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来生不见
这时,宫‘女’忽然指着冯路:“冯大人,你不要狡辨了!早两个月前,你贪污了一笔银子,娘娘知道后将你斥责了一顿。,。首发你一定因此怀恨在心,借送礼之机来谋害娘娘!” 慕容琛听到这里,忽然转头对皇帝道:“父皇,冯路贪污一事,儿臣也有耳闻,因他是裕国公提拔起来的,毓妃娘娘也曾斥责过他。看来必是他杀害了娘娘!” 冯路忙扑到皇帝脚边,连连磕头:“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 皇帝思索了一下,挥了挥手:“将他押下去,‘交’由刑部处置。” 慕容琛忽然上前一步:“真相已大白,何劳刑部动手?待我亲自为娘娘报仇吧!” 他忽然‘抽’出‘侍’卫手中的长剑,刺进了冯路的‘胸’口。 冯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喷涌而出。 众人见之惊心触目,大厅内立时鸦雀无声。 慕容琛有意无意地望了沈舒窈一眼,将血淋淋的长剑丢掷在地上。 她吁了口气,冯路一死,坐实罪名,自己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你,你怎么将他杀了?我还没有问清楚,他是不是受人指使,被人胁迫了呢。”裴漓气急败坏地嚷道。 慕容琛转向皇帝:“儿臣悲伤毓妃之死,一时心切,请父皇责罚。” 皇帝默然一会,摆摆手:“此事已经真相大白,况冯路贪赃枉法,本也逃难一死。” 最后,他站起身来,满脸疲惫地道:“此案就此结束吧,朕要去准备毓妃的后事了。” 又走到慕容跟前:“毓妃没有儿‘女’,在停灵期间,你们要每日进宫举哀祭拜。” “是,父皇。”慕容垂首道。 一场华宴就在nongnong的血腥中结束了,沈舒窈脑子木然地随着宾客们,慢慢朝‘花’园外走去。 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因为自己的一已之念,害死了两条人命。 神思恍惚间,脚底一滑,正要摔倒之际,旁边伸出一只温厚的大手扶住了她。 抬起头一怔:“爹!” 刚才在亭子内,脑海中‘乱’糟糟一团,早忘了她这个父亲,面对血案,面对自己被质疑的反应了。 “你可能受到了刺‘激’,‘精’神不太好,到那边坐下歇歇吧。”沈逸墨拉着她来到旁边的假山后,在一块青石上坐下。 她憋了一会,终于望着他说:“爹,其实,毓妃是我害死的,是我将金冠上的珍珠,换成了有毒的珠子……” 沈逸墨止住了她:“我已经猜到了,一个初次杀人的人,会被脸上的表情出卖的。” 他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你这个一石二鸟之计,还真是绝妙。毓妃固然罪有应得,而这个冯路,身为裴家的‘门’徒,在官场上屡屡与我作对,也是死有余辜!” 沈舒窈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想不到温润平和的父亲,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想想也对,他在而立之年便能进入内阁,必有过硬的手腕。有哪一个政客是心慈手软的? 否则,他又怎么会和慕容一拍即合,结成同盟? 沈逸墨抚着她肩头,温和地说:“不用害怕,爹能看出破绽来,皇上未必就看不出。可他让此案终结,显然是不会追究你的。” 她默默地点头,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后果,如果皇帝真的要追究,她一定会坦白的。 因为每日要进宫祭拜,为免来回劳顿,沈舒窈又暂住在宫中。 面对裴妃的死,懿妃也显得很伤感。 一个长期让人紧张的对手忽然间离开了,痛快过后,往往便是寂寞。 她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缓声说:“我跟毓妃是同一年进宫的,我出身寒微,她是候‘门’千金,我们有出泥入云之别。可她豪爽乐观,我受到宫人欺负时,她常常会仗义帮我。” 顿了顿,又说:“可惜,后来她接连失去孩子,便‘性’情大变。闻到孩子的哭声就痛恨,加以迫害,有新宠的妃嫔怀了孕,也要设法打掉。” 她捻动着佛珠,微叹口气:“人活世上,谁没有一两桩痛苦的事?有的人能释怀放下,便成了圣人,有的人偏执已见,便入了魔道。所以常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生种种,皆出自与一念间。” 沈舒窈思绪翻涌,懿妃修佛,如果知道人是我杀死的,不知会怎么想?
晚上,灵殿布置好后,她与懿妃一同去祭祀。 大殿内空无一人,烛火闪烁,帷幕重重,当中摆着一具巨大的梓椁,肃穆而庄严。 两人正要上前,忽见幕上映出一个身影,一看正是皇帝。 懿妃拉了她一把,两人在柱后隐身起来。 慕容煜执了香柱走到棺椁前,喃喃自语倾诉起来:“毓妃,你残害了那么多皇子后妃,朕仍为你风光治丧,葬入妃陵,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殿内很空‘荡’,皇帝的话字字句句传入耳膜,沈舒窈愣在那里,原来他对一切都是知情的。 慕容煜顿了顿,语气变得哀伤起来:“朕知道,你是因为失去孩子,才变得如此嫉妒狠毒。可是你如果有了孩子,必会让他成为太子,朕不想让未来的皇权,受世家‘cao’控。” 沈舒窈惊在那里,这么说,毓妃的孩子,都是皇帝亲手扼杀的?他怎么能做到如此冷硬残忍? 懿妃也愣在那里,面‘色’有些苍白,大概也没料到这些。 慕容煜将香‘插’在铜炉内,手抚棺椁,哀然‘欲’泣:“你一路走好,希望来生不要再进入皇宫,不要再遇到朕!” 默然了一会转过身,高大沧桑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殿‘门’外。 沈舒窈呆呆地立在那儿,忽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原来皇帝早有打击世家之心。 对付安康王,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因为裴照会为了夺取兵权,不择手段谋害他。 让裴照离开京城去前线,是为了腾出空来清理后宫,对付裴妃。 上次自己下狱,他袖手旁观,其实是为了挑起自己与裴家的仇恨。 而现在,他果然借自己之手,除掉了裴毓妃。 自己还在思谋着,如何完成仙姑‘交’代的使命,他就早已在无形中,将自己当成了致敌的棋子。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灵堂,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天啊,帝王的心思,怎么这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