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蜕衣？蜕皮！

    沃森搭乘出租马车返回贝克街221B号，这几日都未见福尔摩斯来探望，他估摸着对方正卯足了劲在暗中调查兰斯一案的线索。

    侦探所门前停着一辆豪华的四轮厢式马车，车门印着图案极复杂的盾徽纹章，看来还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

    就连配备的马夫也穿着裁剪得体的制服，对方正与维克多一起站在路边腾云吐雾，观二人模样似乎颇为熟络。

    沃森推测豪华马车的贵族应该与福尔摩斯家来往较深。

    他提起小斯坦福送的新手杖走下马车，闲聊中的维克多看到左臂打着石膏的沃森一瘸一拐地走来，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一把。

    “沃森先生，您这么快就出院了！”

    “谢谢。”

    沃森摆手拒绝好意，他只是看着伤势惨烈，实际比这两位马夫都还要健康，但他料想自己此刻在外人眼中定是一副身残志不残的弥坚模样。

    沃森也学着他们掏出一包船牌香烟点燃起来，“福尔摩斯现在里面会客吗？”

    “是的，沃森先生。”维克多说道，“是小姐的表姑，布特侯爵夫人。”

    沃森点点头，又是错综复杂的贵族关系。

    他们在门外聊了好一会，穿着华丽长裙的布特侯爵夫人和为其撑伞的仆人才走了出来。

    布特侯爵家的马夫见状连忙跑回马车放下踏板拉开车门，恭迎侯爵夫人上车。

    沃森一走进侦探所，就看到福尔摩斯正坐在会客厅对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脸上挂着一丝忧愁和苦恼。

    女侦探听见进门声，抬头就见自己的助手已经归来，喜出望外道：“沃森，你回来得正好！”

    “伤势恢复得怎么样？我这里正好有一桩案件需要你帮忙。”

    沃森向她显摆了一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的左臂，“还行吧，只要不是再遇上兰斯那样的怪物，其他小事都没有问题。”

    但他实际心里想的是，我已恢复到巅峰状态的身手，就算是再遇上畸变的虫怪，等闲三五头都休想活着从我这离开！

    “那就好，这次的案件绝不会涉及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失踪案件，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吧？”

    “失踪案？这种小案件怎会落到你这名大侦探头上？”

    福尔摩斯唉地叹了一口气，“此事涉及到我一位不省心的表兄哈里斯·布特，布特侯爵与我家交情颇深，实在是难以拒绝。”

    “正巧我今日忙得脱不开身，还得麻烦你先去探查一二。”女侦探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卷宗。

    沃森瞄了一眼，似乎都是些死因不明的离奇悬案，看来福尔摩斯正在调查与兰斯案件相似的遗案。

    “我这位表兄是个生性放荡的家伙，平日里最爱行艳情之事，说是失踪，或许是沉醉在哪个温柔乡抽不出身来，但连续半个月没与家里联系确实也有些稀奇。”

    女侦探说着从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条，又掏出一根钥匙，“这是他在城内租房的地址，今天维克多就归你指使了，你先去看看是否有暴力绑架的痕迹。”

    “好吧……”

    沃森听到不过是起贵族子弟失踪案，不禁感到有些兴趣寡然，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福尔摩斯见此宛尔一笑，安慰道：“你放心，我一直在调查与兰斯案件相关的卷宗，已经有些眉目，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得出结果。你可得趁这段时间调理好伤势，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可是掌握有超自然力量的凶残罪犯！”

    沃森嗯地点头，回楼上房间收拾好装备，这才坐上维克多的马车赶往失踪人员哈里斯的住处。

    哈里斯住在市中心一栋装潢金碧辉煌的高档公寓楼，楼内配备有专门的管家和门童/保安。

    沃森表明来意又出示了布特侯爵夫人留下的钥匙，好说歹说一番才被准许入内，这就还是看在他手残脚跛毫无威胁能力的份上。

    一名公寓的管家打着名为协助实为监视的名号，在前头给他引路。

    公寓管家是标准的英式管家造型，一丝不苟的发型，一袭黑色燕尾服，一件浆洗白衬衫，一条笔挺黑长裤，一双锃亮黑皮鞋，以及一道永远笔挺的身姿。

    他领着沃森来到哈里斯的租房。

    沃森掏出钥匙咔嚓一下打开房门，屋内空间宽敞得很，客厅天花板挂着一盏水晶大吊灯，墙壁摆满内容不堪入目的艳情油画，纯手工编织的地毯，上等木料打造的桌椅，松软舒适的沙发，还有满墙壁的名贵酒水……

    公寓安防严密，门锁安好无损，看样子不像是遭遇暴力绑架，至少这里不似是绑架的发生地……这是沃森的初步判断。

    他躇步着观察着，在厅内来回走动，发现屋内打扫得异常干净整洁，可谓是一尘不染……一个单身独居男性，一個家境富裕性情放荡的二世祖，竟然还会有打扫卫生的习惯？

    身后的公寓管家似乎瞧出这位残疾侦探的疑问，说道：“我们楼内配备有专门的保洁人员，按租户的要求会定时定点上门清洁卫生。”

    沃森无语，你不早说，这我还能找出啥痕迹啊。

    “上一次清理是什么时候？你最近有见过哈里斯本人吗？”

    “按照哈里斯先生的要求，我们每三天进行一次清洁工作，上次清洁是两天前的下午。”管家很快就给出一个精确的时间，“而我上一次见到哈里斯先生是在九天前的下午，前一天他刚结束了一场派对，一直休息到翌日下午才出门。”

    沃森若有所思地看了管家一眼，回答得如此迅速精确，要么就是管家的确训练有素，能记下所有住户的信息；要么就是……对方早已提前准备好这套说辞！

    “也就是说这期间，你们一共按要求打扫过这房间三次？”

    “是的，先生。”

    “可以让我见一见这三次的保洁人员吗？”

    “先生，有什么疑问您可以直接问我，这三次清洁我都有在现场监督。”

    “哈里斯离开后的第一次清洁，现场是什么情况，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这次管家倒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瞳孔上抬似是在回忆。

    “遍地的食物残渣，洒落的酒水和破璃瓶，残留在空气中的提神药物气味……和哈里斯先生以往举办的派对没有什么两样。”

    沃森点点头，走进卧室，这里放着一张极为宽广的大床铺。

    在衣橱的角落，一张极为显眼的小卡片吸引住沃森的目光，卡片似是金铁打造，质地坚硬而冰冷，卡面背景是如夜般漆黑的颜色，墙后伸出骨rou匀称的欣长美腿，艳红色丝袜褪到膝盖处，露出半截饱满白皙的大腿。

    卡片画面满满的暧味暗示，似乎能看到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独自坐在吧台，于迷离的霓虹光中吐出一口青烟，烟雾缭绕中她朝伱嫣然一笑，眉目间尽显妩媚妖娆……

    “似乎是一家不太正经的酒吧……”

    不知是否错觉，沃森仿佛看到卡片漆黑中伸出一双手，搭在那截浑圆白嫩的大腿上，犹如褪去丝袜般褪去皮肤，暴露出猩红色的肌rou纤维，直似是遭人解剖剥皮……

    幻象转瞬即逝，他回过神来痴痴地望着卡片，眉头突地紧皱又立刻释然，脸上流露出既凝重又轻佻的神情，忽而发出一阵嘿嘿嘿似喜似悲的怪笑。

    身后屹立如雕塑的公寓管家诧异于这位残疾侦探的怪异表现，好奇地探头往对方手中卡片望去，只见在卡片一角印着店名和地址，名称略显古怪，引起管家的注意，他喃喃道：

    “蜕衣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