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情深至浅
东宫内,裴漓躺在榻上,双眼哭得红肿,忧伤哀戚,茶饭不思,几天之内消瘦了一圈。。。 凤翎端着一碗羹汤跪在榻前,苦劝道:“娘娘还是吃一点吧,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里的孩子着想啊。” 裴漓推开她喝道:“你们都退下去,本妃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凤翎满面愁容出来,慕容琛走了过来,端起汤碗:“让我来吧,你们都出去。” 慕容琛来到榻边坐下,将碗放到她手中,语气温和:“裴家倒了,不是还有我吗?” 裴漓放下碗,扑到他怀中,泣咽着:“我就是想不通,爹爹驰骋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那么英雄无畏的人,怎么会在一条小小的冰河终结一生?” 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我后来派人去查看,发现那段路,转弯处的路灯全坏了,河面上别的地方都冰冻三尺,异常坚固,唯有那段河面,冰全是破碎融化的。这一切都不会是偶尔,定是有人存心置他与死地!” 慕容琛呆了呆,好半晌才道:“你不要多想了,谁会这么做呢?” 她凄然地道:“从父皇对爹爹死后的情况来看,他早有除掉我们裴家之心了。” “不要胡说,父皇贵为天子,他若真想对付裴家,也会正大光明的下旨,怎么会使用这种手法?” 她沉‘吟’了一下:“那就是沈逸墨那些人。” “沈逸墨遭人暗刺,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她忽然间觉得‘毛’骨悚然:“莫非,是沈舒窈‘阴’魂不散,来找我爹爹复仇?” 慕容琛失神了好一会,端起碗放到她手中:“不要自己吓自己,快喝吧,汤已凉了。” 又默默地道:“裴家能有今天,也是注定的结果。你父亲虽然战功显赫,却过于骄奢狂妄,这一点,安康王就做得比他好。” 第二天,慕容琛坐在‘花’园亭子内,想起以后的道路,不胜烦忧。 毋庸置疑,颜睢很快就会接替兵权,慕容的势力大增,解禁复位是迟早的事。 虽然父皇仍对自己宠信,可到底失去了屏障,万一出了状况,没有人会出面抵挡了。 忽然之间身心俱疲,倍感沧桑,好想离开东宫这座樊笼,避开尘世间的喧嚣纷争。 又想起在雪谷的那个晚上,其实他最初就想挟带着她逃离隐世。他已经在更深更苍茫的原林里,‘私’建了一座庄园。 如果在那个晚上,自己强迫占了她,她一定会跟着自己走。‘女’人的心都是随着第一个男人的。 可是,他终究舍弃不掉俗世的富贵繁荣,手中高高在上的权柄,放出烟火将‘侍’卫引过来。 于是,他又回到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慕容琛正在伤神间,忽听耳畔响起一个声音:“皇兄!”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抬起头,眼前之人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激’动喜悦万分,却也没有过份的举动,牵了一下她的手,又很快放开了。 双眼有些湿润,笑道:“原来那天火焚的不是你,难怪父皇那样平静,三弟也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沈舒窈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说道:“我害怕裴家的追杀,一直隐避在霜云寺中,连父母也不知情。” 慕容琛想起那些相思成泪的夜晚,心中一阵酸涩,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了。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那么裴照的死,真的与你有关吗?” 她避开他的目光,望向涟漪阵阵的池面,他与裴照虽然有过争执不快,到底是利益联盟体。 自己杀死毓妃,杀死裴照,一次次地让他‘蒙’受重创,他内心必也有怨恨。 慕容琛从她的神‘色’中,已得知了答案。 内心黯然,还是对她温煦一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必多想了,比起他们来,我当然更希望你平安无事。” 沈舒窈点点头,施了一礼道:“我还要去见父皇,告辞了。” 慕容琛望着她的背影,又嘱咐道:“以后出‘门’多带些人,小心裴氏一党的报复。” 她点点头,再次转身离去。内心暗然,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生疏隔阂。 也许我真的在他心中死了,那座雪谷,那个夜晚,成了我与他最后的亲密接触。 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心中又有万般的惆怅?
眼前又浮现月夜中的湖畔,他抚箫独奏的身影,内心一阵哀伤。 倏然间转过头,从假山石的空隙中望去,他手抚着亭栏,依然英姿‘挺’拔,却带着无比的清寥落寞。 来到乾明宫中,那些宫‘女’太监见了她,一个个笑容满面,比她先前做王妃时还要恭敬。 想必在另一面,他们面对裴漓,笑容就不如从前灿烂了。 沈舒窈进了内殿见皇帝,慕容煜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神采奕然。 他兵不血刃地除掉了心腹大患,还搜获了一大笔财物,两三年之内,国库不用发愁了。 “回家看过了吧?你父亲身体好些了吗?”慕容煜和霭地问。 她点点头:“昨天去看过了,父亲已能下地行走了。想那凶手还是心存慈念,并未下手太狠。” 慕容煜面‘色’有点不自然,又说道:“等你父亲病好了,就继续接管督察院,兼任文渊阁学士。还有安康王,接替裴照的五军都督之职。” 也许早有预料,面‘色’并没有太大反应,点头道:“父亲与王爷,一定会为朝堂忠心效力的。” 她见天‘色’不早,刚想站起来,忽见常松站在皇帝后面咳嗽了一下,悄悄伸出三个指头。 沈舒窈很迟疑,这个时候自己若求皇帝放出慕容,虽然不敢肯定他会答应,至少内心会有松动。 可是想到慕容仍然心念不改,他若出来,凭借颜睢的势力,必然要与太子斗个你死我活。 我还是将这一切‘交’给天意,任凭皇帝自己做决定吧。 沈舒窈出了皇宫,走在大街上。时值隆冬腊月,‘春’节临近,大家都在准备年货,一片热闹非凡。 内心黯然,自己成亲后的这第一个年,注定要过得有点凄凉了。 忽见前面来了一辆车辇,没有豪华的阵容,但开路护驾的人,威严而有气势。 车帘一掀,便听安康王颜睢的声音传来:“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