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章 是他，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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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睁开眼时发现四周还有烛光，她睁开眼后不禁又很快闭上眼，继而才再一次缓缓睁开眼睛。 身侧躺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她侧过头去，目光对上已经睡着的封逐月，那张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被描绘的犹如一尊雕像一般。封逐月一张睡脸十分平静，双眉却是微微紧皱着，仿佛心中还在担心什么，以至于即便松懈下一口气，却也并不能完全安心。 那一刻，锦瑟只觉得心头微微一颤。她目光看向封逐月，也许是因为橘色的烛火本就容易照得带上一种暖意，她居然觉得心头升起一种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暖心。 眼前这般场景着实如同一幅美好的画卷一般，深深嵌入锦瑟心中。 她缓缓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仿佛已经好了许多。然而她发现封逐月也只是为她包扎了腿上的伤口，而她身上别的地方早就不再流血，只是徒留一身血迹罢了，她本来伤得十分严重，此时此刻却居然感觉自己身上一片轻松自在，像是不曾受过什么重伤一般轻松。 锦瑟站起身来，她就站在床边，看着地上床上到处都沾染着的血迹，她的目光顿时更加复杂起来。 她面上露出几分疑惑，然而目光落在封逐月熟睡的面容上，看着她眉间的疲惫，她仿佛可以想象到许多事情。 锦瑟的目光在封逐月身上停驻了许久，她还记得自己昏迷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紧紧攥住封逐月的手，还记得她身上的体温，那样温暖。 只是如此，这一切仿佛就已经足够。 她嘴角流露出难以察觉的一个笑容。那一刻，她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流露出那样的笑容。那么多年来，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没有喜怒哀乐的活下去，赫连文之的吩咐和命令就是她生活下来唯一的意义。也是如此，她来到了封逐月的身边。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掌控眼前的人，而到了此时此刻，如若不是封逐月，又是谁将她从生死为难的关头救下？她并不知道封逐月是怎么救下她来的。 暮然回首，短短的时日，她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入脑海深处。她的笑中总是别有深意，她背负的一切仿佛与她一样并不能轻易为人所道。她俨然已经忘记自己第一次真正在意起封逐月时究竟是因着什么样的契机。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狼狈模样，她却清楚的记得，在濒临死亡的前一刻，她选择了来到封逐月的身边，那时候她甚至不曾犹豫过。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是无处可去的，可是她其实并不曾真的对封逐月抱有什么希望。但是也有人告诉她，你既然已经不是我赫连家的人了，那你就去找你现在主子。 去找封逐月…… 那一刻，她愣住了，又在心中想着，她当然会去找封逐月。就像是此时此刻，她安静站在床头，她注视着已经熟睡的少女，她心想着，此时此刻，她仿佛只想安静地留守在她的身边。 “找封逐月，如果她愿意救你，那你就不会死。从此你与赫连山庄不再有任何关系。” 她回忆起那仿佛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想到那人说这话时面上同样不带一丝表情。那一刻她感觉身上浑身都在疼痛，而腿上的鲜血还在流淌出，她狠狠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在外人看来，她也许也只是为了能继续活下来吧……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从前总是茫然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真正的拥有了喜怒哀乐……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再次趋于平静，而更多的感情却被掩于心底。 烛火摇曳，锦瑟转身脱下身上沾染着斑斓血迹的衣服，一身沾染着灰尘与血迹的衣裳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衣裳退下，露出肌肤白皙的身体，却非少女该有的柔弱纤细，而是…… 明灭的灯火之下，那露出的躯体，分明不是少女所有。她，原来不是她，而是，他。 漆黑的长发垂落肩头，他缓缓转头，那张本就生的稚嫩的面容，原来并非女子所有。他冷峻的面容之上，不带着一丝神情，而目光落在床头熟睡的少女身上，他轻轻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 继而，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凝视着熟睡之人。 “封逐月，我的这条命，是你的了。” 轻微的声音，如同尘埃一般，顷刻间便消散而去。少年冷峻的面容掩藏着一丝温情。 他缓缓地下身，此时此刻落入眼中的场景，这片刻的太平安静，他觉得自己甘愿用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来换取，换取这一刻，流淌在胸腔内的悸动。那样清晰的温度，那样不可抗拒的温情。 眼前的人，就是他唤醒他所有喜怒哀乐的初衷。 “封逐月。”他听见自己轻声开口，语气之中仿佛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感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察觉到自己的心头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欢快。 他总觉得自己从前从未奢望过什么。他是冷漠的，他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完美达成赫连文之吩咐的任务，他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一般被人掌控。他习惯那样的生活之后，曾经以为有朝一日一旦脱离那样的轨道，他所期待的所谓自由，只怕也只会变成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曾经期待又惶恐。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愿望都只有一个。 如果能让眼前这一刻永久停留下来。如果能保佑眼前的人一生平静安好。 他轻声叹了口气，正是这个时候，察觉到封逐月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似乎是要醒过来的样子。他面上稍稍一愣，这才想到自己此时此刻已经将上衣尽数脱下，他当下才不禁一慌。却看封逐月的眼皮动了动，烛火下，她睫毛轻轻颤抖着，他只觉得心中也是一颤，差点忘记自己此时此刻的情形。若是被封逐月发现自己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