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算账
饭后，林洛休息了一会儿，在玄关处换鞋，打算出去。 刚洗好碗的彤画见到，忙说：“小洛，都受伤了就不要出去了，多休息下吧。” “我是出去锻炼。”林洛暗叹一声，“开学之前，我至少得瘦四十斤。” 说着，他生怕彤画唠叨，连忙开门走了出去。 屋内的彤画眨眨眼睛，距离开学只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怎么可能瘦那么多？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但要说具体哪方面不对，她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小区面积一般，不到二十幢楼房，按照林洛的想法，第一天自己只需要环绕跑四圈就行。 等他付诸行动后，别说四圈，两圈都没跑完，就已经累得两腿灌铅，汗珠子顺着下巴直往下滴。 他抹了抹脸上的汗，实在跑不动，就快走，连快走都不行，就慢一些，总之，他不允许自己停下来，半跑半走，硬生生完成了这四圈。 等他终于完成任务，将气喘匀后，单元楼下，正有三名青年在等他，为首一位，短头发高个子，看上去比较精神。 他站在林洛面前，挡住后者去路，双手抱在胸前，说道：“rou皮，你他妈太不仗义了吧？昨晚跑哪去了，不会又跑路了吧？” 不亲身参与，他不会从记忆中找寻，青年一站在自己面前，林洛顿时想了起来。 他叫赵凯，家里开了间小超市，以前的林洛偶尔会在里面拿些零食，因为在家排行老二，大家也叫他赵老二， 和赵凯信息一起出现的，是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七中附近有个名叫李虎的混子头，手底下都是一些年纪不大，无所事事的混混，林洛和赵凯就是其中一员。 昨晚，是李虎和隔壁区的孙龙争斗，说来也巧，以往碰上这种事都绕着走的林洛，这次到破天荒的胆大了一次，没有中途逃跑。 然后，林洛本人就被拍了一板砖，一命呜呼了。 见林洛低垂着头，一声都不打算吭，他这种一棍子打不出来个屁的样子，让赵凯更加愤怒。 他忿忿不平道：“昨晚虎哥伤得很重，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去买点鲜花水果啥的，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去看望看望。” 林洛抬起头来，对上赵凯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也受伤了。” 我他妈何止受伤，还把命都丢了，也不见你来看看我！ 赵凯扬起眉毛，语气中带着些怀疑：“昨晚弄的？” “对，昨晚我没有逃跑，混乱中被人拍了一板砖，我自己在巷子里昏迷了一整宿，没有人管过我。” 林洛心里也气，特意在末尾，加重了语气。 赵凯斜着眼睨着他，心中的怀疑更深。 以前的林洛，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这一次到有些不一样。 他想了想，笑笑道：“以前打架的时候，你他妈跑得比谁都快，这次大家没注意，还以为你跟以前一样。” 言外之意，林洛也别怨兄弟伙儿不照顾他，因为他在大家印象里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别墨迹了，买东西去，我们在门口等你。”说着，赵凯向小区大门走去。 “我不去。”林洛的直截了当，让赵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会去看李虎，以后我也不打算跟他混了。” 说实在的，李虎一行人的规模和所做之事，充其量就是游手好闲。 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好不容易有了清白的身世。 “你他妈的，当初求我们收留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赵凯本来脾气就不好，这次打架输了，老大还受了重伤，他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了，林洛的一番话，算是点着了他这个炸弹。 他一把揪住林洛的衣领，五官扭曲：“狗日的，你到底几个意思？” 没等林洛说话，左右两名青年上前，一人拉住他一只胳膊，一名黄头发的青年好声劝道：“凯哥，没必要，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要走就走。不过，以后要是被欺负了，别指望我们帮他出头！” “就是就是，凯哥你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 “cao！”赵凯两眼喷火地蹬着林洛，“以前虎哥风光的时候，都他妈一窝蜂过来，现在虎哥出事了，你们他妈还有没有良心！” 听他的话，应该不止林洛一人打算离开。 林洛不感兴趣，拍拍发皱的衣领，转身离开。 “rou皮，你别以为这事完了，等过两天，我还会来找你的！” 赵凯打消了心中对林洛的怀疑，只当后者因打算退出而有了底气。 他的话，甚至不能让林洛放慢脚步。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杨玉芬没再上门，赵凯等人也没过来找麻烦。 白天，彤画出去上班，林洛在家里看看书，或者上上网。 他没忘记自己学生的身份，以前的自己的确没正经上过学，但一直都在学习。 文科令他头疼不已，语文、历史、政治他都不懂，地理到勉强过得去，毕竟整个地球，他几乎都去过，至于英语，就更不用说了。 理科则是他的强项，尤其是物理化学和数学。 锁定目标，一击毙命，这样的杀手，哪怕枪法再精准，身手再精湛，充其量只能算二流，而将一场他杀设计成意外，让目标死得自然，也让事后调查的人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才是属于顶尖杀手的艺术。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理科的知识，必不可少。 这天，林洛刚晨跑回来，洗完澡正在客厅思考早饭吃什么，秦润之来了。 “润之，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将对方带到客厅，彤画疑惑道。 “别提了，一整晚都没睡……”满脸憔悴的秦润之嘟囔一句，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桌上，“顺路过来看看你们，给你们带了些早餐。” 里面的食物很简单，就是几个包子和馒头，以前林洛是绝对不会吃这些东西的，但现在不是条件所迫，没得选嘛。 “出什么事了？”林洛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死了个小女孩。”秦润之拿起桌上彤画给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后，喘了两口粗气，接着说道，“凶手真他妈不是人！” 彤画下意识捂住嘴，秦润之的三言两语，她已经能想到女孩的惨状了。 林洛倒是不为所动，比这更惨更血腥的场景他都亲眼见过，甚至还亲手制造过，他在塑料袋里翻找了一番，思考片刻，拿起一个rou包，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嫌疑人有了吗？” 极度疲惫的秦润之倒是没把林洛的冷漠当一回事，他说道：“到是有一个，家里开超市的小年轻，他本来就是个混混，案发前还打了女孩几下。” “发现姑娘的时候，她脚上鞋都没穿，案发时她心里得有多慌啊。”秦润之没注意到林洛停下的动作，自顾自说道。 “凶手应该不是他。”林洛放下包子，喝了口豆浆，看到秦润之怪异地望着自己，他擦了擦嘴，问道：“死者身上应该新伤旧伤都有吧？” 秦润之下意识点头，林洛继续道：“能造成这样的情况，说明施暴者能长期接触到死者，嫌疑人不符合这个条件，结合案发时的情况来看，凶手恨死者入骨，父母很有可能，因为重男亲女。” 秦润之和彤画都听呆了，林洛话锋一转，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认定死者脚上消失的鞋子，是她逃跑时慌乱遗失的？” “那不然呢？”秦润之反问道。 “如果死者脚上没有灰尘或脏物，那就说明她没有长时间光脚奔跑，所以鞋子，大概率是被人为脱下的，我更倾向于死者自己脱下鞋子，这样一来，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她家里了。” 林洛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他想帮赵凯，只是单纯因为秦润之为人不错罢了，自己前世的经历太丰富，加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一听后者的简单描述，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不是秦润之和K市警方不专业，案发到现在都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他们的确询问过女孩父母，但也不可能一来就认定凶手是后者，毕竟虎毒不食子。 听完林洛的分析，秦润之没心思思考对方能说出这番话的理由，自己想了一下，像根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跃起。 “润之，再休息会儿啊。” 他没搭理彤画的挽留，快步离开。 听着耳边下楼的脚步越来越远，彤画无奈地耸耸肩，刚想回头对林洛说什么，后者已先一步进了卧室，只在桌上留下两个没吃过的早餐。 “假烟假酒假朋友，假朋友，假情假意假温柔，把我哄到你家克，半夜三更赶我走……”空闲时间，林洛也在了解Y省这边的东西，不至于让自己平时表现得太突兀。 听着房门内林洛的哼鸣，彤画额头冒出三条黑线。 这死孩子，去哪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又过了几天，林洛已将那晚和赵凯的相遇完全忘记，没想到，人家又找上门来了。 林洛以为赵凯这次是来道谢的，但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