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姚猎奇的商铺
几十个大箱子被卸在军营中的空地上，还有这更多的工人在一辆辆大车周围忙忙碌碌。箱子都是漆红色的宽大木箱，一米左右见方。大车都是源能卡车，一车能装几十个这样的大箱子。卡车外面的车斗上，写着的是青山镖局。 姚猎奇欢腾地在这些箱子间跑来跑去，指挥着一个个工人将东西卸到安全的地方。 萧雨歇、黎动从军营的深处走了出来。黎动马上就跑去看那些箱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萧雨歇则是径直走向了姚猎奇，一边走，一边鼓着掌：“厉害厉害，时间不算长，你却能把之前的东西卖掉，然后再置办了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做到的？” 姚猎奇还是那副样子，哈哈一笑：“大人，您说笑了，您给钱了，有钱啊，没什么是买不来的。” 萧雨歇真的很惊讶，一个月前，姚猎奇来了一趟，那个时候，是没人愿意来这么个偏远的边城贩卖货物。毕竟最近的一条路，也要通过一个简陋的渡口，坐上半天摇摆的渡轮，跨过那条破涛汹涌的大河，才能踏上殇山的土地。 只靠渡轮，货物的运输是个大问题，且不说渡轮载不了多少东西，河面上浪打浪的，船翻不翻都不好说，货仓里的货物撞来撞去，很难保证不损坏。而且大河南岸的渡口也狭小，码头简陋，货物装卸是个大问题。 姚猎奇上次那趟生意是要绕路的，他是从殇山西边千里外的一座大桥过的河，一趟走下来路程拉的更长，利润其实应该没多少。 可是姚猎奇确实聪明，他带上了萧雨歇的书，书上的萧家雨燕徽记，倒是真的不少人着了道，他们以为姚猎奇身份不低，也不敢明问。一路上没什么为难的人，甚至多有帮助。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他拿着书去黛眉楼还的时候，还特地是去找了萧鸯，亲自把书还给了他。但他还很聪明，偷偷地去找了萧鸯，特地不弄的大张旗鼓， 这一来，他再放出有一批边关来的货物要卖，还特地不说明这些货物的来历。可是做生意的，谁不会去查啊？ 一查下来，发现他货物来自萧雨歇那边，回来以后又第一时间私底下去找了萧鸯。 总有人会觉得，“这人是不是和萧家人私交不错？” 这么一来，来接触他的人就多了，来打听他这批货的人也多了，一来二去的，货物很快就脱手了。 再者，姚猎奇这个人干事也确实踏实，这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早晚赶路不说，到了江南以后那更是起早贪黑，陪着笑脸，拉低姿态，到处找人去推销他这批货物。 他试过顶着太阳，晒三个时辰，就为了等一个有可能买他珠宝的老板； 也试过坐着源能列车去邻城，在坐三个小时马车，去偏远的乡下，一户户的推销自己的皮货； 更在拒绝了一个老富豪的低价收购后，被那老头骂了半天，最后还唾面自干，笑着离开了老富豪的庄园。 他没找黛眉楼帮忙，也绝口不再提自己的货物来源是萧雨歇，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刚踏进生意场的新人，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仗着年轻，比别人更用功，更辛苦，一点点的打拼。 卖出了一些货物，有了大量流动资金以后，他又开始采购一些边关会用到的东西，这个时候别人才开始猜测，他这批货物会去哪里。这个很好猜，他卖的东西来自边关，买的东西自然也是去边关。 边关具体什么地方？一查是萧雨歇那边的殇山城，再一查，这小子去黛眉楼见过萧鸯，还是私底下去还书！ 关键是他很聪明的不去找萧家，不跟别人提萧雨歇，他让别人自己猜。再者他只是私底下去萧家。生意上却和萧家没关系，再辛苦也不找萧家人帮忙。别人也没法儿说，他是帮萧雨歇把战场上的缴获运回自己家萧家，中饱私囊。朝廷让边城自决事务，自行处理战场缴获，可是这把战场缴获弄回自己家就说不过去了。他把买卖这些战场缴获的钱，再换成边关需要的物资，再给运回边关去！那这谁也说不出什么，这是替边关军民买卖货物，支援边军。 毕竟官商的名头不好听，这一来倒是自己留了个好名声，又给萧家卖了乖，让萧家人免去了被人指摘的麻烦。萧家倒也乐意帮他开开方便之门，萧鸯也很有意愿，暗地里提点提点这个生意场上的新人。 没多久，他就凑够了萧雨歇吩咐他置办的货物，然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前前后后，一个半月。算下来中间出售货物，采买物资的时间还不超过二十天，当真是利索。当然，这么一来，为了保证货物质量，价格压不下来多少，他的赚不上多少。按他家里的情况，也就是刚刚够吃饱，能让他父亲瞧上更好的大夫，吃上更好一些的药。 但是信誉立起来了，名声打响了，和萧雨歇关系拉上了，给萧家的好感也给足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姚猎奇，萧雨歇开始越发对这个人感兴趣。第一次在黛眉楼见他，这人是个十足的纨绔，不谙世事； 上一次在殇山见他，他变了样，带着一些小聪明，一些狡黠，但是很落魄，很拮据，可是似乎对未来冲充满希望，肯干，也愿意咬牙挺着； 这次再次见他，皮肤更糙了，人也更糙了，扯着嗓子指挥着一大群工人忙上忙下，是不是笑骂几句没溜儿的脏话，身上穿的成了一身干练的劲装，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个人眼神变得更复杂，更多的艰难苦痛埋在了心底，留给别人看到的，就是乐观、坚强、豪迈、勇气和洒脱。 “喂，这个给你。”萧雨歇看着姚猎奇，一边喊着，一边手里掏出一份东西抛了过去。 姚猎奇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份店铺的房契。他的眼睛顿时亮了，以他现在的身家，想要买这么一间铺子绝对没可能。 但那青雀林镇是刁英自己建的，每一栋房子都是他们起的，一间铺子不算什么。 “以后这就是你的店铺了，在殇山中的青雀镇。你也该要有个稳定的铺面了，这边的货物和内地的来来往往，你也该有两个稳定的仓库，稳定的铺面了。”萧雨歇看着一个个箱子对姚猎奇说道。 姚猎奇看了半天，兴奋地叫了起来：“哎呦，这，这给我了？那我要花多少钱？” 萧雨歇笑了笑：“送你的，我们自己起的镇子，房契还不值钱。地方在这里北边儿的山里。不在城中是因为，以后我们的生意大多是和草原做，甚至是草原那边儿。这地儿更方便。等以后，生意做大了，殇山会有铺子的，内地也会有铺子。” 姚猎奇一个劲儿地点头：“行行行，太谢谢了，我这，你说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回礼。这么着，这批货物，您少给一成货款。” “别介，我不想被人说中饱私囊，我给十足的。你要给回礼，那以后就辛苦你多跑几趟。” 姚猎奇使劲一点头：“行——！您说啥是啥！” 另一边的黎动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个个瓶瓶罐罐，黎动拿起一瓶，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就精彩起来。那是一个画着“金”字形花纹的青花瓷小瓶。 “我靠，你买了什么？”黎动拿着瓶子，跑过来冲着萧雨歇问道。 萧雨歇一摊手：“丹药啊。金疮药、却风散、灵气丹、回复丹、壮骨丹。各种丹药都有，其他的还有兵器，甲胄，乱七八糟的源能道具什么的，都是战斗需要的东西。” “你买了多少？”黎动瞪着眼睛问道。 萧雨歇指了指空地上码的整整齐齐的箱子：“光金疮药就十万瓶。我们从草原上弄来的钱财，大半都在这里了，剩下的已经在寺水河谷变成了楼上楼。” 黎动脸色一变：“姓典的小丫头又作妖了？又找人扣我们补给？这种金疮药一瓶子三十粒，十万瓶就是三百万粒，三十万人的大军都能用半年了。又不是战时，天天打大仗！什么时候能用完去？” “没有啊。”萧雨歇一摊手，“典小月早就控制不住衙门里那些官员了。我买这么多，又不是光我们用。” “那你给谁用？这种穷乡僻壤，十几二十万人口，谁能要啊？”黎动实在相信不了。 萧雨歇拿起一瓶丹药看了看：“没人要。就制造有人需要的条件啊。你比如说，让边城各地的武者和草原上的勇士打起来，打的久了，这东西的需求不就起来了吗？我们这边能卖，草原那边也能卖。” “你几个意思？”黎动一脸懵逼。 萧雨歇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没什么意思，反正擂台赛也快开始了。到时候来的都是那些好勇斗狠的人。这些人比赛前后，能在我们这里消耗精力，但是擂台赛又不能天天举行。平常的时候呢？到时候擂台赛办久了，民间武风盛行，喜欢打来打去的人只会更多。对于和边关的异族战斗是好事，可是对于治安和发展就不是好事了。找点事给他们做做，消耗消耗他们的精力。” “喂，你让他们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听你的去打草原人啊？” “简单啊，悬赏啊。一个栗末人的人头明码标价十两白银，老幼除外。活着的栗末女子，十两黄金，卖过来我就收。非人种族也一样。” “我喜欢！”黎动一边笑一边点头，笑的很开心，很猥琐。 萧雨歇叹了口气：“喜欢什么？滚滚的都是人头，圣罗帝国建立之初，那些西陆的殖民者，也是这般对新陆土著的人头明码标价，杀出了一个圣罗。我现在不过是想小范围的走走圣罗当年的老路。” 萧雨歇现在已经有了一整套完整的计划，花钱买栗末人的人头，最怕的就是那些亡命之徒，杀良冒功。所以他决定，除了发悬赏，在殇山通往草原的关隘，和殇山北边的各个戍堡，都发放一种铁牌特制。那些人要猎杀栗末人，必须在出关的时候领了铁牌，才能出草原去。他们要猎杀，只能在草原上，在大易国境以外。 猎杀完栗末人，他们回到大易国境的时候，将铁牌和首级一起上交，才能领赏，没有铁牌，不得领赏。但是领了铁牌，你便不能回大易国境之内，除非上交铁牌。想在大易境内杀良冒功的，没有铁牌领不了赏，再多的人头也没用。 而且每一块铁牌都有备案，领取铁牌、上交铁牌都有登记。想要在草原上，袭击一同进入草原的赏金猎人，得到他们的铁牌，然后回来的时候，上交一块，自己留一块，然后在大易境内杀一些普通人冒充，同样不可能，一查便知道你交了几次铁牌，你交的铁牌是不是你的。 萧雨歇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有人再参他一本，说他嗜血好杀，视生命如草芥，虽说杀的是异族，可有的就是那些腐儒和圣母心的人看不惯这种行为。 不过他们看不看得惯的，萧雨歇也管不着，他们要觉得自己做的不好，那萧雨歇就让他们自己上，看他们能在这边关小城守到几时？看他们什么时候被栗末蛮族绑在战马后面拖？ 萧雨歇一向觉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懂的人别插手，别插嘴。如果没那个本事，那你提了意见，估计别人也会当成耳旁风。就好像那些没在边关打过仗的，他们的话萧雨歇也当耳旁风。 好在朝廷里和萧雨歇一个想法的人很多，筑新城，本就是开疆之举，开疆那注定意味着万八千个的人头，还必须得是对面敌人的。毕竟你都把堡垒筑到别人家门口了，不打是不可能的。 而一旦这些边城的武人去猎杀栗末人，去和栗末人发生冲突，武器装备，药品物资的消耗可就大了，那他这些货物可就好卖了。 拍了拍姚猎奇的肩膀，萧雨歇对着他说道：“走啊，请你吃大餐，这儿没好东西，草原风味的烤rou管够。” 姚猎奇一拱手：“那小人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大人了。” 萧雨歇饶有兴致地看了姚猎奇一眼：“行了，你累不累？我们年级差不多，称兄道弟吧。” 姚猎奇一边摆手，一边连连说道：“诶诶诶，不敢不敢，我这一事无成，您几位少年英雄。” 黎动一把搂过姚猎奇的脖子，冷着一张脸说道：“别废话，你帮我们办事儿，那就是一条心的，一条心的那就是兄弟。看见我这营了千八百号人没，都是帮我办事儿的，都是我兄弟！” “哈哈，我收钱。”姚猎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收钱怎么了嘛？”黎动有些不满地说道。 姚猎奇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地说道：“收钱就是收钱的交情，不是兄弟的交情，我现在缺钱。” 黎动用力一搂姚猎奇，搂的姚猎奇险些透不过气来，他凑到姚猎奇耳边，大声说道：“放心啦，钱不会少你的，看你是兄弟才让你赚钱的，要不然萧雨歇那个插了毛比猴还精的，他能让你赚到钱算他输。” “诶诶诶，我听着呢！”萧雨歇在后面笑骂道。 “我夸你猴精呢！”黎动回头扯道。 “你觉得这是夸人的话吗？”萧雨歇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然后拉过姚猎奇说道，“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些生意还要你帮忙呢。” 没多时，姚猎奇被萧雨歇拉进了一座酒楼中。 萧雨歇点上了一堆饭菜，待菜上齐，给姚猎奇夹了一筷子，说道：“你这一批货物到了以后啊，在这儿留几天，把铺子开起来，放心我会替你看着的。你的铺子一开始也别干别的，就收购草原上的那些个东西，各类矿石、毛皮、骑兽战马、牛羊马匹，只要草原上有的，你就可以随意收购。” 说到这儿，萧雨歇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的那些药剂，武器，也放在你那店铺里发卖，所得钱财，我们三七开，我七，你三，毕竟东西是我的，我付了钱的。” 姚猎奇听的频频点头，萧雨歇继续说着：“你也可以自己从江南进些货物，发卖到殇山甚至草原，草原的商道我给你提供。当然，我要采买的物资也一定是从你这里走。不管是你从草原上收来的好东西，还是你从内地运来的货物，我都有可能要。当然，我缴获的战利品，也一定优先便宜卖给你。” 姚猎奇听得出来，萧雨歇在扶持他，不但是给他当靠山，还给他一部分货源和销售渠道，但是依旧允许他自由经营。可他也知道，天下哪儿来的免费午餐？ 果然，接下来就听萧雨歇说道：“大概吧，就是这么一个流程。细节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拿着我们的信，去找一个叫商容的，他会教你如何玩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 “你放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那些药剂、武器盔甲，各种各样用于战斗的东西，价格都会飙升，需求量也会飙升。你尽管多进些货，多占一些市场份额，最好能一口气垄断整个殇山地区的供应。” 姚猎奇心里明白，这才是萧雨歇的目的，借自己的手，垄断殇山的药物市场和武器市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他觉得自己好好打探一番，一定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