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四十话 两面三刀的挚友
死枪，出自《刀剑神域》GGO篇的反派Boss，在枪战游戏GGO中属于名列前茅的强者。他的个性狡诈，实力极强，不管是阴谋诡计，还是正面战斗，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同时他也是个连环杀手，他在现实中杀害了玩家，令人毛骨悚然。最终被桐人和朝田诗乃联手击败。 如今死枪变成了英雄角色，肯定仍然对桐人和诗乃怀恨于心，毕竟在《刀剑神域》原剧中死枪会成为杀手，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引出桐人，找他报仇。前不久白林才召唤了英雄角色桐人，死枪肯定会注意到他。 段名义相信，死枪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就是复仇，他要挑战白林身边的桐人。这不是简单的切磋比武，是出于血海深仇的你死我活，韩泠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死枪才要使用下三滥手段，胁迫段名义与其合作。直到最后死枪也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但是段名义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毕竟死枪是一个“角色”，他的思路不会偏离原作的轨道。 言归正传，段名义主动弃权，算作死枪的胜利——BoB那边获得一分。 在无数观众的唾骂与嘲笑之下，段名义离开了公众的视野。 谁都无法理解，段名义为什么要这样做，本该稳赢的一局（此时还没有人知道死枪的实力有多强），变成了投降局。段名义被死枪的几句话就给劝降了，不少人都怀疑段名义的脑子出了问题。无论如何，这场比赛极大改变了段名义的形象，长期建立的铁男形象就此崩塌了，从今往后，很多人都会把他当作送分的白痴，而不是无数次挺身而出的勇猛战士。 在段名义决定弃权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并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但心里还是忧虑不堪。这次事件不只有段名义自己有危机，奇儿也随时面临着枪毙的危机，而段名义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的。 早知道当初留下一件[可破万法之符]的试用品，把自己的英雄之力“平和岛静雄”送给奇儿使用。 反正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咕嘟咕嘟……” 段名义坐在吧台前，往喉咙里灌下了大杯大杯的热牛奶。里面放了很多的糖，甚至有些部分还没有均匀融化，黏在杯底和杯沿上。 在未来都市的酒吧里，竟然点了一杯不含酒精的牛奶，就连NPC都会嘲笑这是小孩子的幼稚行为，但是现在也就只有这种过度甜腻的东西，才勉强可以治愈段名义的内心。等胃里传来了肿胀的感觉，连一滴也喝不下去，段名义的心理还是沉甸甸的。 低着头，无聊地摆弄玻璃杯，看着牛奶渍和半融糖在杯子里游来游去的样子，就像自己的人生方向一样飘忽不定。 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惆怅。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最爱他的那个女孩早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奇儿轻轻地张开了嘴唇，发出呢喃的言语： “名义？” “……啊，兔子。” 恍惚了几秒，段名义才扭头，回了一句。 他的脸色透彻着如纸的惨白，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没有说一字一句，单看他的眼神，就充斥着三言两语都说不尽的复杂心思。奇儿贴在段名义的后背上，试着用温暖的拥抱来安慰他，直到这时，段名义才缓缓作出反应。 道出一句话： “奇儿，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暗风的）电击枪对你无效吗？” 奇儿又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段名义在暗示什么，但她无法猜透其中的隐喻，只能直白地回答： “嗯，我……不知道。” 奇儿只是回答了问题，没有多余的话。 “是吗……” 听见这样的答案，段名义合上了眼睛，表情变得很安详。 看来奇儿还没有恢复记忆，他的秘密还可以继续保留一阵子。但是刻在段名义脸上的不安情绪还是没有完全驱散，如果奇儿恢复了记忆，兴许情况也会有所改善，曾经的奇儿可是SS级强者，才不会被死枪给伤害，现在却要依赖段名义的保护。但归根到底，是段名义删除了她的记忆，那时候段名义还想把她托付给其他人，最后还是不肯放手，再次接受了奇儿的告白。 真是有够落魄的，也算是自作自受。 “咕噜咕噜……” 段名义让调酒师再来一杯掺冰的水，和浑浊的牛奶渍混在一起，摇晃着搅拌几下，把一整杯水硬灌进了快要满出来的胃袋里面。 膨胀，冷热交加，肚子里净是难受的感觉。 既然甜蜜无法治愈心上的创伤，那么就创造更多的痛苦，掩盖这份创伤。段名义可是300资深玩家，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区区胃痛早习惯了。 可是，喝到一半，杯子被夺走了。 段名义有点木讷地转过头， 奇儿放下了手上抢来的杯子，说： “名义，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不知道你碰到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但一味伤害自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只是感冒了，没什么事。” “感冒就去看医生啊！不要再逞强了，名义，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你总是抱怨白林不肯把责任分担给其他人，可是名义你也是一样啊！” 这还是奇儿第一次这么激动地发声。 就连段名义都懵了。 想来也是，这一路上，奇儿见证了太多的战斗，早在当初挑战黑岩射手的时候，她就不再是一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她取回了属于她的战士之心，即使记忆没有恢复，她也正在逐渐回到曾经的模样。和失忆的白林一样，即使他们一度忘记了战斗的方法与勇气，沉睡在体内的血液/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不管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时光，成为战士都是他们的宿命。恐怕现在的奇儿……也许可以战胜死枪，段名义的担忧才是多余的吧。 是啊，cao什么心呢，无微不至地保护爱人是没有错，但是在那之前，段名义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保护别人”这几个字就是笑话罢了。 还是趁早解决自己的心病吧，如果真有医生可以帮助段名义，他还想尝试一下……慢着，医生？ 对啊，如果生病了，去看医生不就好了吗？ 既然是心理上的疾病，那么心理医生就能治疗。 说到心理医生，段名义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正规医生，但是他曾经跟随了某个好评如潮的心理医生，在那位医生身边学了很多东西。他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人就是，曾与段名义并肩对抗猎人、生死与共的战友——A级召唤师，捷威。 ==================================================== 叩叩叩！ 每隔三秒，段名义就敲几下门。 近日来诸事不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生活与战斗也处处碰壁，整天只能接受负能量的情绪，段名义心中的阴影越陷越深。也许有点cao之过急，但是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渴望，就像在饥荒的大地上找到了一口石井，不论井中是否存在救命之水，总得看一看再说。但如果段名义还清醒，不，只要保留平时一半的冷静与智力，他绝对不会去找捷威帮忙疏解痛苦。 要知道当初捷威可是一眼就看穿了段名义是个有秘密的人，他相当有眼力，不管段名义编造什么样的谎话，他都能看穿一二。段名义去找他，极有可能会暴露真凶的身份。 可是段名义想要尽早解决心中的疾患，风险什么的都顾不上了，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是自投罗网。 可是呢，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超出了段名义的预期—— 咔嚓 门后传来了门锁开启的声音，接着门缝就缓缓敞开了。 还没等对方开门，段名义就急着说： “捷威！我相信你可以帮我的，拜托了，我相信你——” 说到一半，段名义仅有的期望被抹灭了。 从门后现身的人不是捷威。 完美极致的清秀面貌，第一眼让人怀疑这是某位雕刻大师的心血杰作，这世上居然真实存在这么不科学的颜值，他的双眼也像是两颗没有感情的宝玉，视线中满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却不失年轻气盛的朝气——现身的是韩泠。 明明在开门之前，韩泠就已经感受到了段名义的魔力反应，却还是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哦，是名义啊，这么巧。” 段名义僵住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韩泠。捷威只是个普通的A级召唤师，既没有举世无双的魔法天赋，也没有丰富雄厚的身世背景。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只有A级，所以才会跟随萝莱特/美甜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就此弃武从文。捷威也没有做过任意一件出格的事情，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和平主义者，自从他遭受了外神的精神污染，就患上了PTSD，活得有气无力，自甘堕落地腐朽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干过大事。 按理来说，在段名义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捷威是最不可能与韩泠发生接触的人。 “韩泠，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人帮忙之前，总要先打声招呼吧，今天我登门拜访，希望以后可以和捷威他好好合作。” “什么？” “死枪没有把计划内容告诉你吗？那么比赛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半天废话，啥用没有。” “那就进来再说吧，光用三言两语可说不清。而且这个组织（死后战线）里有不少顺风耳，大声密谋会招致不必要的危险。” “……好吧。” 简直是把捷威的住处当成了自己家，韩泠邀请段名义进屋再谈。 段名义也想赶快看看捷威怎么样了，他居然和韩泠发生了接触，而且关系到韩泠的计划，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现在韩泠是个不择手段的魔头， 但是韩泠又再次浇灭了段名义的期望，说： “名义，有件事忘记告诉你，那个叫捷威的召唤师，刚才他出去了。” “什么？” “为了完成计划，他在几分钟前就出发了，如果名义你早点来，说不定还能见个面……啊，我不是在指责名义你太慢了，我只是感到可惜，对你没有任何失礼的想法！” “够了，快点说正事。” “这场SOLO比赛是我要求死枪执行的，他做得很好，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大部分的地方。” “除了韩泠你的比赛场次。” “对，我没有料到，那个自称学姐的召唤师调换了我的战斗顺序，让我在最后一局出场。原来她是个过度保护部下的人，我看过以前的调查记录，她总是命令白林上战场，我还以为她是个虚伪的利己主义者，利用了白林的善良，就把他随便当作工具人使唤。” “学姐她这人……其实还蛮好的。” “连名义你都能坦率说出口，那么肯定是真话吧。” “喂。” 段名义嗔怪了一声。 韩泠回到了正题，说： “刚才说到……我要上场比赛，这是关键步骤，中途不管发生其他什么事情，我都能控制局面，但唯有这场比赛我不能退让。” “你想做什么？” “我要展现力量，让这些人亲眼看见纳萨利克，不，无限剑制的强势，那是他们这辈子都攀高不起的绝顶，只要白林回到我们身边，他可以重新支配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会让白林自由做出选择，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要回到我们身边，我不会干涉他的选择。” “只有这样？你只是想用力量吸引他？” “对，我知道白林的倔强，用肮脏手段是不可能挽回他的，只能由他自己做决定，我只是送他一张回家的船票，不管他要不要，那都是他的选择。” 韩泠是这样回答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欢喜。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至少和段名义的记忆中一模一样，段名义现在不太相信了，优格描述的韩泠居然是个战争狂魔，他分明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少年。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段名义有点安心了。 忽然，韩泠说起了差点被忘记的某件事： “对了，名义你刚才说想要拜托捷威做什么事？” “啊那个……” 段名义说不出话了，该如何是好。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向韩泠求助，永远比其他人靠谱得多，韩泠集结了无数动漫势力，现在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可是段名义却没有事先和韩泠说一声，就来找捷威办事，看上去就像是段名义刻意避开了韩泠。这下可完了，要是韩泠知道段名义心中有所警惕，说不定友情会出现裂痕。 但是，韩泠的思考方向似乎走偏了，说： “原来如此，我现在的身份是‘失忆的新手玩家’，现在还没有人缘，不能和你们过多发生接触，如果段名义你总来找我办事，可能会让其他人起疑的，计划可能会被打乱。我就知道名义你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每时每刻都在为同伴作考虑，这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韩泠拍了拍段名义的肩膀，他这么自说自话，就把事情给绕过去了，让段名义松了一口气。 …… 展现力量，让所有人见证纳萨利克的无上荣光，然后让白林自己做出选择。韩泠的计划仅此而已—— ——那不可能。 不管纳萨利克的力量有多么强盛，白林绝对不会选择与死后战线分别。 所以韩泠要做些手脚，不只要展现双方的势力差距，还要让白林看清楚，这个死后战线到底是个多么悲哀的弱者俱乐部，他们的灵魂污浊不堪，他们的命运无法改变，根本不值得被白林守护。 韩泠刚才也向段名义答应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也自称计划没有后文，即是说在SOLO比赛之后，韩泠不会参与计划，但是问题不大，韩泠只是答应“我”不会那样做，他还可以派遣成千上万的部下，比如死枪，比如优格，让他们去杀人就没问题了。白林或段名义肯定会发出责问，韩泠只要把责任全部推给死枪他们，说“这是他们擅自行动”就完事了。 （韩泠早就料到了死枪会背叛，所以他才没有阻碍死枪，允许他四处打听段名义的罪行，然后威胁段名义合作） 在段名义眼中，死枪是个无恶不作的敌人，优格是个草菅人命的杀手，那么就算他们胡作非为，段名义也不会相信这是韩泠的指示。相反，韩泠会被视作不可撼动的盟友，因为韩泠只是依照原计划做事，其他突发情况都是死枪和优格的锅，与韩泠没有半点关系。 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大家都是最好的朋友，即使撒谎，即使欺骗，即使埋葬死后战线的一百二十个召唤师成员，韩泠也要把他们带回纳萨利克，不准他们在这里浪费一分一秒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