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铁马冰河
冬夜的京城街头，朔风凛冽，冰寒刺骨，宽阔平整的青石地面，泛着冷幽的光芒。。。说 道路两旁的路灯，在漆黑的夜‘色’中闪动着耀眼的光亮，绵延不断，笔直地升向远方。 忽听一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响，一乘骑马狂奔过来。 马上之人高大威猛，身披貂鼠裘衣，双眼泛红。似乎刚刚从酒楼出来，有些醉意‘迷’离。 身下之马急步如飞，非常矫健雄壮。可神‘色’似乎有点不对劲，仿佛已进入癫狂状态。 “太师，慢点，小心啊！”后面紧跟上来几乘马，一迭声地叫道。 前面的人正是裴照，刚刚与几个心腹在自家酒楼，猜拳行令，大醉而归。 此时，他的脑子有些昏涨，抬头望去，路灯朦朦胧胧一直向前延伸，前面的路面泛着清寒的光亮，像凝结了一层薄冰。 他隐隐有些不安，意‘欲’放慢马速，勒紧了缰绳。 可跨下的马早已不听使唤，奋蹄疾驰，丝毫不作停留。 忽然间，“扑通”一声巨响，他感觉身子直往下坠，泡在了一片冰水中，一阵浸骨的寒意瞬间袭卷全身。 他努力地睁大眼，惊恐地发现，自己掉入了一条河道中央，水面上飘着一块块浮冰。 死亡的恐惧迅速地攫住了他。他拚命地抓住冰块，想爬上去。 可冰面非常光滑，这边浮起来，那边又掉了下去。 后面的随从大惊失‘色’，一个个跳水想抢救。 可平时厚厚的冰面，不知被谁全部砸成了碎块，踩上去后，扑通扑通全落在冰水中。 终于，裴照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一点点地往下沉，意识渐渐涣散。 耳畔似乎响起了那首苍凉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清晨，京城上空响起了哀钟，黄‘门’官张贴圣旨召告天下：太子太师兼裕国公裴照，于昨夜凌晨坠马冰河，溺水而亡。 沈舒窈听到这个消息，眼中看不出悲喜，默默收拾了行装，准备下山。 来到前面的大佛堂，在佛像前长跪不起，暗然流泪。 忽然，妙真师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舒窈夫人不必自责，因为菩萨也常常杀生。” “什么，菩萨怎么会杀生呢？”她惊讶地抬起头。 “为救度众生，为降妖除魔！”妙真师太淡然地说。 “那么，菩萨岂不是犯了大戒？”她不解地问。 “犯戒又不犯戒。”妙真师太解释：“犯戒是因为有杀生的形式，不犯戒是因为，心中没有丝毫杀念。” “那么，菩萨在杀生之时，心中作何念想呢？”她好奇地问。 “菩萨杀生时，心中在念：这是救助被害众生，使其免于水深火热。救助害人恶魔，使其免于万劫沉沦！” 沈舒窈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头放下重负。 叩首道：“多谢师太教诲！” 此刻蓬莱宫，慕容早已得到裴照的死讯，兴奋不已，‘激’动得坐立不安。 他万万没有想到，裴照会死得这么快，这么离奇。 裴照一死，就意味着安康王即将上台，他有希望走出囚宫了。 而太子失去裴照这座靠山，势力锐减，自己也有机会反扑了。 正在这时，忽见沈舒窈走了进来。 他将她拉里面，悄声问：“是不是你用计杀了裴照？” 沈舒窈在椅上坐下，缓慢地说：“我打听到，裴照回京后，巴结他的人络绎不绝，常常相聚在裴氏酒楼喝酒。” “于是，我让颜冉悄悄潜入酒楼马厩，在他的坐骑饲料中，加入了蔓陀粉。这可是他的‘女’儿告诉我的，这种毒‘药’可以使马发狂。” “我又让颜冉安排人，将那截河道上的冰块，全部砸成碎块。” 慕容仔细想了想，说道：“就算裴照喝醉了，马也发狂了，可也不可能，在路灯照‘射’下，那么宽的河道看不清，直接冲进河里去。” 这才是最让人疑‘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沈舒窈微微一笑：“因为到了河道那里，道路恰恰转了弯。可是，我将拐变那条路的路灯，全部让人‘弄’熄灭了，而在河道上，点上了两排柱灯。” 他恍然大悟：“于是，裴照看到路灯笔直往前伸，便以为前面依然是道路，策马冲了下去。” 她点点头：“颜冉见裴照与那些随从都淹死后，将冰面上的灯全都收走了。所以，没有人能猜到这里面的玄妙。” 他赞叹道：“这样一来，别人都以为裴照是醉酒落水，他那些党羽想为他鸣冤伸屈，也找不到破绽。” 沈舒窈感叹：“不然，裴照武艺高强，身边之人前呼后拥，想直接刺杀，谈何容易？” 慕容笑望着她，又满腹狐疑：“可是，你如何想出这个巧妙的杀人法子？”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果自己告诉她，前世的她一边学医，一边还做业余写手，在期刊杂志上，发表过大量侦探推理小说。 他不会像个怪物一样看待自己呢？ 沈舒窈站起身来，望着他：“裴照已除，你大概复出有望了。我回王府，等你回来。” 慕容握着她的手，感慨地道：“新婚那夜你苏醒过来，太医惊喜地说，你死而复生，是王府的祥瑞之兆，我现在终于信了。” 又负手望着‘门’外，神情意气风发：“太子经此一事，就会一撅不起，我再搜集太子的罪证，必能将他彻底击倒！” 接着又自言自语起来：“不过，我要吸取先前的经验，要韬光养晦，隐盖锋芒，不要急于出手！还有，不能与父皇抵触，要与他靠近一些……” 沈舒窈望着他踌躇满志的模样，心中又涌起担忧，原来他还想夺皇权，始终没有放弃那个梦想！ 裴照死后的第二天，皇帝在金殿公布了他的十几条罪状，其后又命锦衣卫查抄了国公府。 结果从其家中抄出了上亿两白银，还有其它数不胜数的古玩珍宝，让国库一下子变得丰盈起来。 又下旨将园子收了，只留了前宅，并一部分财产，供奉裴夫人。 因为裴照没有嫡子，爵位降了两等，让一个庶子继承了伯爵。 自此裴氏一‘门’，算是彻底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