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惑
上海 人民公园 沁凉的寅时，雨过天晴，夏日的微风吹拂着。 得益于奇怪的梦。 萧雨杭才能在半夜三更惊醒后，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穿了身运动服，洗漱之后出门前往和莱昂纳德在微信上约定好的在离小区不远的公园学习他的独门功夫。 其他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今天好像要去找莱昂纳德练功夫。 萧雨杭大口呼吸着夏日清晨的空气，喉咙处涌上一丝清甜的感觉。 背着巨大登山包的莱昂纳德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还有啊，为什么一定要半夜三更的时候学习你的功夫。” 难道你练的是什么邪门功法？萧雨杭不禁想到。 “咳咳，简单的格斗术。” 莱昂纳德想了一下。 “行吧，我们怎么开始？” 萧雨杭满不在意道。 真的吗？我不信。 “你先坐下来，深呼吸。” 莱昂纳德盘坐在草地上，还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萧雨杭不好干看着，只能别扭地爬在草地上，然后依葫芦画瓢。 “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这个世界。” “感受这个世界？不能详细点吗……” 萧雨杭把前两步照做。 莱昂纳德思索到。 但是往往越高阶的元素，想要觉醒元素感知的能力就越困难，所以莱昂纳德做好等待的准备。 除非他是所谓的—— 天才。 “诶就是那些小颗粒吧……眼前好像是有无色粒子在漂浮。” 萧雨杭开心地笑出声来，像是物归原主般，自己竟然不觉得有什么突兀或者是惊喜。 “快，尝试着去和它们交流。” 这……难道萧雨杭是天才？ “好。” 就像在梦中的场景一样，萧雨杭尝试去用手抓住那些无色粒子。 转瞬即逝。 萧雨杭张开五指什么都没有看见，那些无色粒子像是受人指使，故意躲着自己。 “什么都没有……” 萧雨杭慢慢地说道。 他还以为自己领悟到了什么。 “没事，慢慢来。” 莱昂纳德安慰道。 他知道萧雨杭已经成功了。 “咳咳，时间紧迫，我还安排了其他教学。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听好了。” 莱昂纳德左手握拳放在嘴前，隐藏自己的面部表情。 “你变强的目的是什么？” 他直视着萧雨杭的眼睛。 “呃呃。” 萧雨杭突然受到一种惊吓的感觉。 和索菲亚的眼神摄人心魄不同，莱昂纳德的眼神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来自地狱的恶鬼，隔着岩浆凝视着自己的灵魂。 “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萧雨杭颤抖着说出了那个正确答案。 “咳，起来吧。” 莱昂纳德又松了口气。 “我现在教你的东西，请你记住了。” “呃呃，这么快？” 萧雨杭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莱昂纳德捡起两根大小合适的树枝，递给萧雨杭一根。 萧雨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根树枝。 “这是什么？” 萧雨杭感觉自己快失去耐心了，他的功夫不会是骗人的吧？ “好。” 莱昂纳德察觉到了萧雨杭带着怀疑的目光。 “使用你手上的木棍，使出全力碰到我。” 莱昂纳德侧着身体，右手举起木棍，左手背在身后。 单膝跪在地上萧雨杭缓缓站了起来，猛然发力冲向前方。 不要小看我啊！ 萧雨杭双手拿着木棍，做出类似棒球棒挥舞的姿势。 “啊——” 哈哈，没想到吧。我平时还是经常锻炼的。 上次被你轻松放到还不是因为你不讲武德，偷袭在先。 身体的协调性还可以，莱昂纳德做出了判断。 “出手要有余力。” 在萧雨杭的木棍落在莱昂纳德的身体之前，莱昂纳德刺步靠近了萧雨杭的身体左侧。 左手轻轻一刺。 刺在了萧雨杭的腹部。 “哈？” 萧雨杭嘴里喷出口水，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他捂着肚子卷缩成一团，疼痛地晕了过去。 “人类还真是脆弱。” 莱昂纳德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脸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露出了萧雨杭的模样。 “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孩子。” —— 萧雨杭张开双手。 可还是空无一物。 什么嘛，做梦还能是连续剧吗。 萧雨杭清楚地认识了自己是在梦中这个情况。 摸着周围带点潮湿的草地，萧雨杭确认了，自己还是上次的那片魔幻的巨木森林里。 一名穿着造型未来感的盔甲只露出了白色长发的钢铁侠不知何时走向自己的身前。 萧雨杭下意识地迅速蹬腿，往后退直到背碰到了一棵巨木停了下来。 “你…你谁啊！？” 萧雨杭意识到了梦中的自己也可以说话。 “别…别过来！” 萧雨杭感觉自己快尿裤子了。 这位铁皮人停下了脚步，匐下身躯，友好地伸出了手。 我想在梦中，这种时候只能听天由命然后解锁后面的剧情吧。 对方伸出了手，萧雨杭能感受到善意也伸出了手，被这位奇怪的铁皮人拉了起来。 “太好了，你没事。” 铁皮人发出了温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别人都叫我奥德修斯，跟我来吧，萧雨杭。” 奥德修斯示意萧雨杭跟着自己走。 萧雨杭被这位自称是奥德修斯气场镇住了，只能呆呆地跟上了奥德修斯。 他能感受到奥德修斯言语中的善意，就像……家人一样。 穿过一片片茂密的灌木丛，终于到了目的地。 奥德修斯拨开了挡在他们眼前的树叶。 萧雨杭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个建筑群都像是一个村庄，只不过是修建在巨木之上的村庄，村庄里长着尖耳朵的人在巨木之间辛勤地劳动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听说梦都是想象的，什么时候自己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了，去担任导演岂不是小菜一碟？ 萧雨杭目瞪口呆看着一切，情不自禁地想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梦。这是一段历史也是一段回忆。” 奥德修斯知道萧雨杭在想些什么，看向了萧雨杭，淡淡地说道。 “我可以了解你最真实的想法，不用感到惊讶。” “而你的存在，与这段历史有关。” “额…” 萧雨杭只觉得信息量爆炸。 “虽然你理解起来会有些困难，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奥德修斯自顾自地说道。 “慢着，你想说的话我未必想听。” 萧雨杭有些佩服自己，不愧是我居然想和梦里的人讨价还价。 看来自己睡觉前得少思考些深奥的问题，不然会做奇怪的梦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 奥德修斯微笑道。 “我会给你问题的答案，延续你那破碎不堪的生命，说不定还能给你点力量。” “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陪我逛逛这些地方” “滚！” 萧雨杭坚定地回答道。 反正这是梦，而且自己身上的交易够多了。 “先告诉你一些背景设定吧，免得你理解这些事会有些困难。”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 萧雨杭突然感觉自己在上当受骗上有着特别的天赋。 “拜托，我根本没答应好吧。” 他试着去掐自己的脸，让自己从这个荒诞的梦中醒来。 奥德修斯自然地坐在了一截木头上，示意萧雨杭坐下听自己慢慢道来，奥德修斯举起一块对称的石头。 萧雨杭也意识到了自己身旁有一截断裂木头，停止了无意义的行为，就坐了上去。 “在一切诞生之初，宇宙被分成了无数个部分。” 奥德修斯轻易地把手中对称的石头掰成了两半。 “类似平行宇宙？” 萧雨杭不禁联想到了一些科幻的概念。 “没错。” 虽然萧雨杭已经接受这个奥德修斯可以读心的设定，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宇宙存在一颗自一切诞生之前就存在的东西，「宇宙之花」，又被人称作「超越石」。” “在那个宇宙的对应着地球的奥林匹斯星上，生物们受到「超越石」的影响，都或多或少具备一些特殊的性质。” 奥德修斯举起其中一块石头。 “说点人话。” “它们凭借「超越石」散发出的不同元素的隐德莱希因子。” “发明了一种不该存在的技术，那种技术被称为「魔法」。” “能使用隐德莱希因子发动魔法的人们被晨曦教会称为「觉醒者」。” “所以呢？索菲亚他们就是来自奥林匹斯星的人，会使用你所谓的「魔法」？” 萧雨杭大概了解了。 “不，不完全是。现在两个宇宙正因为各种原因正在融合，导致地球和奥林匹斯上的一些地方正在重合，这就是被人称为「玉合」事件的真相。” 奥德修斯认真地回答道。 ”同样因为「超越石」来到了地球上，它的辐射使得地球上也出现了「觉醒者」。” 奥德修斯用生气的力量把两块掰开的石头粘回在一起。 “因为「玉合」事件，也是为了你，你的母亲不在了——” 石头随即被捏成粉碎。 不断涌入的信息搞得萧雨杭晕头转向，在听到“母亲”之后，他的眼前突然开始显现了奇怪的画面片段。 —— 时间倒退到之前的雨夜里 上海 平安小区 同一个夜晚。 萧雨杭家中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持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 “诶，张药，你干嘛？别吃我兵啊！” “猪队友又经典养大爹，这么肥的上路，这怎么打的死，真的吐了。” “我这么好的装备被打野秒了？” “GG。” 电脑屏幕上的QQ聊天记录： Selfish：今天很倒霉，没必要玩游戏。 药丸君：玩会儿吃鸡？不吃鸡不走的那种。 萧雨杭刚想打字答应，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早起去找师傅莱昂纳德修行武艺。 Selfish：算了算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药丸君：行吧，我去点个萝莉音陪玩。 Selfish：萝莉音啊，萝莉音我都听腻了。 药丸君：爱玩不玩，别给我在这装啊，傻狗。 Selfish的头像变暗了，一个经典的动漫男主头像，帅气逼人。 呵呵，不要小看人。 嗯，各种方面的，我会赚大钱，出国留学读最好的学校，练最强的中国功夫。 呃不对，和莱昂纳德学的应该是外国功夫吧。 萧雨杭点了点头，起身打开了床边的窗户。 任由雨点飘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打在自己的脸上。 再把录音机打开吧，就是在这样的雨夜，古典乐才能发挥点作用。 萧雨杭满意地躺在了床上听着悠扬的大提琴音乐。 为什么？ “轰隆！” 雨夜中的一道雷电闪过。 萧雨杭心里突然冒出了很多白天没有的疑问。 为什么索菲亚偏偏选择了自己？她口中的特防局是什么？「以太元素的亲和者」又是什么？ meimei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老爹一直在外面出差是在干些什么事？为什么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消失了这么久的燕叔怎么突然回来了？ 叫神崎真由理的妹子穿这么漂亮洛丽塔也是便利店店员？ 叫汪梦楠的便利店阿姨长得这么御姐，真的这么矮？ 还有，mama… 算了。 想了也是白想。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多面体，人与人之间的事又是那么的复杂的蜘蛛网。 我又不是福尔摩斯。 萧雨杭带着不甘入睡了。 —— 我踩在沙滩上，望向前方。 “雨杭，你还小，小到无法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一个穿着着白色连衣长裙的女人背影坐在海边的木头上，面对着夕阳与大海。 我感觉这个模糊的身影，陌生又熟悉。 “mama真的真的很爱你，对不起，不得不离开你。” “让我再告诉你一次，这是最后的话了。” “即使世界毁灭，我也想把世间一切的美好都送给你。” “即便那是——” 我眼前的画面一黑。 —— “mama！？” 萧雨杭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脑子里什么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胸口有一阵被人外力撕裂般的疼痛，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奥德修斯像是受到了萧雨杭的影响似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虚幻，周围的巨木森林也在崩塌。 “这就承受不住了。” 奥德修斯无奈道。 “罢了，下次吧。” 一切归于虚无。 “呼，呼。” 在熟悉的床上，萧雨杭惊醒了过来，左手抓着自己疼痛的胸口，右手按着自己肿胀的脑袋。 “我怎么哭了。” 直到萧雨杭的嘴里感觉到了一股咸味，才意识到—— 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