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迪亚波罗
路明非挥动光剑的一瞬间，庞贝也发动了攻势。 魔力光束长达数百米，扫过的轨道上大量的海水汽化，留下雾化的导电通道。 庞贝轻轻振翅，闪过光束的攻击轨道，同时雷光淹没了路明非。 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传来，雷光聚集在路明非所在的位置，越来越多的雷电向着他奔涌而去，而后汇聚于一点。 路明非成了风暴中心，高压电流在他周围高速旋转着，他的红色头发全部竖起，双眼和鼻孔都喷射着雷电，如同超级赛亚人。 庞贝召唤的雷电，被路明非悉数集中在魔杖·七宗罪的前端，而后凝成白灼的电光，瞬间导向庞贝的位置。闪电的速度是光速，即使拥有刹那和时间零的双重加速，庞贝也不可能快过电光。 “啊啊啊啊啊啊！” 高压的电流穿透了庞贝的躯体，它剧烈地抽动，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天空与风之王只是拥有掌握雷电的全能，其本身的躯体依旧是血rou，无法摆脱生物学的限制，被电流击中还是会受伤。 三秒钟过去，所有的雷电被倾斜到庞贝身上，它的身体被高压电烧成焦炭，烤rou的香味飘散在空中，路明非闻到都有些饿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不错！不错！你的实力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已经几百年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了！痛快！”庞贝大笑，“然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帝王依旧是我迪亚波罗！三百年从未改变！” 庞贝再次动用权能观察未来，三年后依旧是它登上王座统治世间的景象。 虽然它之前没有看到路明非这半年所做的一切，但那是因为它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半年发生的事，想当然地以为当前计划的变故不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区区四大君主，区区一个秘党，在它的计划中算得了什么？它可是要登上世界王座的最终赢家，无论这中间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过程毫无意义，就像是今天路明非杀上门来，也毫无意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对三年后造成影响！ 没有过程，只有结果！而那过程已经掩盖在只有他知道的世界中！ 庞贝勐然一震，体表的焦炭化作碎屑，簌簌地落下，里面是一层黑铁般的鳞甲，鳞甲表面流动着隐隐的电光。 这一刻它不再是庞贝，而是迪亚波罗——这是它此世的第一个身份，地狱最深处的大恶魔！ 它是龙王，也是迪亚波罗，是毁灭世间万物的恶魔，也是最终登上王座的至尊！ …… 三百年前，天空与风之王苏醒，为了躲避屠龙者的追捕，它跨越阿尔卑斯山脉，颠沛流离来到了意大利。它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身上的伤势让它再也无法继续逃命，它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罗马的街道。 “那个男孩是魔女诞下的诅咒之子！家族不会接纳他！” 那时的加图索家还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家庭，他们的家主是一个四处猎艳的花花公子。 家主的情妇为加图索家生下一名男婴。 那个年代的欧洲已经逐步进入工业社会，但是贵族的思想依旧愚昧而顽固。孩子的母亲是一个具有反抗精神的女人，她给孩子取名为迪亚波罗，这是大恶魔的名字，在那个年代无疑是忌讳诅咒的象征。 长老们都觉得这个孩子会带来厄运，将他驱逐出家族。 孩子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病死了，带着超越那个时代的理想，含恨而死。 男孩碰到龙王的时候，它已经倒在街上奄奄一息。 “我能实现你的愿望，你要和我交换么？” “我想为母亲报仇。” 男孩以自己为活祭，他的鲜血为龙王延续了此世的生命。龙王继承了男孩的身份，回到加图索家夺回了他应得的一切。 而后，加图索家的老一辈遭到血洗，长子迪亚波罗·加图索成为新的家主，带领加图索家，成为幕后掌控世界的财团。 …… “很久没有使出真本事了！来吧，这是王与王之间的战斗，最终只能靠刀刀见血！”迪亚波罗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孝，鼓动双翼，在刹那间突破了音障。 对地面上的人来说，这场决战只是天空中的阵阵雷霆，闪电一而再再而三地照亮了乌云间的空隙，像是有闪光的龙在乌云之间穿梭，喷吐着雷电。 对于路明非和迪亚波罗来说，每一次撞击都是元素的乱流，超高温和超低温的高速空气流交替着割裂云层，也割伤决战的双方，他们在云层中钻出巨大的空洞，很快又被周围涌来的云填满，每一次碰撞都有高能的粒子流产生，路明非的神经回路被干扰，各种可怕的幻象出现在脑海里，又立刻破灭。 “分解！”路明非对整个世界宣告，规则性的分解之力贯穿了庞贝的胸口，心脏连同周围的组织凭空消失。 迪亚波罗看到自己胸前出现的大洞，不紧不慢地咏唱龙文，它将再次开启那个终极言灵。 万物刹那间粉碎，它已经进入了专属于自己的世界，在这里，它就是永恒的主宰！ 迪亚波罗将自己的时间往前拨动，回到了它被路明非贯穿胸口之前。 “命运并非是能轻易被突破的东西，当你觉得自己突破了命运的时候，命运只是换成另一种方式束缚着你，引导你去最终的地方。唯独我天空与风之王....已经能凌驾其上！” 路明非原本凌厉的攻势逐渐减缓，并且在龙王眼中显现出轨迹重影，那虚影之上便是路明非接下来的既定攻击路线！ “我必须承认你的确让我感到惊讶了，但也仅此而已了！”迪亚波罗随即闪身，轻易退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我已经看穿你的行动轨迹，你那未来将要采取的行动轨迹。你采取的任何行动我都能看穿，这就是绯红之王的能力！这个世界上只会剩下结果，在这个时间被削除的世界里，所有的动作都是毫无意义的，而且只有我才能对这些动作做出反应。” 迪亚波罗一甩金发，缓缓地伸手到肩胛骨的附近，抽出了两根带血的细长骨骼，它们带着业火般的光芒，弯曲如刀，没有刀柄，但有金色的铭文。 看着眼前的路明非，他看到了！他看到自己已经贯穿对方胸膛的预测！ “时间将再次开始铭刻！” 庞贝已是急速爆发，但就在即将贯穿敌人之际，路明非竟忽然闪现至庞贝后方，瞬间亮出光剑蓄势砍噼！ 庞贝下意识抬起骨刺格挡，然而它的手臂就连同骨刺一起被光剑砍断。 第五法赋予的规则性分解让路明非的光剑无法阻挡，任何拦在攻击轨道上的物体，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斩断。 来不及惊讶，迪亚波罗再次开启言灵，将自己置身于时间之外。 这个言灵不是没有限制的，以它现在的能力，一天最多只能使用三次。之前过于轻敌，已经用了两次终极言灵，如果它不能在最后一次的言灵中将路明非击败，那么等待它的就真的是死亡了。 路明非能够感觉到时空的变动。他对时间零免疫，初见斩下庞贝的头颅时也看见了庞贝发动时间倒转。刚才战斗过程中，庞贝发动言灵绕到他身后，他也用魔法转换了自己的空间坐标。 现在，庞贝再一次发动了能力，世界的景象破碎，时间变成了一条条轴线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路明非，过去18年的人生只能用失败二字来形容。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处于食物链的底端，人人都能欺负。意yin同班女同学，成了全校的笑柄。卡塞尔学院的s级评级，还是昂热暗箱cao作才获得。到了大学依旧颓废，因为暗恋的陈墨童与凯撒结婚而一步步陷入绝望的深渊……” 龙王的声音在空中回响，那就是它看到的有关路明非的未来。它无比笃定自己所看到的就是真实，自从吞噬了弟弟的龙骨以后，它预知的未来从未出错。 “即使是世界树的灵，也挽救不了你的人生。活成这样，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最终的获胜者只会是我！” 路明非没有理会龙王的语言攻击，他的意识跳出时空，跨域了银河系，朝着宇宙边际出发。 无垠的星空中出现了一层幕布，笼罩整个宇宙。 仔细观察，那层幕布居然是无数根难以用rou眼观视的五彩丝线编织而成，它们纵横交错，看似杂乱，却又隐隐存在某种难以掌握的规律与法则。 但就是一个偶然的巧合，一根丝线断裂间，一个恒星同时爆发出骇人亮光，它正迈向湮灭... 与此同时，星海瞬间加速！ 新生与毁灭，轮换与交替，所有的一切被五彩丝线对应既定！ 这些丝线难道是…… 路明非读过北欧神话，在那个神话体系中，有命运女神三姐妹，其中兀尔德纺织生命线，贝露丹迪拉扯生命线，诗蔻迪剪断生命线，这就是世间万物的命运，无可更改。 所谓的命运就是由一根根看不见的“巧合”编织成的“既定”，不管人或事，每一帧都必然对应着一根丝线。 万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决定都早已注定。 即使龙王发动时间倒流改变世界线，之后发生的一切也是注定的，万物只是换了一条轨迹运行罢了。 每一个可能性，在命运女神的眼中都如纺线般并列摆放着，每一个选择造成的结果，都早已注定。 有人说过，命运女神唯一不能控制的东西，就是人的自由意志。殊不知此番抗争命运的行为亦是注定的必然，而命运永远凌驾其之上！ 人类之所以惧怕命运的束缚，正是因为命运就像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蛛网，错综而复杂，随时都有可能跌落绝望的深渊而万劫不复。 但若是有人能看到这些冥冥之中的命运丝网呢？若是有人能看到既定命运的同时进行删改呢？ 趋利避害！所有不幸都不会降临此身！甚至死亡本身都可以删改！如此一来，人生便不再存有低谷，征服命运女神就意味着永恒的巅峰！ 这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能力！ 难怪庞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世上已经没有它做不到的事！这绝望的壁垒是万物都迈不过的鸿沟。 但是，第五法的存在，正是为了破坏这绝对的命运！只要是存在于宇宙的东西，就算是命运女神，我也破坏给你看！ 随着路明非的感悟，他赫然发现纵横深空中的一片丝网瞬间迸发万丈光芒，它们在闭合、分叉以及断裂，全新的命运已经重新铸成！ 强大的引力瞬间将路明非的意识拉回本体，紧接着天空的陨石一阵诡异震动，最终仿佛是承受不住大气层的压力纷纷在粉碎中化为无数细小的流星跨域天际！ “你说得对，那就是我本来的样子。我曾经在根源也看到了，原本的世界里，你会成为新的尼德霍格，留给这世界的只有绝望。”路明非说。 黑夜瞬间降临，夜幕中的天空迸发出惊人之美，湛蓝的轨迹交织成绚丽的光网，飘散至全球！ “人只有接受过去，才能面向未来。否认或抗拒过去，就是等同否定自我。若是这样，便只会迷失在过往铸成的黑暗荒野中踌躇不前！” “我曾经是衰小孩，看着喜欢的女孩被别人抢走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鼻子。我曾经是世界树的灵，被黑王之血污染，为整个星球带来诅咒。但那都只是过去。” 万千流星飘散如火，此刻的世界仿佛正被点燃！ “现在的我，是零的生命，是诺诺的救世主，是苍崎青子的徒弟，是第五魔法使！” “你今天必葬身于此，这个世界也必得救！” 他没有躲避或是格挡，携带着火焰与雷光的龙王利爪瞬间突刺到了他的后颈。 然而利爪没能再前进哪怕一毫米。 龙王的大脑和嵴柱从内部被分解，眼珠也融化成蓝色的荧光，只留下空洞的眼窝。它的身体绷直，无力地从天空中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