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 感激？

    封逐月此时此刻也不好说出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她目光在锦瑟身上扫了一眼，对上那张和平素一样平静而神情冷峻的面容，心中本有许多话要问，此刻却也不禁哑然。

    她心中自然也对锦瑟怀有一分关切，只是此时此刻的锦瑟，仿佛又是从前那个冷漠的毫无感情的那个锦瑟，那个锦瑟并不需要别人的关切。所以封逐月对着此时此刻的锦瑟是说不出那些关切的话。而且，封逐月对锦瑟从无某种单一的感情。毕竟封逐月也是个心思十分敏感的人，她并非真正淡漠的人，却也的确对许多事情都很是淡漠。

    她在锦瑟的面前更多是“主子”的身份，因为她们之间并不能算得上朋友。虽然也并非敌人，却也从未真的达到可以十分亲昵的地步。

    昨天晚上的事情事发突然，但是眼下，一切恢复平常。昨天没有解决的事情，现在却要解决，那些心中的疑问，也是时候问清楚了。

    如此一想，封逐月面无表情的面容一沉，神情中露出几分严肃。她对上锦瑟那张神情冷峻的面容，看着锦瑟跪在自己的面前，封逐月的心底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罢了，你起来吧。锦瑟，我既然叫你起来，你便起来。”封逐月说完这话，双眉微微皱起，冷声道：“我也是看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你快起来吧。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封逐月的话中仿佛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若是平常，锦瑟不会不按照封逐月“命令”的去做。但是此时此刻，丫鬟锦瑟却仿佛并不曾听见封逐月方才的话一般。

    锦瑟跪在地上，将头低了低，让人无从看清楚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封逐月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这个看似瘦弱的身体，她从前并不敢小看眼前的人，便是昨日她亲眼目睹锦瑟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那时候她却也始终很清楚，锦瑟不是需要别人怜惜的人，不仅仅因为她是赫连文之身边的人……

    封逐月和锦瑟朝夕相处也有些时日，她自然比别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眼前的人是如何的不容小觑。就像是此时此刻，锦瑟跪在她的面前，她看上去仿佛和从前并无半分区别，任凭谁也无法想到就在昨天晚上，她还是那样一副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差一点儿就濒临死亡！

    虽然封逐月给锦瑟喝了许多她空间里的圣水，那虽然足够救丫鬟锦瑟一条命，却并不能让她立刻就全然康复。封逐月很清楚锦瑟身上有太多的伤口，看得见，看不见的……太多了。

    但是封逐月知道锦瑟是个不容小看的人，所以此时此刻，当锦瑟跪在她的面前，封逐月的心中没有半分怜惜可怜，只是在心中暗暗惊叹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如此瘦弱的身躯到底蕴藏多大的力量！

    同样身为女子，锦瑟的模样生来就显得稚嫩，看上去甚至比封逐月还要年少一些，两人的身形也相差不大，但是锦瑟却能忍耐着别人所不能忍耐和承担的一切，单单这一点，就是封逐月也不禁由心底生出一丝敬佩。

    然而封逐月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其实并非女子。

    她不会知道锦瑟的身份，因为锦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他想要留在封逐月的身边保护她，就不得不如此。

    继续以现在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唯一的办法。

    十几年前，他之所以能留在赫连山庄，全赖飞影的一句话，于是，从他懂得世事开始，他不得不以自己并不喜欢的身份存活下去。如今，他提早得到了自由，他却心甘情愿地选择默默留在眼前这个人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封逐月如此偏爱，因为有些事情早就不是只言片语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

    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心。

    封逐月听见自己再次发出一声叹息。而眼前的人始终保持沉默。

    若是平素，封逐月只怕定要发怒，此时此刻，她心中反倒平静下来，但看着锦瑟在自己面前跪着，她也不禁再度开口道：“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封逐月语气中仿佛是带上几分怒气，却又颇又颇有些无奈：“你起来吧。还是非要我下命令。锦瑟，那我现在命令你起来。现在一大清早，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就跪在我的面前，岂非是要折我阳寿？”

    封逐月说完那话继而轻叹一声。

    她朝着锦瑟看了一眼，看锦瑟毫无动静，她想着干脆自己上前去扶她。却是这个时候，锦瑟跪在她面前，继而又对着她磕了一个头。

    封逐月先前若只是有些惊讶，此时此刻却是惊讶至极。她面上一愣：“你这是做什么……”她虽然想要继续装得一副平静模样，此时此刻却哪里还能做到和平素一样波澜不惊？

    却看锦瑟继而又对着她庄重地磕了好几个头，封逐月看得更是惊讶，却也不曾上前阻止，却是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她！

    封逐月只得凝神站在锦瑟跟前，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磕了好几个头。此时此刻她心中已不知是如何滋味。封逐月是个聪明之人，自然知道锦瑟这般举动定是别有深意。

    她救了她一命，所以，锦瑟向她磕头，是感激她的意思？

    封逐月正在思索着，只看锦瑟终于停下动作，继而缓缓挺起身来，又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封逐月，这才缓缓开口头：“昨日，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只听锦瑟这一番话说得不急不慢，语气似是和平素一般平静，却又多了好几分沉重。

    封逐月道：“一条人命摆在我的面前，我自然会救。更何况，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昨日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了，我也只当做不曾看见吧。你终究有你的难处，有些事情我不会过问的。锦瑟，你起来吧。你给我磕三个头，便权当是谢我救你？你这样做……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