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立青
“立青？” “立青——” “立青！醒醒！” “立青……” 有人在呼唤。 有千万人在呼唤。 或温柔，或愤怒，或急躁，或担忧。 立青感觉意识被剥离出身体，他无法行动，也无法思考，只是看着，听着，感受着，如同一位旁观者看人来人往，又像是倾听者听别人诉说一个个故事。他是故事之外的人，他是无法进入他人世界中的人。 有回音。 那声音很熟悉，是那千万呼唤声中的一条，是那一声呼唤中的千万条。 又有了亮光。 初晨的第一抹阳光，柔和而温暖地洒落立青的脸庞。身下的茅草残留着昨日的温热。轻风拂面，雁过无声。这里是人族最南的宜居地，也是火之塔庇护的最边缘。 立青苏醒了。被那晨光唤醒了。 “立青！” 又是一声呼唤。 刚睡醒的他浑身无力，朦胧着眼睛眯出一条缝，只看到一个人影，阳光透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透过她单薄的衣衫，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斑驳模糊的影子。 “姐，你怎么在发光？”立青揉着眼睛。 “没睡醒啊？说什么梦话！”她说道，“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着凉了吗？” “没有没有——”立青把她推开，一个翻滚从房顶上跳下来。 “呦，立青！” 一落地，立青就看到一名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在门口冲他打招呼。 这是林秋。 “立月，要梯子吗？”林秋冲着房顶上喊道。 “不要！”像是赌气一般，立月干脆在房顶上坐了下来。 “不要就不要吧，我们走吧。”见状，立秋转身要出门。 “好小子！又不管我？”立月生气地站起来，在房顶上急得团团转，见立青真的出门了，又着急喊道：“早饭在桌子上，你带上早饭啊！” 立青没听到，已经和林秋走远了。 “真不用管她？”林秋问道。 “不用。”立青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她怎么下来？” “能上去就能下来。” “嗯……有道理！” “小白呢？” “不知道去哪里找吃的了……” 南岐山，横亘在人族和兽族的交界地上。山北的人有不少越过山脉打猎生活，山南的野兽也时常过来偷鸡摸狗，双方就这样和平交流了数百年，相安无事。 山之南是什么？没人愿意去探索，只听说有个“陨蛇谷”，数百年前蛇虫横行，走两步就能踩死一条蛇。 后来去的人多了，蛇都被踩死了，没有蛇了，就来了其他野兽。 再后来，来了更强大的妖兽，塔出面围剿了一波后，警告人们不可越过南岐山，直到现在。 南岐，就是人族认知中最南端的山。 “南岐之南再无山”，这就是人们的评价。 “记住了没有？”萧梅用指关节敲打着萧兰的额头问道。 “记住了——”萧兰捂着额头，却也不躲。 “不，你没记住！给我复述一遍！” “我……我记住啦……”萧兰委屈道，看到立青和林秋走过来，眼里瞬间有了光亮：“立青哥来啦！” 萧梅也转头看向二人。 “小梅啊，你又在欺负你meimei了？”林秋打趣道。 “这妮子背起书来心不在焉的，我得敲打敲打她！”萧梅用手揉着被她敲打过的萧兰的额头，说道。 “我又没干别的事……”萧兰小声反驳道，“我看你绣花绣得这么漂亮，我也想学嘛……” 萧梅还想再说什么，立青上前劝道：“好啦！你别那么着急嘛！小兰你尽管背书，你背得好，小梅高兴，你想学什么她都会教你的。” “真的吗？”听到立青替jiejie承诺，萧兰赶紧拉着萧梅的衣袖，期待地看着她。 “……行……是行……”萧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立青哥，今天你去闯塔，我姐妹俩也要去闯！上次梁先生不同意，今天你可要替我们说两句！”萧梅立刻提出了条件。 “今天梁先生要带我去闯塔？唔……我都忘了……” “秋哥也去啊！你不会也忘了吧？” “去就去呗。”林秋毫不在意，就像把闯塔当成了中午去哪里吃饭一样。 “我都闯过两次一塔了，梁先生还要坚持？” “当然要坚持，事不过三嘛！”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立青转头看去，只见一留着山羊胡，戴着鸭舌帽，身穿棕黑色大氅，脚踩兽皮靴的瘦高中年人缓步走过来。 “梁先生！” “虽然闯过一塔的人都已经觉醒属性，但闯塔并没有必须要觉醒属性的明文限制，只不过没有这种先例就是了。塔司大人已经向我承诺，就算你没有觉醒属性，也会给你源之戒，承认你的一塔身份。”梁书华淡淡地说。 “真的？” 不仅立青高兴，林秋和萧梅萧兰也一脸的兴奋。 多数源者，三岁发觉源之力，十岁之前觉醒属性，一旦觉醒，实力大增，也就有了闯一塔的实力和资格。 而立青，在南域火之塔的庇护范围，本应像别人一样觉醒火之力，然而到现在十三岁，竟没有半点觉醒的迹象。塔不承认，就无法进入修炼界。 如今，这个问题就要解决了。 “林秋也跟着闯一塔，以你的实力可以试一试了。” “好。”林秋笑着点头应道。 “还有，你俩不能去！”梁书华指着萧梅萧兰。 本来还喜笑颜开的二人立刻拉下脸来，萧梅不服气地上前道：“梁先生，不公平！我们姐妹也有闯一塔的实力了！” “你也许可以，但没有你，你meimei的实力能发挥出多少？”林秋想了想，说道。 当然，这是不争的事实。姐妹二人一起长大，异体同心。无论是萧兰被人欺负，还是萧梅欺负别人，另一个人一定要上去帮忙。梁书华也承认，只要姐妹二人联手，就算是自己也要认真一点应对——当然只能认真一点，不能认真太多。 但是如果把姐妹两人分开，那恐怕就不太好说了。 “怕什么？有我保护她！”萧梅一手揽住萧兰，一手握紧拳头在身前晃悠着，尽管气势很好，但毕竟还处于长得可爱的年龄，却把梁书华逗乐了。 “就是！有我jiejie保护我！”萧兰附和道。 “无论是谁，伤害我meimei，看我不揍他！” “就是！jiejie揍他！” “就算是立青哥也一样！” “就是就是！” “怎么就扯上我了？”立青高举双手后退了两步，这躺枪来得过于突然，“我可不敢欺负你meimei啊！” 看着立青一脸无辜的样子，萧兰脸埋在萧梅怀里偷笑。 “一塔只能自己闯，靠不得别人。想闯塔啊，就赶紧帮你meimei把实力提上来！”梁书华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