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绝户之计
燕北城地处大易北方，是大易北方的重要大城，人口千余万。 北方的奢靡和南方不同，南方人喜好雅致。北方人喜好大气。然而楚天阔现在待的这座北方庭院却有着南方的清秀。 楚天阔站在雅致的屋外连廊之上，凭栏而望园中的落雪纷飞，寒梅傲立。已是冬日，楚天库在这寒风中站了许久，他倒也不恼，旁边的黄辙就更是好脾气。 身后屋门打开，幔帘卷起，一个仆人趾高气昂地对着两人喊道：“你们两个小子，主人有空见你们了。” 楚天阔微微笑了笑，对着仆人一拱手：“多谢通禀。” 仆人非但没有回礼，反而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主人家怎么会见你们这两个小子，主人平常所见，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说这话，丝毫也不顾及楚天阔他们已经在寒风中站了许久，还觉得，能见到自家主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楚天阔不说话，只是笑笑，排场大的人见起来总是麻烦的，这里的主人也有排场大的资本，河北道，第一江湖帮派九曲连环寨，总瓢把子——冯天宝！ 楚天阔穿过一个小厅走入内屋，只见这间屋子很小，里面所有的东西除了最里面的桌案后面，都是一览无余，墙壁的眼色漆成了粉白，所有的用具也都是浅色，屋子的采光很好，整间屋子明亮通透。屋子不像是为了羞辱楚天阔他们特地找的小房间，屋中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具应有尽有，所有装潢布置也都及其实用，很多东西都是用了许久的旧物。 这样的身份，却不待在宽敞的大屋子里，偏偏钟爱这样的小房间。一般这样的人总是缺乏安全感的，只有缺乏安全感的人，才喜欢狭小的角落。 屋子紧里面的桌案后，坐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者，满头白发，一身黑色常服，身材极为宽大壮实，国字脸，粗眉大眼，精神奕奕。 楚天阔和黄辙向老者见了一礼，却不见老者请坐。 那老者只是端了杯茶，抿了一口，眼睛看也不看楚天阔他们，淡淡地开口说道：“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本不想见你们。然而你们毕竟是朝廷的人，雀巧卫的令牌和楚家黄家的家徽一起递进来，我只能勉为其难地见一下你们。但既然来了，我便开门见山的说清楚；早些年，承蒙孙家家主救治，我今天才能坐在这里，你们想要拘捕传讯孙家之人，万万不可。且不说孙家这些年治好的达官显贵无数，就是我九曲连环寨在朝中也不是没有朋友。这孙家的泰安医馆受袭，孙家才是受害人，你们应当速速去缉拿凶犯，还孙家一个公道才是，为何倒抓着孙家不放？” 楚天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冷笑一声，也不管主人家有没有请，一屁股坐在了桌案对面，胳膊撑在桌案上，脸朝冯天宝凑了过去，口中说道：“总瓢把子说笑了，小子可没说是来请你别插手孙家的事儿的。” 冯天宝眉头一蹙，冷声说道：“那你们想干什么？” 楚天阔笑着说道：“九曲连环寨生意做遍北方大地，来找总瓢把子，自然是做生意。” 冯天宝一愣：“做生意？什么生意？” “九曲连环寨名下有一间很大的拍卖行，论规模论信誉论实力，大易可是不多见。来您这儿，自然是借贵宝地，卖些东西赚些小钱。”楚天阔笑眯眯地说道。 冯天宝眼睛死死盯着楚天阔，声音有些压在喉咙里，说道：“说，你想卖什么？” 楚天阔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储存水晶，说道：“卖这个。”随后开始侃侃而谈地解释道，“这里面可是好东西啊，都是孙家这些年搜集的私密，还有患者病例。你说我要把这些东西放到你拍卖行里，能卖多少钱？而且呀，我打算这么***如这天叶堂堂主的私密呢，我让天叶堂和古星楼、永安商社、燕北林家的来竞拍。这三家和天叶堂都是死敌，你猜这三家会不会为了这些私密把自己的老底掏出来呢？你猜天叶堂堂主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私密，把自己的老底也掏出来呢？哎呀，这赚的就多了。我呀，打算所有的私密都这么拆开来，卖给相关的人，那绝对是赚的盆满钵满呀！” 听着楚天阔得意洋洋地侃侃而谈，冯天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暴喝道：“你找死！”桌案应声而碎，冯天宝的胸膛不断起伏，双目通红犹如受伤的野兽。楚天阔此举，必然是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得到敌人私密的势力，必然想方设法灭了敌人；自身私密被他人知道的，必然临死反扑，疯狂撕咬可能得到自己私密的势力。到时候拖下水的，将是整个河北道、甚至是整个北方的绿林。 “总瓢把子！”楚天阔同样一声暴喝，打断了冯天宝，满脸冷笑地说道。“您老去扫听扫听我的名号，您当我叫‘丧心病狂’，是因为我这张脸帅的丧心病狂、惨无人道吗？” “小子，听我一句劝，树敌与众，不得好死。”冯天宝状若风虎，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天阔。门外，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想来是冯天宝的人已经把屋子团团围住！ 楚天阔却全然不惧，微笑着笑了几声：“您老拍卖行的规矩是绝对保密。谁知道这些东西是我放出来的？他们只会知道这些东西是他们孙家泰安医馆的。难不成您老要自己坏自己的规矩？再说了，天下拍卖行不知烦几，我也不是非让您做这生意不可。” 冯天宝死死盯着楚天阔，恨不得活撕了眼前这个少年，他恶狠狠地说道：“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我这连环寨？” 楚天阔爽朗地笑了几声：“这东西，复制多少份都是可以的，它怎么的都能出现在全国各地的各大拍卖行。我今儿能不能走出去，与我的计划没多大影响，倒是于你九曲连环寨的存续关系不小。” 冯天宝看着楚天阔笑眯眯却异常恶毒的眼生，胸口起伏了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他最终叹了口气，看着楚天阔说道：“容我一夜，我去规劝孙家，我会让孙家交出一个人来，担下所有罪责，但还请你们不要对孙家赶尽杀绝。”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来威胁的，然而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半点办法，对方太毒太狠，所挟之物太大太重！ 楚天阔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的不是谁来担下罪责，我要的是事情原原本本的来龙去脉。至于谁担什么罪责，孙家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三法司说了才算！这事儿，我管不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冯天宝怒骂道。 楚天阔笑了笑说道：“明日清早，我希望能传唤孙家众人，没有闲杂人等阻拦。至于我能查出什么，那看我的本事，不劳您老费心。” 冯天宝的关节咔咔作响。楚天阔出的是绝户计，真要让楚天阔按照他说的做了，整个北方绿林怕是永无宁日。各地绿林，江湖黑帮，城狐社鼠，到处强取豪夺，欺行霸市，简直民间毒瘤。大易国力日盛，早就有心也有力剿灭这些绿林势力，六扇门有事没事就严打一波，然而这些毒瘤依旧和臭虫一样，屡禁不绝。 而他冯天宝又能如何，楚天阔真的通过别的拍卖行把这些东西卖了出去，他就算跑出去和别人说，这是朝廷雀巧卫，是他楚天阔散出去的。谁会信？卖东西的拍卖行不说话，他就只能是造谣。 最后这些人还是会自相残杀，还是会把罪名记在孙家的头上，最后孙家的结局只能被人照着族谱杀干净。到时候最好的结局就是孙家去向朝廷求庇护，把他们知道的都给朝廷抖出来。 朝廷是顶乐意看到绿林自相残杀，然后他们出来收拾残局，清净治安的。而没有这些黑帮，商贩的生意会更加好做，商道上的运输也会更加安全。黑帮就是这样，朝廷控制不住民间秩序，他们还能维持一下秩序；太平盛世，秩序井然，他们自己就成了秩序的破坏者。任何人都欲逐之而后快。 从冯天宝家里出来，黄辙有些惊恐未平地对着楚天阔问道：“你真打算把孙家搜集的各方私密卖出去啊？” 楚天阔双手一摊：“我哪儿有孙家搜集的私密，那些东西孙家藏起来了。” “啊？”黄辙一脸懵逼。 楚天阔却满不在乎地说道：“雀巧卫的情报总比一个泰安医馆搜集的全乎吧？” “雀巧卫的情报你敢买卖？”黄辙吓了一跳。 楚天阔嘻嘻一笑：“我唬那老家伙的。” “那你要是没唬住呢？” “那就不好说了。” 不出楚天阔所料，冯天宝并不是什么老实人，九曲连环寨安排在孙家的人走了，可是当楚天阔他们带人控制孙家的时候，却发现，孙家的继承人，死在袭击中的孙家家主孙静义的儿子孙匮不见了。 冯天宝表面上答应了楚天阔，背后却还是留了一手，可能还不是一手。而孙家的其他人，都知道孙家有一件传家宝，但是只有家主和家主继承人才见过，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他们也都知道孙家暗中勾结境外势力，进行非法的研究，然而知道具体细节的，全都赶在楚天阔他们来到前提前“自尽”了。自尽？楚天阔会信就出鬼了。 但是当天，靳夜那边却传来了新的消息，有人居然用苏安茹的通关路引购买了出关的源能列车的车票。更可疑的是，买票的时间居然是医馆发生袭击之前的一天。而源能列车出发的时间就在袭击发生当天的傍晚，然而事发之后燕北城各车站，码头，空艇港就都被监控了起来，并没有发现苏安茹进出过。 靳夜这个时候第一时间联系到了那辆源能列车，另人意外的是，列车上的检票员，居然是发现有人拿着那张票上了源能列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