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实际
她也说出实际考虑，“现在要改的话，之前一些戏份要重拍，而且经费方面也要重新申请。” 倒不是说存在什么困难，只怕公司程序麻烦，耽误了影片制作的时间。 导演点头：“这样，我先做个精确的预算，我们再详谈？” 这样再好不过了！ “那我也想一想，看有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导演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雪如，我以前还没看出来，其实你很有优秀制片人的潜质啊！以后不想演戏了，就转做制片人吧！这对专做投资的黎乔烨来说，也算是如虎添翼呀！” 季雪如笑笑没说话。 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只要能够让她带着然然离开这些喧闹，安静的生活就足够了。 从片场出来，她将车子停在了分岔路口。她仍是不想回海边别墅，虽然此时他未必在家里，但晚上还是会回来。她今晚可以躲在然然房间，那明天呢？ 况且，然然房间她不是没有躲过，不一样还是被迫与他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现在的她，暂时也只好能躲则躲了。想了想，她先是拨通了海边别墅的电话，是佣人来接了，她便说今晚带着然然和朋友吃饭，不必准备了。 佣人虽答应着，却有些欲言又止。季雪如大概猜到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给她说出来的机会，匆匆就挂断了电话。 她还能说什么呢？不外乎是关于黎乔烨的。可关于他的，她都不想要知道，说她逃避也好、无情也好，总之就是不想要知道。不想自己好容易坚硬起来的心又被动摇。 “妈咪！”看到她，然然自然是开心无比，一下子就扑过来了。 一天一夜没见到他，季雪如也很高兴，“宝贝，妈咪可想你了，亲亲妈咪！”柔软的亲亲扑在她的脸上，驱散了她所有的烦恼，“宝贝真乖，今天妈咪带宝贝去吃披萨好不好？”然然点头，吃披萨当然好，但是：“爹地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淡笑：“爹地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吃披萨，佣人阿姨有炖鸡汤给他喝。” “那我们回去和爹地一起喝鸡汤好不好？”闻言，然然又这样说。 季雪如心中一突，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善良，却没想到他和黎乔烨的感情已如此深厚。对于小孩子来说，能够得到自己喜爱的玩具和食物，不才是最开心的吗？ 可是，现在他却要求回家陪伴爹地。 “然然……”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借口，只能说：“爹地在家里休息……也许他需要安静一点，不如我们吃过了晚餐再回去好不好？”话虽然说出了口，她心里终究是愧疚的。 然然喜欢亲近爹地、牵挂爹地，又有什么错呢？她却要这样百般借口的阻挡，其实她也只是一个自私的妈咪罢了。 这样的愧疚煎熬着她的心，如果然然再要求一次，她或许就动摇了。但然然却是如此的懂事，冲她点点头：“好吧，下次爹地身体好了，我们再跟他一起。”说完，他便拉过她的手，欢快的坐上了车。 吃过披萨，她又带着他去商场。有美食又有玩具，小人儿暂时不吵着要回家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她又将情绪掩饰得如此之好，他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异常。只是，当两人玩到快九点才准备回家的时候，他依旧毫无睡意。 “然然不累吗？”她觉得奇怪，换做平时他早就趴在车椅上唿唿大睡了，“如果累了就先睡好不好，到家了妈咪抱你进房间就好了。” “不要！”小人儿低头摆弄着新买的玩具，一边摇头：“回家我还要看看爹地好了没有！”她看看他，忽然有个奇怪的问题：“然然，为什么这么喜欢爹地呀？” 问出来才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们有父子亲缘，难道还互相仇视不成？ 只是然然还小，显然还不理解什么父子亲缘，反而给出了很认真的答案：“因为爹地很爱我，我也很爱爹地！” 黎乔烨很爱他……这是他感觉到的吗？虽然仍是很可笑，她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觉得爹地很爱然然？” “就是很爱啊！”然然眨着大眼睛，“爹地经常晚上来看我，还亲我的小脸，陪我玩游戏，给我讲故事……反正爹地很爱我啦！” 季雪如哑然失笑，终究还是那份深厚的亲缘关系所至，否则同样的事情冷萧然也做过，他对冷萧然却没有这样的依赖。 心中一叹，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该怎么办呢？到了真正分离的时候，她该怎么对他解释？即便能够解释明白，在他以后的成长岁月里，这份缺失的父爱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真要那么残忍，逼得这么小的他，就要在爹地妈咪之间做一个选择吗？ 胡思乱想间，车子已开入了海边别墅的花园里。小人儿是迫不及待的下车去了，她则抱着买来的玩具慢吞吞的往家里走。走进别墅客厅，佣人上前来帮她接过了东西，一边问：“太太，你和小少爷吃过晚饭了？” 她点头，没瞧见那小身影在视野之中，便知他已上楼找黎乔烨去了。而佣人也在一旁道：“少爷还不太好，今天一整天只喝了半碗粥，一直在房间里睡着。” 她既这样说了，季雪如也不能不回应：“医生来过了吗？” “没有，”佣人摇摇头，“少爷不让打电话，说吃了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医生也不叫，是特意让别人为难吗？季雪如不由地沉了面色，没再说什么，也走上楼去了。 虽然不想见，但两人既然还没离婚，终究是要见面的。 刚走上楼梯，却见然然已从主卧室里出来了，“妈咪，”他快步跑来她面前，仰着头说：“爹地好多了，正在床上看文件，今天你给我洗澡好不好？” “好啊！”她求之不得，马上拉过他的小手往儿童房走去。 先是洗澡、然后讲故事，又捱过了半个多小时，或许回到房间，他已经睡着了。 她不由地愣了一愣，不明白他的声音里为何都是温柔，却不见一丝气恼？依照他的脾气，难道不应该为此大发雷霆吗？ 怔忪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我……去了片场，还有些事要忙……”话到此处，她才急急收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解释。 “没关系，”而他则这样说：“你尽管做你的事情，我永远都等着你。” 多么温情的一句承诺，却因为“永远”两个字，让季雪如蓦地清醒过来。他这样说，就说明他还从未考虑过离婚的事！就说明她将要继续被他逼留在这里！ “不必了。”她冷声道，使劲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却被他用力抱得更紧，“雪如，别这样，”他仍是没有生气，声音却有些飘浮：“我有点头晕……”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手臂的力气松动了，而后，他退了几步，坐在了床沿。 她转过身来瞧，灯光下他的脸色确有苍白与憔悴。 这样面对面的，她实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转身离去：“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他抬手揉着太阳xue，“我只是没力气而已，已经退烧了。” 她想起佣人说的今天一整天，他不过喝了半碗粥而已，不知怎么的，一股怒气就这样涌上心头：“没力气就吃东西啊，”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拔高的音量：“你还是小孩子吗？需要人教吗？要不要我给你.mama打个电话，让她来督促你按时进餐……” 像是刹不住的车子，她也不明白自己哪来这么多怒气，当他抬起头来略带讶异的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与可笑！她说他像个小孩子，自己这样的歇斯底里何尝又不像？ “雪如……你别生气，”他也是愣了一下，才吐出这几个字：“我吃……吃饭就是了！” “谁管你吃不吃！”她愤愤的丢下这句话，转身便朝浴室里走去了。“啪”的一声，浴室门被甩上，却让他不由地一笑。 她是真的很生气，可是，她还是担心着他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大好，顿时也有了食欲，于是他起身走到外面的房间，拨通了楼下的电话。 她真是疯了！ 即使已洗了澡，季雪如的脑海里还是回绕着这个想法。她竟然像个疯子似的冲他大喊大叫，不真是疯了吗？只是，她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在对他发泄怒气，还是在……担心他？ 她多希望不是后者！虽然她根本不敢深思这个问题，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了。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这是她惯常用的办法，拖延在浴室的时间，希望出来时他已睡着，将两人的任何形式的交流都减至为零。 但是，空荡的大床冲她说明，她的这个办法再次宣布无用。 外面的房间传来些许动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突闻一阵饭菜的香味，她不由地吐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一定又误会了，误会了她是在关心他，所以竟跑去吃饭了！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将自己缩入被子里，想要用睡觉来躲避他。可是，这被子里满满的都是他身上那好闻的味道，让她有一种被他搂在怀中的错觉。她就在这样的错觉里迟迟无法入睡，直到感觉身边的床垫动了几下，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又被他搂了过去。 “雪如，我已经吃过饭了，这下不要骂我了！”他的声音柔柔的，在她耳边讨饶。 她打定主意不理他，只管闭着眼睛装睡。 他微微一笑，虽然看出来了也不戳穿，或许有些话，确实要等到她“睡着”了，他才能说出口。 “雪如，不要跟我生气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着：“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想……想季昕然好吗？你们对我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我不能没有你，雪如。即便是……即便是受再多的苦，把所有的骂名都扛在肩上，我……我仍是不能没有你。”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当她将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听在了耳里。他温柔的声音与真挚的语气，让这些话听上去似乎并非谎言。可是，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 一个人不能失去另一个人的理由很多，对于黎乔烨原本就复杂的生活来说，就更容易找到理由了。哪怕就是为了然然，他也足以留下她。他不是也说了吗，昕然和她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昕然当然是那个他真爱过，且不假思索就能走入婚姻殿堂的女人。 至于她？她不太清楚于他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但若说到爱，就未免太牵强了。如果他真的爱她，又为什么给她那么多的伤害呢？ 就算她不知道真爱是什么，她也知道，当她爱着他的时候，是绝对不忍心给他任何伤害的。所以，就算是他借着季严的名义让她离开a城，她不也是照做了吗？ 所以，他说什么或许她都会相信，除了他说的爱。 胡思乱想了很久，什么时候迷迷煳煳的睡着了也不知道，醒来时，只剩了她一个人在床上。看一眼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多，虽然还没睡醒，还是得爬起来去片场了。 洗漱后来到餐厅，他正和然然一起吃早餐，见她来了，小人儿立即“汇报”：“妈咪，爹地说今天他亲自送我去幼儿园。”她微微一笑，说了声好。她知道然然因此开心，她不想破坏他的这份开心。 紧接着他又说：“爹地说了，今天做我和妈咪的司机，妈咪也可以不用开车。”闻言，她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借着然然来强迫她做一些不愿意的事，他也不是头一回了！然而，心中再生气，面对着然然的表情还是柔和的：“好！”然然咯咯一笑，“那就是爹地妈咪一起去送我上学喽！”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开心，吃起早餐来也是大口大口的。 “慢点，别噎着了。”季雪如疼爱的嘱咐着，心里却是不太好受的。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用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然然？孩子过了十六岁，就要开始自己真正的人生，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就更少了。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多陪伴，也只能以后空余遗憾了。 “是爹地妈咪陪你一起上学没错，”这时，黎乔烨出声了：“可爹地刚才说错了，今天的司机应该是妈咪才对！”然然眨眨大眼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