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度假？” “把手头上的事安排好了就去，”她想了想，“我听说也要到四个月才显肚子，在没显肚子之前我不会去。” 毕竟公司里的大小事情还有很多。季雪如表示理解，不过：“那你一定要多注意，别太cao劳了。另外，”这也是最重要的，“我看你还是少去公司吧，你的孕吐这么厉害，次数多了难免被人看出端倪。” 虽然她已不是演员，但若传到诸子篱准未婚妻的耳朵里，难免不是一场风波。 夏蕊一愣。她倒把孕吐给忘记了，这么说来，她还是早点去度假吧！ 虽然已经醒来，黎乔烨还是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本不想勉强自己活动沉涩的眼皮，怀中柔软异常的触感却让他不得不睁开双眼。虽然早就感觉出怀中人儿不是季雪如，当然然熟睡的小脸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疼。 然然既然睡在他这里，就表示昨晚她没有回来。 他在片场晕倒这样的事，剧组里的人不可能不通知她，她是知道了，却故意没有回家。 她仍在生气。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会突然提到季昕然，而且因为季昕然的事情如此生气。女人因为另一个女人生气，不都是因为吃醋吗？难道她竟荒谬的以为她在他心里，还不如季昕然吗，又或者…… 种种思绪缠绕在脑海，尚未理出一点头绪，怀中的小人儿已经醒了。 “爹地，”他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你醒了啦，你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了。”他疼爱的看着小人儿：“然然为爹地着急吗？” 然然认真的点头，小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紧：“昨天我回到家，看见爹地浑身发烫的躺在床上，心里好害怕。”他还差点儿哭了，是佣人阿姨告诉他爹地只是感冒发烧，而且已经打了退烧针，他才稍稍放心。 “爹地没事，”他摸摸他的小脑袋：“你看爹地现在已经醒了，而且也不发烧了。” 然然点头，但仍是没有完全放心。待伸出小手在他的脑袋上试探了好几次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了，我等会儿马上去告诉妈咪！” 听到妈咪两个字，黎乔烨的心跳陡然加速，“然然……”真没出息，说话都有些打结了：“妈咪……在哪里？”心里终究是抱着一丝期待，或许她昨晚回来了，或许她和然然一起守在他身边整晚，或许……种种的或许在然然的回答里统统化为真正的“或许”。 “妈咪昨晚上有事，所以没回家，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说着，然然已起身，开始穿衣服。 “宝贝不着急，”但是，在然然面前，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电话爹地来打就好了，你现在去洗漱，然后吃早餐去幼儿园好不好？” 这样啊，然然点头，那也可以。也许爹地有很多话想跟妈咪说呢！ 小身影走出门外去了，黎乔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意想，或许这样会让心痛少一点。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听到脚步声，是然然进来了。他已经换上了幼儿园的校服，提着小书包，看来是准备上学去了。“爹地，”他走到床头边，“我去幼儿园了，今天如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喔！” 看着他可爱小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黎乔烨莞尔：“让爹地看看你的电话？” 然然抓抓小脑袋，咯咯笑起来：“你给老师打电话，她会转告我的……”说着，他将小嘴凑上来，语气变得神秘兮兮：“爹地，我告诉你喔，老师可喜欢我了，说我是幼儿园里的第一小帅哥！” 黎乔烨愕然，这小孩儿是从哪来学来的，这么小就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仔细想想，好像和自己有点相像！他自己是不记得了，老妈总是笑话他小时候不喜欢写功课，却让那些喜欢围在他身边打转的小女孩帮忙！有一次为了争取到帮他写作业，几个小女孩还打起来，偏偏他是个顶没良心的，老师问起的时候，他却说自己不认识她们，害小女孩们一个个忍不住掉眼泪。 难道说，这孩子跟他一样，从小就桃花旺盛吗？ 想到这里，他郁卒的心情总算有些冰化。 “好，”他捏捏小人儿的脸：“如果爹地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让老师转告你。” “嗯！”这下然然就放心了，又在他脸上亲了亲，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可爱的小身影消失在房门口，黎乔烨的心情也变得柔软，想到那个小人儿有他的一半，亦有她的一半，顿觉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她总说当初选择生下然然，不是因为还爱着他，他才不信。如果不是因为还爱着他，为什么与冷萧然相处五年，连然然都称唿他为爹地了，她为什么不嫁给他？ 他们之间，只是存在一些误会罢了，他知道错的人是自己，所以更不能心灰意冷。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放手的！不为别的，哪怕只因为他还没有让她幸福！ “雪如姐，黎总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这是季雪如来到片场时，小芯抛给她的第一个问题。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昨晚然然打电话说他仍是昏睡着的，今天早上有没有醒来？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一点了，”但不能让小芯知道她的心思，现在任何关于她和他的任何绯闻，都极有可能影响到电影，“没事的，他身体本来就很强壮。” “是啊，”小芯也点头，“雪如姐，你不知道，昨天黎总突然晕倒的那一刻，可把这里所有人都吓呆了。看上去强壮得不会生病的人忽然这样，大家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一窝蜂的拥上前去扶他。小芯距离他最近，立即看出他的脸色不太对劲，便伸手往他额头一探。好家伙！额头就像是热水壶，烫得吓人。” “前一天看黎总还好好的，”小芯不明白，“怎么第二天就发烧这么严重了？” 季雪如没有说话。或许在寒风中淋了一整晚的雨，不吃不睡，清晨又赶来片场开工，像他那般强壮的身体也是难以承受的吧！或许不止这些，或许这些外界因素根本不算什么，或许他是因为生气和伤心…… 哎，季雪如，你在想什么呢？ 他怎么会为你伤心难过？他不会的，只有你自己，说好要坚定自己的立场，还是要忍不住因为他而胡思乱想！可笑的人，只是你自己而已。 “怎么了，雪如？”导演的声音将她从杂乱的思绪中唤出，“是不是担心黎总，要不要早点收工回去？”季雪如微怔，立即摇头：“不……不用了，家里有佣人照顾他，没有关系的。” 听者无意，却是说者有心了。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她心惊的意识到，昨晚上她没有回家，真的是她能硬起心肠吗？还是因为…… 她心里明白，家里有佣人照顾他的缘故？如果昨晚上家里只有他和然然，她…… 她不愿深想这种假设，急急的撇开了话题：“今天时间还早，要不我多拍几场吧。” 导演微笑道：“你肯卖命我当然没意见，不过这边的场景已经拍得差不多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道：“雪如，我有个新想法，你要是有时间我说给你听听？” 新想法？季雪如感兴趣的点头：“你说。” “昨天我又看看了剧本，觉得如果我们还原原着，把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戏放在地下监牢里拍，你觉得怎么样？” 季雪如没有立即答话。其实最开始她也是这个想法，后来因为预算的原因才做出了改动。但既然导演也这样认为，那么按照原着来才能使得电影趋至完美，“我并不反对，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