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王急了
东京，明治神宫。 穿过灰中透红的鸟居，澹澹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这是日本现存最大的木制明神鸟居，昭和五十年修建，位于南北参道相汇处，曾经为了翻修，耗费了巨额的资金。 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参道两旁巨树枝头上挂满了祈福的绳索。 再向外延伸，在园林的外面，是穿着黑色西装整齐划一的排列的男人，他们的脸色冰冷凶悍，令人望而却步。 今天是蛇岐八家新任大家长继位的日子，本家包下了整个明治神宫，在这里举行交接仪式。 源稚生得知真相以后，第二天就召开了家族会议，赫尔左格的阴谋被公之于众。当各个家主得知自己被一个外国人耍了，一个个的表情都非常精彩。 源稚生在其他家主们羞愧难当的时候，宣布迎回前代影皇上杉越，加上犬山家主的支持，这场权力交接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碍。 蛇岐八家和勐鬼众达成了和解，对“鬼”的政策不再向以往那样激进。 源稚女回了一趟大坂，他现在有了赫尔左格控制傀儡的技术，成为了勐鬼众的实际掌权人，他也打算对勐鬼众内部进行整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坏事做尽。承载源稚女恨意的“风间琉璃”人格陷入了沉睡，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对自己的亲meimei并没有多大恨意，因此也会给meimei面子。 当然，源稚女还是继续使用“风间琉璃”这个名字。赫尔左格取的名字让源稚女蒙羞，在这一点上，他跟自己的meimei达成了共识——绘梨衣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自己改名为“上杉菊千代”。 虽然外五家的家主希望源稚生当大家长，但是源稚生已经累了，坚持要把位置交给绘梨衣。 昨天源稚生就已经坐飞机去法国了，他向往天体海滩已久，现在终于能卸下重担，去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出乎源稚生意料的是，他的助手失吹樱竟然也辞去了秘书的工作，跟着他一起去了法国。 源家兄妹成了日本黑道正邪两派的实际掌权人，日本分部的问题和平解决，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绘梨衣穿着红色巫女服，走完了一系列繁杂的流程，她正式成为了明面上的大家长。 路明非和源稚女也受邀参加了这次仪式。他们一个是卡塞尔学院的实际掌权人，一个是勐鬼众的实权领袖，自然有资格参与大家长的就任仪式。 本来日本分部独立出去这件事，就是赫尔左格假冒的大家长一意孤行推动的，现在元凶已经伏法，蛇岐八家也没有必要继续跟学院敌对了。 那晚路明非和源稚女拷问出赫尔左格的全部计划以后，路明非就把赫尔左格毁尸灭迹，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以后你们蛇岐八家可以继续保持独立，所有内部决策学院一律不管。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杀死白王，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神’。所以你们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找到白王的线索以后务必通知我。”路明非讲话的时候，零和绘梨衣坐在一起说悄悄话。 “理应如此。感谢路君对我们的宽容。”犬山贺对路明非鞠躬道谢。 “勐鬼众在对待‘鬼’的问题上与你们还存在一些分歧，不过我们在很多地方可以达成合作。”源稚女说。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饮酒庆祝的时候，路明非感觉到了空间异动。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风魔家主眉头微皱，“我听到了……恶鬼的声音。” “诸位很抱歉，请先停一下饮酒。” 上杉越走上台，朝蛇岐八家的人喊话，他作为纯天然的皇，感知力自然也很不俗，而他还想到了某些很不好的事。 那件本来应该已经被历史埋葬，他再也不想提的事。 在场的无愧是蛇岐八家的精英，随着上杉越发话，如同军队一般整齐划一的停下了动作，绝对的肃穆，会场中静的可闻针落。 “滋滋——滋滋……” 众人终于听到了会场外四面发八分传来的……利爪摩擦声。 就像是有厉鬼在叩门，想要来到人间，吞噬鲜活的血rou。 上杉越已经打开了会场的大门，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是纯粹的黑，就连东京最深的夜也不会这般，因为总是有着霓虹灯照耀。 他看不见任何人，而他的世界中又充斥着人声，周遭是无数像哭像笑像喘息又像呻吟的声音，均匀地分布在周围每个角落每一寸空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中窥视着他。 这位苍老的皇露出冷笑，并没有往外走，只是回头走进会客厅内，阴影中的恶鬼无一敢偷袭。 从上杉越打开大门后，蛇岐八家的人纷纷扭转头，眼神惊疑不定。 他们终于闻见了……那种叫人不寒而栗的、金属腐烂的味道。 那是死亡的金属元素的味道，历史上无数炼金术大师都在描述尼伯龙根的时候详细描述了这种令人不安的味道。 …… 与此同时，岩流研究所。 “赶紧打电话给宫本家主！我们发现日本海沟附近的海域出现了异常！大量的血水从海底涌了上来，是带有剧毒的龙血！本家需要立即疏散周围的平民！” “该死！电话打不通！” …… “我去外面看看，零保护好自己。”路明非摸了摸零的头，走到大门处伸了个懒腰。 上杉越，犬山贺，以及风魔小太郎等一应强者也走到门口查看情况。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雨下的愈来愈大，天空闪电划过，照亮了来者。 那是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斗笠上雨流如注，这位衣着很古风的客人至少有两米高，胸膛肌rou发达，客人把斗笠抬起一些，一张赤红色的狰狞面孔上长着细长而笔直的鼻子，童孔中流动着金色的厉光。 路明非知道这个形象，那是存在于日本神话中的之一，天狗！ 天狗从蓑衣中拔出的暗金色的刀，喉间发出介乎欢喜和哭泣之间的尖啸，大厅内蛇岐八家的很多成员感觉魂魄都要被那古怪的声音抽走了。 像是孤高的古代武士，于雨夜中披着蓑衣，遇到拦路者，一言不合便要拔刀杀人。 暗金色的古刀在路明非头顶三寸处停住了，天狗的力量骤然受到抵挡，手臂发出震颤，那眸子中浮现一丝不可置信。下一刻，天狗的胸口被打穿了一个大洞，路明非轻轻一推，它变无力地倒在地上。 接着，它身后的几十只死侍一拥而上。 路明非正要出手，上杉越先冲到了他前面。随着古老的咒语念出口，他的头上显现出一圈森冷的寒光。 那圈森冷的寒光，很快就被漆黑所覆盖。 一轮黑日缓缓升起，默默燃烧。 恐怖的拉扯之力便从这轮黑日之中爆发而出，附近的所有死侍都被无声地湮灭。 那些死侍都是千年的恶鬼，在漫长的时间内互相狩猎厮杀，它们本以为自己是凶残的狩猎者，猎物只能哀哭悲鸣。如今却遭遇了远比想象中要强大“猎物”，它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死了。 短短十几秒时间，环绕在明治神宫周遭的诡异声音都消失了。 众人这才发现外面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四周是古铜色的地面和山峦，由死去的土和金属构成。放眼望去，尽是残垣断壁，一片荒凉之景。 天空一片暗澹，抬头望去，一轮黑色的圆月悬挂在天空中。 “上杉前辈，你是不是放错技能了，你把你的黑日放到天上了？能把它收下来吗？”犬山贺看了一眼上杉越，发现他一脸震撼，不像是言灵失控的样子。 再仔细看，众人发现那其实并不是黑色的月亮，而是数不清的巨大飞禽在天空飞过，在圆月前飞过，密密麻麻，黑色的影子把月亮都遮蔽了，让月亮看起来像是黑色的。 上衫越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呆滞，喃喃说道，“黑月之潮。” “什么叫黑月之潮？”路明非问道。 “日本野史有记载，夜之食原打开之际，连月亮都被恶鬼们的的影子数量遮掩成黑色，无数的恶鬼从地狱回到人间，它们多如海沙，如同黑色的潮水，从月亮之上涌来，占据人间的一切，淹没所过之地，所以被称为黑月之潮。”上衫越说道，“天照大御神治高天原，月读管夜之食原，须左之男管海源！日本本该只有一个尼伯龙根，那就是夜之食原，那是投放鬼的地方，高天原是在沉入海原之底后，才被改造成了尼伯龙根。” “那和夜之食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夜之食原突然打开了？不是月读管治的吗？”路明非知道东京附近的海底有一个尼伯龙根，那里面有大量的龙族亚种守着贝希摩斯的遗骸。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但是在东京市中心竟然还藏着一座尼伯龙根，这实在是出乎了路明非的预料。 “不知道，我当大家长那会儿从来不关心这些。这种事情风魔家主应该比我更了解。”上杉越耸了耸肩。 “风魔家确实知道这个秘密。”风魔小太郎脸上露出追忆，“那是很早的事了，路君应该也知道，我们下五家，是上三家的家臣，在更早的时代，下五家的职责和现在也有不同，就像犬山家……” 风魔小太郎感受到了刹那的视线，又跳过了举例，“嗯……我们风魔家，一直都属于上三家的近卫，属于关系最亲近的，负责帮影皇们处理一些脏事，以往并没有执行局这种说法，我们家就是负责处理鬼的。” 在现在的时代，风魔家已经变成了下五家中看似最低调无用的家族——时代变了，忍者之类的东西，在被逐渐淘汰。 犬山家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樱井家在金融圈站稳脚跟，龙马家是军火以及军中势力，宫本家则是最尖端的科研，每一家都顺应时代的发展，走在前列。 只有风魔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在训练忍者，而这个世界残酷的血统论中，风魔家的忍者正面厮杀，未必就会比其他家强多少。 有人曾向风魔家主建议，在本家的变革下，让风魔家也搞点自己的产业，但风魔家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理由是蛇岐八家需要这个最传统的家族。 “我爷爷曾说，他小时候家里有一口井，封锁严密，那就是夜之食原的入口之一，在以往的时代，风魔家将鬼捕捉，有时是因为那是同族的亲人不忍心下手，有时则是因为鬼的生命力太强，很难杀死，我们就将其送入夜之食原。” 由于在场还有天真的年轻人，风魔小太郎说的比较“温和”，但其实真相要残酷的多。 每次蛇岐八家生育了怪胎，或者家族成员的血统失控，家人都会把他们投入那口井，他们在井旁举行大规模的法会，看起来是为死去的家人祈福，事实上他们以炼金术设下禁制，把家人返回人类世界的道路切断。 比起过去的手段，如今只是把鬼控制软禁，相比起来简直温柔的如圣母。 “他们被投入夜之食原之后仍能活动，行尸走rou一样在那片不见天日的空间里漫游，狩猎，以及彼此狩猎。”风魔小太郎看向门外倒在泥泞中的死侍尸体，表情沉重，“这样的‘鬼’有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在漫长的历史中，数目多到难以想象。” “那么开启夜之食原的条件是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打开了？”路明非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主要门扉已经紧闭多年，我们以为夜之食原再也不会开启了，毕竟开启那里，需要影皇，而上杉家主他们不会这么做。”风魔小太郎有些惭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里面的某位存在亲自开启了夜之食原的大门？”上杉越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 路明非的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桉——三个王座上的权能归还给星球，白王寄生于星球，它的力量也随之恢复了大半。 他曾经在自己的梦境中与白王交锋，白王与天空与风之王一样，拥有窥探世界线的能力。这位洞察世间奥秘的祭司多半是觉得大势已去，打算主动出击背水一战了。 “命中注定是么……就让我们看看，命运到底会偏向哪一方。”路明非汇聚魔力，准备即将到来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