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家女儿
父亲说,他是李家唯一的男丁,那一年他还小,才几岁,几个jiejie都是极为能干的女子。 但是自从家里出了点小事,关闭了药铺之后,几个姑姑相继因病或者意外身亡,爷爷因为伤心过度而离世,然后家中就剩下他一个人。 因为不想提及这段伤心的往事,父亲也自称是孤儿,瞒着母亲和我,老宅在父亲看来就是不吉祥的地方,所以一直也没有带我们来过。 起初,父亲一直以为一切都是天灾,直到我三岁的时候。 母亲带着我去公园玩,偶遇一位白胡子道士,那道士非要给我看相,然后看着我对母亲说,这孩子可不好带吧,可要好生将养着,特别是18岁的时候可得注意着,以后必成大器。 母亲吓坏了,以为是精神病人,急忙回去抱我,不想我就被石头绊了脚,把牙齿都磕掉了一颗,哇哇大哭。 回家后,母亲给父亲说这件事的时候,父亲突然意识到一些事情不太正常,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三个jiejie都是在18岁的时候离世的。 于是父亲安抚母亲的同时,也开始暗中调查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最后,除了发现奶奶似乎没有离世,还有奶奶知道这一切,其他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满17岁了。父亲就带我回了老宅,因为他发现了一本奇怪的书,在之前没有,也是最近才出现在老宅里的。 “也许都是巧合,”我安慰父亲。 “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奶奶或许比我更早知道这一切,她可能也是没有破解这个诅咒,”父亲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 “奶奶,是干什么的呢?”我问父亲。 “你奶奶是一个神婆,她会替一些人看相算命,偶尔也会帮人解决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送丧送灵的事。”父亲试图把这一切说得比较简单,我能看出来他有点迟疑,毕竟我还小,可能他是怕吓到我。 “我梦见过奶奶,她说会跟我再见面的,爸。”我坐下,那个老式的八仙桌,还配了几把靠椅。虽然很久没人来了,但是却毫无尘埃,光滑水亮。 “这些话,是你奶奶托梦给你说的?”父亲有些诧异地望着我。 “好像是奶奶,她说是。”我不确定这是我的幻想,还是真的就像父亲所说的托梦。 父亲用手里的钥匙,打开钟表下面细长边桌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本书,书的最前面写着十小咒,中间是风水、易经,背面印着我们李家族谱。 我虽识字,但看着这书,也觉得完全不能理解。除了最后面的族谱,看起来还有点亲近,因为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让我觉得这跟我们有点关系。 从前面的族谱看,前几辈大部分是男丁,但各支的人都陆陆续续稀少下去,除了爷爷这一支,还一直存续着人口增长。 但是到了父亲这一辈,人也开始急剧减少,最后只剩下父亲一个。 看字体颜色,我推断,红色的名字应该是活着的人,黑色的就是过世的吧。 据族谱记载,父亲这一代有四个孩子,三个姑姑已经过世了,现在剩下父亲一人。 奇怪的是,最下面到了我们这一辈,竟然有两个名字,李妙恩,李妙义。李妙义竟是白字。 “李妙义是谁?”我看向父亲。 “是你的meimei。”父亲说。 “meimei?”我奇怪,我没有meimei啊,我是独生子女啊,转念一想,三个姑姑都是18岁就离世了,哪里会有女儿呢? “她现在,应该还没有来到人间。”父亲说,有些迟疑。 什么?我没听错吧,没有来到人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奶奶的预测么?”我看着父亲不可思议地问。 父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本书我交给你了,你收好,你奶奶以后大概是会告诉你,怎么用。既然她说了要见你,那一定是会见的。” 我愣了一下,怎么用?这本小册子,还有用处么?除了族谱显示我们一家三口还活着,有什么用呢? 在老宅呆了一阵子,天就黑了,屋子里的灯光暗了下来,里屋开始变得不一样,有些阴冷而昏暗。 父亲起身,拿着那本书,递给了我,然后就喊我回去。 路上,父亲再三叮嘱我不准把老宅的事情告诉母亲,包括那个不吉祥的18岁诅咒。 我点头,母亲是个极为善良单纯的人,大概父亲也不希望母亲太过于担忧。 “如果实在不行,不如休学?你想去哪里,我跟mama陪你去逛逛。”父亲看着我问。 “啊?休学?”我有点震惊。 “你从小就懂事,没有去看过世界,爸爸想带你到处看看、旅行一下,你怎么想?”父亲问我,一直以来他都是严厉的,哪怕我考了满分,他也会说有几个满分啊,不要骄傲啊,之类的话。 “我考虑一下吧。” 回到家,我遵守父亲的约定,没有告诉mama,但是因为过于在意,也没有胃口。 周日下午,我早早骑车返校。 骑车走在上学的路上,还是在想这件事,如果休学去看世界,这就是我想要的么? 突然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我觉得难以控制,我才17岁,我还不想死,就算是命中注定的,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就这样认命低头,不甘心。 辍学就能避免死亡?这有点太荒谬了,何况我才17岁,我想要上大学,想要争口气,想要爸妈过上幸福生活。 但是他们不这么想,他们想要的是我幸福,哪怕只是最后一刻的愉悦。 “小心!”我听见一声低沉的男低音,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周身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飘了起来,我看见自己坐在地上,抱着腿,周身环绕金色飘带,异样之光。 “谁能救救我!”地上的我呼救, “你站起来啊!”我浮在空中对自己说,她似乎听不见我声音。 “起来,我带你出去!”是那声浑厚的男低音。 我看见一个人,他的侧脸好像一个人,他是谁?!为什么在我身边,为什么我看不清楚他的正脸。 我浮在空中,只见他站在另一个我的身边,用手扶着我的胳膊,慢慢把我扶了起来,我似一个行尸走rou,缓慢行走在黑色的迷雾中。 渐渐地,越往前走,雾色慢慢亮了一些,逐渐从黑色变成白色,慢慢有一点光亮开始闪现。 呼——风吹过的声音,光一闪而过,有一道门,门的四周是金光…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坐在大马路十字路口。
我试图站起来,一种痛从脚腕钻心而过,“谁来帮帮我!” 发出这声呼救之后,声音开始慢慢回到我的耳朵,周围人聚了上来,我开始能够看到周边环境,有几个人走过来,抬着我把我运上一辆车,一个男人小声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路太黑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出车祸了,刚刚我好像是被什么撞飞了。 到了医院,我的腿开始越来越疼,过了一会儿,父亲就到了,我苦笑了一下, “爸,不用担心,只是意外,”我还想说什么,看着父亲担忧的表情,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也不是故意的,你们这个也没啥事,输了液就回去吧。”一个医生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我的病例。 “爸,这个男医生跟司机认识,我刚刚听到那个男的喊他姑父。”我悄悄告诉我爸。 “好的,我们知道了。”父亲应了一声,然后拿出一副拐杖,让我架着,前后我就输了一瓶头孢,一瓶葡萄糖。 带着医生诊断,我爸扶着我走出医院大门。 “师傅,走,去三院。”我爸把我扶上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 “去三院干嘛?”我错愕地看着我爸。 “看病,”父亲一脸严肃,司机车子开得飞快,生怕我会随时挂掉一样。 到了三院,很快就办了住院,来了很多医生,我觉得一般大半夜应该都是值班医生吧,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年纪大的医生。 父亲看着我,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没事,这些医生都是你奶奶家的旧交,不怕了。” “爸,这到底都是什么交情啊?我咋觉得这些医生挺有经验的。”我问我爸。 “你奶奶救过他们家孩子。”父亲欲言又止,“现在也不算麻烦,只是讨一点他们欠我们的人情回来。” “哦,那就行,我不要紧。”我感觉好多了,虽然更疼了,但心里踏实了。 父亲看了看我,“等下警察来做笔录,你自己按照实情说就行。” “行,我知道了。”虽然我也不理解为啥要报案,但是父亲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做完笔录,就来了个伯伯,跟我父亲年龄差不多,他们在门口说话。 那个人叼着烟,有点油腻大叔的感觉,问我爸,“你要不有事,是不是真不打算联系我了?” 我爸苦笑,“哎,不说那些,孩子的事情,能处理好不?” 伯伯弹了下烟灰,“别说医药费了,就误工费、精神伤害一样不能少。”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把治病的钱出了就行,其他的算了,主要是能不能给留个底,怕那人以后对孩子不利,能不能办?”父亲一直紧锁眉头,我感觉他似乎更多担心对方的真实目的。 “哥,你真是一辈子老好人,行吧,那就按你说的来。你真的是,他出了事不报警,直接挪车就是肇事逃逸,怎么都够他喝一壶,你就…”伯伯连连摇头。 我爸握着伯伯的手,连声感谢,把他送了出去。 我有点后怕起来,不知怎地就想起18岁诅咒。 如果那人不是误撞了我么?那就是,不会吧!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