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醒来与忽悠
罗易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竖着飘在一个坚硬的透明罐子里。 罐子里充斥着不知名的液体，还冒着泡，罗易下意识想要屏住呼吸，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吸入这些液体而窒息。恰恰相反，这些液体随着呼吸溶进他的身体，让他感到说不出的舒适。 原本因为高热导致的不适感已经无影无踪，身体的崩溃也完全停止，就连癌变的细胞们也全都恢复成正常的细胞了。 他显然是在接受治疗，而不是擦丝儿切片儿被研究，于是随即放松下来，透过玻璃似的罐子看向外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他这个罐子，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还摆着许多其他罐子，里面漂浮着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生物，既有直立的也有四条腿儿的，都闭着眼睛好像标本一样在罐子里浮浮沉沉！ 这特么是让外星人绑架了吗！？ 罗伊心里一慌，想要从身上找点什么能防身的东西，他记得衣服口袋里有两只指套，但手落在口袋的位置，随即发现一件要命的事儿—— 他的衣服不见了！ 那身衣服是他花费积蓄买来的，防风防水防漏电，坚固耐用难破损，不止能防刺防弹，还能防火防寒，是他抵达No.3以后保命的最大依仗！ 他也不是没穿衣服，他下身还穿了一条四角短裤，但这件短裤明显和他那身高科技的运动服一个材质，像是用运动裤改的，可他的外套去哪了，被外星人扒了去做研究了？ 不对啊，自己不是应该和猫娅牛顿俩神明在一块儿么，怎么会平白无故被外星人给抓了！？ 罗易愣了愣神，回想起昏迷之前的经历，紧接着发现自己好像忘了许多东西，已经记不清期间的事儿，只记得碰上了天崩地裂的大灾变，然后见到猫娅施法把什么地方给炸了！ 不对劲，怎么好端端的会丢失记忆？ 正琢磨呢，屋子的门打开，猫娅端着炸鱼薯条一边嚼着一边走了过来，隔着透明罐子打量了一下罗易。 “哟，醒啦，感觉怎么样？” 罗易眨了眨眼，非常怀疑是猫娅对他动了手脚，这个不靠谱的神明在他眼中跟电影里开着飞碟到处乱窜的外星人差不多，反正不受地球人道主义组织的约束，就算把他擦丝儿切片儿研究完再重新组装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见罗易不说话，猫娅嗦了嗦手指把剩下的半盘子炸鱼薯条塞进口袋，然后走到旁边的地上蹲下去捋线头儿。她不去抻那些乱成一团的管线罗易还注意不到，这屋子的地上还描绘着好多神文，那些神文连接着墙壁和天花板，形成的齿轮花纹和罗蕾塔在老尼尔的别墅里施展能力时所出现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罗蕾塔施展能力所显现的齿轮花纹是活动的，而这里的像是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猫娅捋了好一阵儿线头，才找到属于罗易这个罐子的，她趴在地上顺着线头找到位于远端墙壁的控制台，点亮屏幕输入一串密码，罗易的罐子随即倾斜，里面的液体沿着罐子底部的开口流走，罐子里很快就变得干净清爽毫无水渍。 等猫娅走回来的时候，罐子正面已经打开，罗易从罐子里坐起身来，试图爬出罐子。但他发现自己的动作远不如以前灵敏，双手双脚控制起来很不顺利，显得晦涩僵硬。 “你慢着点儿，多活动活动就好，换过身体的人都这样，得有个适应期。” 罗易一脸懵逼： 啥？换过身体？猫娅把他怎么了？ 猫娅从兜里抻出一副拐杖递给罗易说道：“你原来的身体烧没了，剩了点儿灰，我从灰里抢救下来一丁点儿毛儿，复制出来了一副身体给你换上，不比原来的差。” 啥？ 罗易的双眼瞪得老大，顾不上接过拐杖就跳出来想要问的更清楚点，但他身上立刻传来一阵疯狂且难以分辨的感觉，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猫娅一个闪身躲开罗易的这一跪，连忙摆手，“哎哎，别行这么大的礼，我们不讲究这个，平时没事少说两句没用的赞美话就行，耳根子清净有助于睡眠！” 罗易对这个二了吧唧的本宇宙神明一阵无语，他这是行礼吗，他这是身体不适应！ “还以为是被外星人抓了切片儿搞研究，合着您把我给烧了！？”努力控制自己的这副新身体站起来，罗易喘了口气说道。他对自己原装的身体倒是没什么留恋，反正变异之后跟生化危机似的，除了超速再生之外没什么优点，换一副神明亲自生产出来的新身体也没啥不能接受。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更换身体的事，但既然自己现在依旧活蹦乱跳，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猫娅把拐杖塞进罗易的手里，扶着他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解释：“不是我烧的，是邪神把你给炸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一点都不因为说谎而害臊。实际上是她给罗易解除链接的时候牛顿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导致拆除失败，进而引发链接加强烧穿了她的赐福。烧完以后她把牛顿暴揍了一顿发泄怒气，所以现在才能心平气和地在这撒谎。至于挨揍的牛顿伤势如何，反正不轻，救援队处理完那处宇宙碎片之后顺手把他带走了。 “话说你是不是删除了我的一部分记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被邪神抓了，还有邪神为什么会炸了我呀？” 猫娅挑了挑眉，继续忽悠他： “你是我的眷属，身上有我的赐福，邪神抓你当人质，我去救你，但没完全救回来。你的一部分灵魂也炸没了，能救回来主意识都是万幸！那点记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罗易还在适应自己的这副新身体，只觉得身上酸麻酥痒又热又凉，再加上出来那间标本室似的屋子以后就进到了一间科技感十足的冰蓝色大厅，眼睛里全是飘在半空不明觉厉的数据流和星空投影，哪顾得上仔细思考其中的漏洞，简简单单就被她忽悠了过去。 停在这间冰蓝色大厅里发了发愣，罗易只觉得猫娅果然应该是个外星人。相比神明来说，刚才的标本室和这间科技大厅更容易让人理解一点儿，远比虚无缥缈的神明之说更容易接受。 他还在纠结到底什么是神明。 猫娅松开他，缓步走到大厅中间面色肃穆张开双手，以一副极度神棍的口气说道：“被神选召的人啊，欢迎来到古兰斯特，这里正在被恶魔们攻打，急需像你这样无畏忠诚的战士，请跟我来，大主教已经等待许久了。” 罗易翻了个白眼，这是另一本叫做《古兰斯特传》的西幻小说，但作者当然不是猫娅，而是一位笔名叫“阿比盖尔”的老爷子。 顺带一提，这位老爷子还在世。 猫娅念完台词，抬起手向一侧的投影指了指，那块屏幕飞速扩大，然后一副画面出现在了罗易的面前： 那是一座欧洲风格的坚实古堡，城外有无数恶魔正在列阵，而城墙上的士兵紧握着剑，法师攥紧了法杖，正紧张地看着外面由大量熔岩石巨人推过来的攻城车。 还不等恶魔们发起攻击，一个高大威猛的战士出现在城墙上，二话不说跳下城墙就冲进了恶魔们的阵营里，一路身披白光砍瓜切菜冲到高阶督军的面前，大喝着摆出一个上段劈的架势把督军一刀两断！ 这是《古兰斯特传》的最后一幕，但这本小说刚刚面世没多久，电影还在拍摄中，猫娅从哪弄到的花絮？ 猫娅挥手移开这块投影，朝着罗易说道：“这本小说挺好看的，而且里面关于神明的思考有些意思，正好拿来跟你聊一聊我们的事。跟我来，我们到前厅那去。” 罗易愣愣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跟随猫娅穿过这间大厅，进到那个生活感十足的前厅里。这间前厅和他最初见到的时候略有不同，地上的矮桌换成了正常的茶几，坐垫则换成了柔软的布质沙发。沙发上放着他的运动服，成套的，而茶几上则摆着他原本揣在身上的东西： 一个钱包，一对儿指套，一张单程船票的付款收据，七枚硬币，一部诺亚手机，一张ID卡。 猫娅端坐在主位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示意罗易坐下，随后一打响指变出两杯饮料： 一杯浓稠的咖啡酱，一杯清水。 清水是猫娅的，咖啡酱是罗易的。她端起清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干，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哈，我就不明白小罗琳为什么爱喝咖啡这玩意儿，还得是浓酱似的纯正双倍意式特浓，清水的解渴能力不比这玩意儿好多了？” 罗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接茬儿，更没有动那杯浓酱咖啡，而是坐在沙发上穿好自己的运动服，把茶几上的东西揣进了口袋。 猫娅也不催促，笑吟吟看着他做完这些事，直到罗易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才抱起双臂翘起二郎腿，以一个非常不文雅的姿势斜靠在沙发背上。 这动作和西尔维娅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