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小说 - 大梁御都卫在线阅读 - 第三章 断案

第三章 断案

    翌日一早,东方既白。

    李宁亦一身便装,脸上的尸血还没完全擦掉。趁着星光未散,他已来到县衙大牢。叔叔李誉昨夜已经从尚知县那了解了情况,此时已经不在大牢。大约是回家了吧,李宁亦心想,等回家了得想想怎么赔罪。

    李元芳换下了囚服,一身藏蓝色带虎纹的捕快服已经穿戴好,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李宁亦虽是第一次见他,但这一世的记忆却让李宁亦对这个师父顿感亲切。他大声道:“老李头,我来解你出狱了啦!”

    李元芳闭目不语。

    等到李宁亦走近了,他突然抽出制式长直刀的刀鞘,朝着李宁亦的屁股蛋打去。

    李宁亦吃痛,大叫了出来。打扰到了牢里其他捕快和白役的酣梦,有人骂骂咧咧的回应。

    “两个三品武者加一个四品武者都对付不了的怪物,你一个二品不是送死吗?”李元芳嗔怒道。

    “你爹把你托付给我,你要是有什么闪失......”

    后面的话李宁亦已经听得太多了,条件反射般的忽略了。

    李宁亦赔笑道:“嘿嘿,师父消消气,我留了个心眼儿,我是等那怪物被缠斗的快不行了才出手的。这种功劳不捡白不捡嘛。”

    “就会油腔滑调。”李元芳心里暗骂。

    “你看你,一身的尸臭味。跟我去浴房洗洗晦气!”李元芳说道。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大牢,到县衙后院的浴房洗浴。

    李宁亦看到一个浴间里有未干的水渍,心想是谁这么大早来洗浴。那浴间的矮门上还有一白丝在飘动,李宁亦不自觉走近,近看竟是一件遗失在此的女子抹胸。

    县衙的浴房平日不会有女子出入,这几日在县衙后院走动的就只有女捕头慕容映雪了。

    难道是慕容映雪在此洗浴了?这县衙浴房的低矮浴间,男子之间倒不是问题,女子在此洗浴岂不是被看光光了。

    她一定是忍受不了身上的尸臭,趁半夜无人来此洗浴的。李宁亦暗想着,脑中浮现出慕容映雪沐浴的倩影。

    他嘴角一丝上扬,悄默默的把那白丝抹胸塞进了怀里。

    ······

    县衙大堂,尚知县、曹员外、六扇门三人及李元芳师徒二人齐聚。

    丽春院的勾栏女子和两个龟奴被白役带到。

    勾栏女子一脸浓妆艳抹,娇弱无力的样子。似乎还未睡醒,一叠叠的打哈欠,看来昨夜很晚才收工。

    尚知县厉声问道:“堂下女子,将你所知再详细说一遍。”

    “大人,小女子前日已经交代过了。沈官人是京都来的客商,做完了生意,到我们丽春院歇脚吃酒。不巧却相中了奴家,让奴家春宵相与。”

    说罢她微微一笑,好像在沉忆什么。忽而又脸露愤愤之气,说道:

    “但是这天煞的竟然死在我房间里,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张开啊!”

    “说说跟案情相关的。”尚知县不耐烦的打断。

    “那晚奴家与沈官人在客房吃酒叙话,正准备熄灯歇息,突然窗户被人撞开,风灌进来把油灯都吹灭了。奴家没见过啥世面,见到黑衣人这等架势,只感觉一阵胸闷眼黑,就不记得后面发生啥了。”

    “沈事主可与你说过是做的什么生意?或者跟什么人交易?”女捕头慕容映雪问道。

    “沈官人说赚了不少,但不肯透漏是啥大买卖,只说不足与外人道。但听他的意思,买家不是本地人。”勾栏女子答道。

    买卖两方都不是奉县本地人,偏偏要到奉县来交易,是为何?李宁亦寻思着。

    尚知县、女捕头等也在沉思,大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沈事主的生意,可与火器有关?”李宁亦突然打破安静问道。

    众人诧异,火器?

    李宁亦顿了顿,随后解释道:

    “第一,武备库丢失了大批铅丸,但只丢失了一把手火铳,如果只是盗取手火铳行凶,为何需要盗取这么多的铅丸?所以这批铅丸对凶手来说一定另有用途。”

    “第二,一般商人不太会隐瞒自己做的何种生意,而这位沈事主对生意的事情讳莫如深。居案籍记载他在京都是做茶叶生意,茶叶生意为何不能与人说?那很有可能他此次做的是见不得光的暗面生意。”

    “第三,如果是见不得光的生意,那买主为了保密,就很有可能杀人灭口。”

    众人正在沉思消化李宁亦这一连串的推断。

    慕容映雪先发问道:“所以,买主是凶手,买主买的是火器?”

    “只是猜测。”李宁亦答道。

    “如果能查到沈事主的账簿,也许能确认他是否有暗面生意。”李宁亦继续补充道。

    “账簿已经丢了,沈事主的随身行李没有找到他的账簿。莫非账簿被凶手拿走了?”慕容映雪说。

    “凶手很可能就是与沈事主做生意的买主,行凶动机就是掩盖这笔买卖。”李宁亦说。

    尚知县和捕头李元芳在一旁听着李宁亦的分析,默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由暗暗窃喜。我奉县县衙也是人才辈出的。

    “但凶手为何要陷害奉县县衙?诈尸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仵作的死?”慕容映雪追问,这也是众人疑惑的。

    她继续补充道:“沈事主的死因蹊跷,铅丸伤口并不是致命伤,而是另有死因。”

    李宁亦回应:“假设凶手是为了获得一批火器,那盗取奉县武备库可能只是为了获得铅丸,并不是故意要陷害奉县县衙。”他继续说道,“而仵作被杀,很明显是凶手为了掩盖沈事主的真实死因,所以凶手的线索就在杀人手法上!”

    众人再次陷入沉思,虽然当下证据不足,但李宁亦的推断却已十分接近真相。

    尚知县默默瞟了一眼曹员外,眼神似是在炫耀。

    “分析的很好!”,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员外终于开口了。众人目光纷纷向他望去。

    “但是尸体已毁,怎么确认杀人手法呢?”,曹员外泼了一盆冷水。

    “也许是术士所为,cao控尸体这样的能力,不在武者体系范围内。”李元芳说道。

    “但术士的范围太广了,而且术士不像武者有朝廷的籍册记录,根本无从查起。”李元芳随即又补充道,似乎是自己反驳了自己。

    案情分析到这里,很多疑团揭开了,但也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堂下的勾栏女子不停地打着哈欠,好像遇到短小无力的客人一样无聊。

    尚知县说:“堂下证人先回吧,此案需要进一步的线索。”

    又对曹员外说道:“案情虽然还不明朗,但奉县县衙捕快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县衙的一众捕快和白役还羁押在牢狱,是否可以释放,请曹员外定夺。”

    曹员外颔首,说道:“都放出来吧,协助勘查此案。”

    ······

    晌午,李宁亦跟师父李元芳到咸亨酒楼吃酒,缓一缓这几天的疲乏。

    奉县在京都西出的要道上,而咸亨酒楼又在奉县最繁华的地段,往来皆是各地商贾。

    李宁亦和师父在酒楼二楼的阳台边上挑了张桌子,李元芳照例点了一壶杏花酒、一碟炸花生、一小盘酱猪头。这是他们师徒二人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一边听着酒楼里的唱曲儿,一边看着街头的熙熙攘攘。如果有路过的身材姣好的女子,多看几眼也不会被发现。

    李宁亦为师父斟酒,这杏花酒呈现淡淡的稻黄色,酒体有些牛乳般的浑浊。

    李宁亦用粗瓷碗浅浅尝了一口,酒味不是很浓,但醇醇的花香满口。他前世就是个好酒之人,虽然酒量一般的,但是酒品也一般。这一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喝断片的经历,可能是这个时代的酒普遍度数不高吧。

    李元芳一边小酌,一边哼着小曲。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的小曲儿戛然而止。

    “这次的酒钱你付啊。”李元芳说,“说好了一人一次的。”

    “我没带钱啊。”

    “那就从你这个月的月俸里扣咯。”

    李宁亦每个月的月俸都是李元芳给代领的,衙门里的人都默认了李元芳就是李宁亦的爹,虽然他口头上叫师父。

    李宁亦一阵腹诽,糟老头子算计的很。

    两人就这么悠闲的待了快两个时辰,日头已经西斜,街上的人影很长很长。

    人群中一个身穿红衣斗篷的女子吸引了李宁亦的注意,她的脸隐没在斗篷下的黑影里,但斗篷下的浮凸身材依然隐隐可见。

    李宁亦直勾勾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了咸亨酒楼门口。

    李宁亦赶紧向楼梯走去,想看下那女子去了哪里。却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正在上楼,向着李宁亦迎面走来。

    李宁亦故意下楼,想跟红衣女子打个照面。那红衣女子抬头,一张精致小巧的异族女子的脸从斗篷下露出。李宁亦自知盯着陌生女子看极其失礼,但目光依然不由的落在她被斜阳照亮的雪白肌肤上。女子侧颈上的一枚小小的赤色环蛇纹身,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红衣女子被李宁亦直勾勾的盯着,却也不害羞。她微微泛着金色的瞳仁,也正看着李宁亦。两人一上一下的错肩而过,各自消失在楼梯尽头。

    “师父,我刚刚看到一个绝美的异域女子。”

    “哦?女捕头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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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时间不早了。”李元芳说。

    两人从酒楼里出来,注意到街角有三个西域番僧。他们穿着暗红色的宽大僧袍,单臂露出,向着西方跪拜,一边拜还一边默默的抹泪的。街上的行人看到猛男当街落泪,也都投去诧异的眼光。

    李宁亦见他们身形魁梧,不像普通僧人,不觉多看了两眼。

    李元芳见他好奇,便说道:“看行头应该是西域夜仆国的武僧。”

    “夜仆国的武僧?为何会到奉县呢?”李宁亦更好奇了。

    “奉县是从京都西出的必经之路,有西域的僧人也不足为奇吧。”李元芳说道。

    “那他们为何哭哭啼啼的?”李宁亦继续抛出十万个为什么。

    李元芳答道:“前段时间「明镜社」不是有篇报道嘛。西域的两大佛国乌兹国和夜仆国为了争夺圣佛城打起来了。咱们元辰帝下令出兵支援乌兹国,把夜仆打成了孙子,丢了圣佛城。”

    “圣佛城是供奉圣佛「耶弥」的地方,是所有佛信徒心目中的圣地。西域大大小小佛国几十个,而夜仆国独占了圣佛城,能不遭人嫉妒嘛。如今夜仆丢了这么一个圣地,他们多多少少得伤心一下吧。”

    李宁亦听罢自觉跟自己关系不大,也不再多问。两人悠悠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