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无需顾虑（其二）

    那个男人背对着瓦尔奇，缓缓说出他的名字:“我名为沃夫纳.阿什克罗夫特，来聊聊怎么样？”

    能叫出瓦尔奇的姓名，想必对他的身份也有所了解。瓦尔奇的心在今天里不知道紧绷了多少次，但是眼前的家伙应该至少是个纯种人类，这居然离奇的让他感到有些许庆幸。

    但这个人或许是当地一位，可能还是唯一一位声名显赫的法师，不知道为何叫住瓦尔奇这样随处可见的市井民众。

    莫非是依尔风铎那档子事？瓦尔奇想到这，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如果事实如此，那么也印证了瓦尔奇对今天城镇封锁缘由的脑补都是正确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些人可能真的发现了嫌疑人正是他，如实招来会不会得到原谅？

    父亲说过做人要学会两面逢源，自己只不过是误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邪神的领域，被这个家伙逼迫着签下可怕的合同。而且他意志坚定，甚至还没有妥协！

    瓦尔奇呆在原地进行头脑风暴，思考措辞之时，那人见状继续缓慢开口:“不要紧张，我是镇上的法师，据我所知我还是在这儿的政府唯一登记过的法师。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对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跟我来吧......你答的好，就没有嫌疑。”

    换作沃夫纳的法师不容瓦尔奇回答，起身离开座椅向议会厅外走去，期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仿佛知道瓦尔奇不会拒绝。

    事实上瓦尔奇哪敢呢，对面说什么也是个法师。虽然他今天一下见到了一个神，紧接着又是一个海里来的稀有物种少女，说是已经看过了大风大浪也不为过。可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法师，这些家伙掌握的手段瓦尔奇几乎一概不知。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跟随在这个沃夫纳身后，并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在移动中沃夫纳并没有说话，但瓦尔奇觉得自己应该得装一装，于是乎他把语气捏造成好奇又害怕的样子:

    “法师老爷，我犯了什么错吗，我们要去哪？”

    沃夫纳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开口回答:“如果你真的没什么关系，那么诚实地回答完，我就会放你离开。”

    “是，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小的有嫌疑？”

    “待会我会问你的。”

    然后沃夫纳闭上了嘴巴，瓦尔奇见状也没有继续询问，至少这还是镇里，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法师带着瓦尔奇走出议会厅的小花园，来到了街上。此时快到傍晚了，阴沉的天空上遍布漆黑的乌云。不知道菲亚有没有吃了晚餐，瓦尔奇很少在用餐的时间离开女孩，一离开便不自觉的担心起她的日常生活。

    随后二人走进了一处议会厅旁边的建筑。那应该也是一栋政府的房屋，庄严的基石上是木石结构的二层楼房。门口并没有人看管，法师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上了第二层。

    瓦尔奇只得跟随，但他发现一楼有几名要塞军士正坐在会客厅休息，却没有人来瞅他一眼，好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法师进入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回头看了看瓦尔奇，让他也跟着进去。里面是一个方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些书架，像是一个书房。

    二人面对面就座，沃夫纳盯着瓦尔奇的眼睛看了一会，说:

    “理论上你是比较有嫌疑的那个，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在指哪件事？”

    瓦尔奇摇头:“老爷，我不知道啊。”

    这句话沃夫纳一点都没听进去:“那接下来你可得诚实一点了，今天早晨是不是去了镇里城墙的东南角？”

    “是的，我现在住在教堂里，今天一早就去出门找工作，教堂对面那家借书亭的老板给了我个临时的活计。我就拿着他的钥匙去了城墙脚下的仓库，取了书带回去，这是他给的工作内容。”

    “啊，那家借书亭的店主，罗伊兹克特。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们也问过了，事实也确是如此。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在一个个排查嫌疑人。事情不小，所以哪怕你还不是成年公民，也有可能被利用。”沃夫纳听完点点头。

    “此外你也没有被跟踪，这点请放心，我们是找巡逻的城防军问的，还有很多出现在城墙附近的公民都接受过了调查。”

    瓦尔奇放下心来，看来就算与依尔风铎的对话存在会被侦测出来的“波动”，也无法让他们准确地辨认定位。

    沃夫纳继续说:“那件事公民们无需知晓，你可以权当这是对女神的亵渎。”

    但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将调查拉到了怀疑的边缘:

    “这事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是今天中午皮特逊河上是不是有点动静，当时你在场吧？”

    瓦尔奇心想他果然还是知道这些的，如果他平常真的居住在法师塔楼，那么这宛如河怪现世的大阵仗又怎么能注意不到？

    “是的，老爷，我跟我的家人当时正在那吃午餐呢。”

    沃夫纳慢慢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傲慢的审问姿态:“当然，那儿的鱼是挺鲜，虽然我没吃过。”

    “我当时还在议会厅听着军官们上午的调查汇报，突然有人冲进来说:‘老爷们，快看，河神出来了！’我就心想一上午怎么可能出了这么多事，要不然就是今天早晨的嫌疑人，或者人们躲在河里呢。”

    “当时在总管的要求下，街上的巡逻人员少了一半，就等着看一切变的风平浪静，放长线钓大鱼。我也十分配合他的安排，低调地回到我的塔里，看了下记录仪，当时人很多，就像皇家军舰下水时的盛况，只不过对象是一条没什么船，冒着泡，流速变得很快的河。”

    “然后我就注意到你了，一个逆着人群跑的小伙子，你进入了最旧的老城区。那些建筑兴许把你遮住了一阵子，我也不知道你在里面干了什么，但你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东西。本来这都是小事，但你真以为一块布能把那玩意遮住？我都要被那道光闪瞎了，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消失！”

    “你总不可能在里面打造了一件绝世神兵吧，那是什么东西？”

    瓦尔奇心脏骤停了一瞬。心想这还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海妖少女蕾蒂丽亚想的小花招不仅没有完全转移注意力，还让行为不对劲的他被额外关注。

    最要命的地方远不止如此，依尔风铎的“小礼物”可一点都不合时宜，一个普通的帝国公民为什么要有着这样一把看起来就不得了的短杖？

    随后他想了想，好像自己是选择了“盲盒”来着，但当时面见神明，自己哪有心思敢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