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牙还牙
这不是凌洛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作为医药世家，没有见过死亡反而才是奇怪的事情，哪怕他爹爹的医术再高明，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起死回生这样的神仙手段？ 现在站在药铺里的，那是刘家的家主，也是刘彻的爹，旁边跪着的就是昨天晚上的刘彻少爷，刘老爷子老泪纵横:“凌神医，救救这个人吧，我求你了，我们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儿子啊。” 旁边的草席上躺着的便是昨晚被马踢碎胸膛的人，为了表示诚心，是两爷子亲自抬过来的，没有叫下人。 难以置信这个人居然还有一口气，不过在凌冶看来，其实已经与死无异了。 凌洛躲在帘子后面，他也见过这个人，刘家的家主应该没有这么老的，恐怕是因为昨晚他儿子的事情，一夜白了头。 凌冶叹了口气，医者仁心，面对一个为了自己儿子放下一切的老人，他实在是不好斥责他那无法无天的儿子，只是对他说：“刘老爷子，你老来得子实属不易，但是……这个人的伤势我真的无能为力了，你还是去城主那里求求情，希望他网开一面吧。” 刘老爷子整个人一下子就塌了，他清楚城主那边是不可能网开一面的，怀着最后的希望，他颤巍巍地问凌冶：“真的没有一丁点办法可以救我的儿子吗？我可以为此散尽家财。” 一听到这话，跪在旁边的刘彻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爹：“爹，你疯了？只要我们拿个几万两银子给城主，他一定会……”话还没说完，刘老爷子就一脚踢倒了刘彻：“逆子！你给我住嘴！都怪我平日里我太宠溺你，你今日才会惹下这样的大祸！”刘老爷子的眼神刺进了刘彻的心里，杀人不过头点地，刘老爷子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刘彻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再怎么作恶多端，看到宠溺自己的爹如今为了自己四处下跪求人，刘彻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够了！”刘彻从地上爬了起来，哭着对他爹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就是一条命吗？我还他就是了！”说完这话，他扭头就冲出了药铺，朝着城主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彻儿！回来！”那绝望的哭喊声凌洛也曾经在药铺里面听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的格外刺耳，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但是心却已经死了的缘故吧。 刘老爷子追不上他的儿子，只能倒在路边哭得撕心裂肺，几近昏厥。 凌冶赶紧过去扶起刘老爷子，老爷子这次没有带下人出来，如果在街上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凌冶也不好和刘家交代。 只顾着往前冲的刘彻在闯进城主府的时候，刚好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不过那人身姿矫健，马上就作出反应，退让了半步，而刘彻却被撞到了地上，他也不在意这些了，将死之人哪管灰头土脸，爬起来就继续朝着府里走去。 徐秋殷刚去拜访了自己的师叔，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夯货，不过他也没有发怒，看对方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好意思去阻拦，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朝前走着。 这时候，迎面又来了几个人，一个中年人搀扶着一个老爷子，后面还跟了个小孩，都是急匆匆的往城主府里走，那个老爷子显然是嚎啕大哭过一场的，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喃喃自语：“一命换一命，拿我的命换我儿子的，一命换一命……” 徐秋殷挠了挠头，搞不太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听到了两个重点，那个老爷子称那个中年人为凌大夫，而那个凌大夫又称那个小孩为洛儿。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叫凌洛，也正是徐秋殷此次下山的目标。 他直接跟了上去，一边观察着凌洛，一边听他们说些什么，当跟到城主府的大堂时，也大致听懂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不会有别的结果，青坊城主和他们宗主是师兄弟，师叔的性格徐秋殷很清楚。 那个叫刘彻的纨绔，必死无疑。 “出了何事？”大堂上坐着一位男子，五官端正，神清气爽，眉宇之间竟有仙灵之气，不难看出，青坊城主也是一名高阶的修士。 只花了几句话的功夫，刘彻自己就把前因后果说完了，然后一心求死。 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言语，仿佛一切顺理成章一般，城主一挥手：“来人，把他拖下去，以命偿命。”紧接着从两边出现了几个衙役模样的修士，正准备将刘彻拖出去。 这时候，刘老爷子一行人闯了进来，老爷子还没站稳就顺势跪倒在那里，一个劲地磕头，求城主放过他的儿子，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偿还那个无辜的路人。 以往而言，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无论堂下的人说些什么，也不可能阻止城主的决定，但是今天，城主破天荒地多问了一句：“凌洛，你觉得呢？” 这一问把徐秋殷都惊呆了，更不用说堂上的其他人，就连正在将刘彻往外拖的那几个修士也愣住了，呆呆地看向城主，又看了看凌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听这话，凌洛还没反应过来，刘老爷子连忙跪到他面前：“凌洛，求你向城主大人求求情，只要能保住吾儿性命，我可以将整个刘家拱手相让！” 凌冶也惊呆了，连忙去扶刘老爷子，刘彻更是激动地大喊：“爹！你疯了！你去跪一个毛头小子干什么！我不怕死！何必求人！” 凌洛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 刘老爷子面如死灰，城主也点了点头，但是凌洛继续说：“无论如何那个人也回不来了，为什么还要再杀一个人呢？” 他抬头看向城主，那小小的身子如风中浮萍，但是那双眼睛却如此的坚定：“如果他死了，刘家就绝后了。” 一听这话，刘老爷子连忙对城主说：“我愿意供养那个无辜之人的亲属一生！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可以让他们一辈子，不，让他们的儿子，孙子，子子孙孙都荣华富贵！” 徐秋殷不置可否，以叶师叔的做派，就算是天塌下来，这个刘彻都必死无疑！ 城主点了点头，继续说：“你说的没错，可是凌洛，凡事皆有因果，他杀了人，所以要承担后果，如果你救了他，同样要承担后果，你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