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斯人已逝
“前辈就是林恒，是恒武大帝，是曦月先祖一直苦等的那个人？”道童满眼难以置信的问道。 林恒伸手，拿起了这幅画，双眸混沌缭绕，逆流光阴，一幕幕流转，他看到了一只纤纤玉手手持画笔，在纸上不断勾勒，绘出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 画中表情，正是当年他与曦月分道扬镳时的样子。 二人同行数十年，一起走过漫长的星空，探索过古时的遗迹，经历生死磨难，坎坷坚辛，无数次死里逃生，苦难中，亦有温馨和温情。 若无意外，他们会一直这样携手走下去。 只可惜，以曦月的资质和才情，她的帝路之旅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两个人不得不分开，挥手道别。 因为帝路崎岖，荆棘遍布，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埋骨他乡，林恒只能一个人孤独上路。 他在那一天告别了这位红颜知己，并试图以笑容冲淡一些离别忧伤，淡笑着告诉她，等他证道成帝，登临巅峰，如果她还未嫁，必亲自上曦家提亲。 当时的曦月笑着、感动的落泪，如一朵仙葩绽放，而后静静地凝视凤凰展翅高飞，作为一只麻雀，她只能默默地仰望凤凰登顶、期待他回首。 但事与愿违，林恒真的证道了，却没能回来，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主的天心印记，似是在诉说一代大帝的凄凉落幕。 时隔万载，林恒归来，已是白发苍苍，老气横生，暮年之态尽显。 而曦月，早已坐化，成了冢中枯骨。 强如林恒，纵有横推天上地下，睥睨万古之能，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他望着曦月留下的画，脑海中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忍不住悲从中来，黯然神伤。 道童看见林恒凝望古画发呆伤感的样子，顿时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连忙跑向道观深处，口中高呼。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道士神色震惊的跑了出来，看到林恒之后，毫不犹豫的跪拜在地，口称大帝。 林恒回过神来，一個念头将中年道士托起。 “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道士恭敬的回答道：“回大帝，晚辈曦明。” “曦云观，只有你们两个？” “本来有三个，但是，五年前，他的父亲下山，遭遇了不测，那之后，曦云观就只剩我们两人了。”中年道士指了指一旁的道童。 林恒点了点头。 他心中有些感慨，时光还真是无情，一万年前的曦族还有古圣这一级数的存在，到了现在，竟只有区区两个人了，最强大的中年道士，也就刚刚踏入修道之路的程度。 “曦月葬在了哪里？” 中年道士目光微闪，从家族史的记载中，他知晓眼前这位大帝和他的祖上曦月，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负责记录古史的曦族先祖甚至在古史书中发出深深的叹息，表达出一种挥之不去的遗憾。 如果恒武大帝证道后不曾出现意外，曦月极有可能成为帝后，到时，他们曦族将一跃成为超越准帝家族的超级大势力。 可惜意外来的太突然，一切的美好憧憬在一瞬间之内轰然崩塌。 “曦月先祖就葬在道观后方的曦族祖墓内，大帝请跟我来。” 说着，中年道士在前面带路，穿过层层道观庭院，来到了埋葬曦族先祖的祖墓区域。 在一面面笔直竖立的高大古碑之中，林恒一眼便看见了“曦月之墓”四个字。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墓碑前。 冰冷的墓碑，铭刻着凄冷的四个大字，荒凉的土丘，已微生杂草，此刻，林恒的心很冷很冷，连guntang的帝血也难以让其感到温暖。 中年道士、道童、云沧舟，全都站在不远处，望着林恒一动不动的背影，不敢上前打扰。 消失万年，出世再回首，红颜早已入了轮回，再难见其音容笑貌，这种无能为力的悲怆，谁人能懂。 “说说这一万年来，曦族发生的事吧。”站了许久的林恒突然这般说道。 中年道士不敢怠慢，连忙开口：“一万多年前，曦月先祖成圣归来，着实让曦族的威势壮大了一番，那算是曦族最后的荣光。 大帝证道消失之后，曦族帝后家族的美梦落空，自那以后，曦族就开始了衰败，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后来，为了保曦族香火不灭，曦月先祖将整个曦族搬空，隐至于此，躲避纷争。 传至晚辈这一代，人丁都几乎要断绝了，还好，我那位兄长留下了一个孩子，没让曦家血脉断在我们这一代。” 林恒默然，说起来，这座无名大山，算是他和曦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时二人都被仇家追杀，机缘巧合之下，躲入此山隐匿，恰巧碰见，在经历了一些误会之后，一拍即合，决定合作逃亡。 他们之间的因果，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曦月选择搬离家族，挪到此山，定是因为思念他所致。 “人生若只如初见。” 林恒感叹，心中悲凉。 英雄迟暮，红颜易逝，一万年匆匆，难争朝夕，昔日种种，皆在眼前，温情面庞，喃喃轻语，回眸一笑生百魅，心有灵犀一点通…… 曾经的美好都已成了过去，如今只剩下一人、一坟、一碑，在风中孤零零的矗立。 “曦月先祖知道大帝出事以后，忧思成疾，时而仰头遥望星空，时而低头凝视手中玉梳，经常一个人发呆，和族人之间都很少说话，到最后，她孤独终老，黯然坐化。”中年道士长叹道。 林恒听闻，愈发的悲伤了，那玉梳正是他所赠…… “我要带走她。” 林恒突然开口。 中年道士听出了不容置疑之意，他本来也没有阻拦的打算，自恒武大帝消失之后，曦月先祖便整日郁郁寡欢，若是她能活到现在，定然也会跟随林恒离去。 “跟着大帝离开便是曦月先祖之愿，如今可以实现，我们这些后人真的为先祖感到高兴。” 林恒不再犹豫，单手一抓，乾坤寰宇间的本源精气便如潮水一般涌来，没入坟中，浸入棺内，汇入一具老迈的躯体之中，与此同时，棺内的岁月之力开始倒流，一切都在缓缓回溯。 “逆流岁月，为你夺回不老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