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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第五十一话 不再需要

    下午3:34。

    返回天宫市的路途中,一个被称作“拉加哥村”的地方。

    天空不再被乌云密布,阳光晴朗,不用担心食尸鬼会出现在这里。

    是个宜居的小村庄,但是学姐没打算把这里当作以后的长期据点,还要继续迁移。因为这村子的附近很空旷,没有可供挖掘的副本——没有“可以使人变强”的资源,住在这里是很难成长的。

    很久没有再见到敌人出现,学姐问道:

    “有多少人跟过来了?”

    “……五十二人。”

    世冰给出了非常遗憾的答案。

    一百二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五十几个人。

    这几天相继发生了不少命案,死后战线和KNS的组织总人数减少了一半多。而消失的这七十多个人,尽管他们多数是不擅长战斗的充数角色,在战场上根本见不到他们的踪影,整个组织能活到现在,与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他们曾经也是感情深厚的伙伴,也是曾经存活于世的生命。

    昨天大家还在其乐融融地谈笑风生,今天他们就这么消失了,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吧。

    最遗憾的是,段名义结识的许多低级召唤师,全灭。

    除了KSN里想要回报救命之恩的那些召唤师,其他人与段名义都发生了不少过节。他们曾经对段名义看不顺眼,有人害怕段名义的暴躁脾气,有人认为段名义不是好人,有人喜欢奇儿。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他们向段名义发起了挑战,但最后都折服于段名义的拳头与意志。

    不同于白林的对手们(不知悔改,非常死缠烂打),被段名义打败的对手大多愿意改过自新或冰释前嫌,愿意跟着段名义一起混。段名义不喜欢拉帮结派,也不以打架为荣(揍人只是迫不得已的解决问题手段,不是他的爱好),从来不会把这种事情挂在嘴上,其他人爱咋滴就咋滴,他从来不管。但是不得不承认,死后战线与狂三战斗的那段期间,段名义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对抗狂三,他们帮了很多忙。

    (后来被当时的白林坑死了不少,比如叛变的略伊特,还有牺牲于公路追逐战的迪罗等人。)

    平时这群人很烦,除了搜集情报没多大用,实力菜得抠脚,也没多少成长空间,被敌人偷袭的时候还要依赖其他人的保护。段名义感觉非常讨厌。

    但是段名义从未设想,才两小时,一波食尸鬼入侵就把这些烦人的声音给扫干净了。就连最具潜力的龙代,在食尸鬼出现之前就被霍比偷袭杀害。

    现在一个人都不剩,清净得很。

    这就是段名义一直想要的,他只想自己和几个旧识的朋友在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这些半路冒出来的杂碎只会搅乱他的生活节奏,全都消失了才好。但……

    为什么心里好难受?

    有一种随时可能溢出的感情在内心涌动,来来回回地撞击心壁,就像被关在高压锅里拼命挣扎的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锅盖给撞飞,让青蛙和烫水全都泼洒出来。

    每次呼吸都要深深吸气,才能勉强遏制住内心的冲动。

    ……

    很快,学姐命令大家散去,各自寻找自己的休息地,几小时后就要再次出发,回到天宫市那边去。不知道食尸鬼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纳萨利克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全都无法预测,最好继续保持移动,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伤亡。

    目前还没有归队的成员只有雨轩和先锋小队。

    雨轩自称有事出门,今天还没回来。

    本来先锋小队和霍比小队同时出发去寻找新据点,附近很大范围都没有可寻的资源,霍比他们先回来了,先锋他们不知道遇上了什么情况,至今未归。没有通讯手段,没办法把现在的状况告诉他们,只能希望他们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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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名义与奇儿坐在树下。

    背靠着背,温热的阳光照射下,皮肤却是冰冷的。

    飒、飒、飒

    轻风拂绿叶,粗糙的叶片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在钢铁都市里生活了太长时间,段名义好久没有听见这么纯粹的声音了。可是他的内心拒绝了大自然的安抚,他直视了食尸鬼与古革巨人,理智近乎崩溃,唯有时间能够抚平他的伤痛与恐惧,其他外力都是不行的。即使是和奇儿在一起,他也无法再感受到刚才那份宁静与祥和,这次食尸鬼的暴乱行为,对他造成的创伤实在太大了。

    特别是在最后那段路上,同伴们被活活撕碎,段名义却只能弃之不理,拽着奇儿,在同伴血rou溅染的道途上一路狂奔。段名义的视线早被泪水模糊,看不清同伴们被塞进怪物嘴里,看不清他们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声音——凄厉悲惨的哭喊声与求助声,在耳畔边一清二楚。

    不断地回响,回响,回响,回响!

    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都能看见他们在地上匍匐爬行的样子,七零八落地在地上蠕动,嘴里重复念叨着死前的终告,同时发出了对段名义的怨恨之辞。

    诅咒你

    诅咒你!

    诅咒你!!

    诅咒你!!!

    不

    不要

    不要过来

    我不是见死不救,我……我真的……

    “名义……”

    贴在身后的奇儿发出轻柔的声音。

    段名义从慌神中稍微捡回了一点理智,赶紧回头:

    “奇儿!”

    这一回头,简直让他心脏骤停。

    奇儿的面目,变得与其他人一样可怖,被怪物们啃食得稀烂。

    逐渐同化成食尸鬼,布满獠牙的裂口嘴里,发出了相同的声音与台词:

    “诅咒你,段名义!”

    ——

    “啊啊啊啊啊啊!”

    段名义惊叫着,从噩梦中醒过来了。

    此时才发觉,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还坐在树下。

    他与奇儿依偎相伴。

    他的右手,抓着奇儿的手指。

    奇儿早就睡着了,被段名义的一声惊呼给吵醒,睡眼朦胧地说:

    “怎么了,名义?好像听见你在叫什么?”

    “奇儿,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名义?”

    “……我不知道。”

    “名义,你有什么心事吗?最近好长时间,你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不,没那回事。”

    “名义,就算你只是敷衍一下,说你把我吵醒了,所以才要向我道歉,就算只是这样敷衍一下,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现在名义你明摆是心里憋着有事不说,到嘴边又吞回去了。”

    “女人的直觉真是厉害,但真的没事。”

    “告诉我吧,名义,就当作是为了我,要是你继续这样,我也不好过。”

    “真的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这就更不对劲了,我还从没见过名义你被吓成这样。连胆小的我都没有被那些怪物们(食尸鬼 古革巨人)吓出毛病,名义你怎么可能会怕?”

    “……”

    “不要把每件事情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刚才那种情况,换谁来都没办法吧。”

    “……”

    段名义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下去,奇儿就主动靠过来,躺在段名义的怀里。

    是呀,想什么呐。

    段名义居然变得和白林一样,明明知道就算自己伸出援手也做不了什么,还要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们。说的过分一点,段名义只是在保护奇儿的路途上,偶然听见了其他人临终前的悲鸣,把所有罪孽揽在自己身上,。轻易地对自己感到自责,像极了白林曾经不成熟的模样。

    只要还能继续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手中还有能够抓握的物件,就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价值以及活下去的意义在何方。

    是,还有奇儿需要我,我必须振作起来。

    她很胆小,她很弱小,她需要我的保护。

    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好,她需要我的照顾。

    她和早就自立的白林不一样,她还需要我。

    只有她……还需要我。

    段名义再一次强打起精神,就像下定决心要表白似的,说:

    “奇儿,从今往后我……”

    可惜的是,奇儿也有话要说,没注意到段名义已经开口了,打断言道:

    “放心,名义,不管情况有多糟糕,我们都会没事的。我已经很强了,不会再拖你的后腿,有什么想做的事,你可以放心去做,不用那么在意我,我已经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

    “我相信名义你一定可以找到出路,那些怪物不会嚣张多久。刚才名义你也看见了吧,如果只是几只小怪,我已经可以秒杀它们了,大点的怪物也许会比较麻烦,但我可以大致算出对付它们的办法。名义你已经不需要再那么关照我了,尽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嗯。”

    段名义沉默许久,然后只回答了毫无意义的一个字。

    他没有再说下去,直起身来,背对着奇儿走了。

    “名义,你要去哪?”

    “我只是去处理一下……我早该做好的某件事。”

    “我能帮上忙吗?”

    “不,你留在这里。”

    咔嚓

    在奇儿看不见的角度下,段名义掏出手枪。

    确认子弹填装无误,段名义又收了起来。

    只要把持有外神之力的某人给干掉,让食尸鬼与古革巨人们失去指挥,它们就不会再出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