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节 小桥流水 饥不饱腹

    驾着祥云，踏上彩虹桥，晃眼间回到了大山深处的小李村，红英爸的老家。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处于深山峡谷的小村庄。村子坐落在谷底的一块平地上，抬头见天。一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河流缓缓流过。河边散落着条条块块、层层交错、层层叠叠的农田，一直蔓延至山脚下山腰上。

    据说好多好多年前，为了躲避战乱匪祸，先祖们一路南下，逃到此地，慢慢安定下来，开枝散叶。最先来此定居的人家李姓，又没有几户人家，所以村子就叫了小李村。

    进村的陆路既不好找也不好走，从山脚爬到山顶，再从山顶下到谷底。羊肠小道淹埋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丛里，时不时有野兔老蛇出没，行人得手拿长长的棍子边走边敲打野草藤蔓，打草惊蛇。所以如果没有本地人带路，外地人就像掉进了迷魂阵，根本找不到路进不了村。

    出村最便捷的是坐船走水路，顺水而下，大半天时辰可达热热闹闹的簸箕镇。只是十天半月、赶场天才开一次。水浅船小，载不了多少人。回程多半就得纤夫拉船，蜗牛速度。

    在河里常年跑的船不过十几条，船的主人就是小李村的大户人家户主李大爹。

    小李村方圆十里的水田旱田基本都是李大爹家的了，村里人家大多租种，是为佃户。村里人多数也姓李，沾亲带故，李氏宗亲。村头还有一个李氏祠堂，当然是李大爹祖上出资修建的了。

    红英爸家的先人们不姓李，姓钱，逃难于此，李氏收留了他们，就此落脚生根。租了李家地，世代耕种。钱家懂些药理，跌打损伤刀伤烫伤正骨复位，药到病除。钱家的男人们除了下田耕作，闲时上山采药，晾晒炮制。大凡小李村的人家有个伤筋动骨，钱家大夫就出诊了。

    红英爸好像看到母亲在向他招手，“黑狗，黑狗，回家吃饭了”。

    黑狗，是红英爸的小名。他上面的哥哥jiejie死了三个了，都是养到一岁多些，拉肚子拉到脱水而死，祖传的秘方也救不了。他是第四个孩子，怕活不下来，起了家里猎狗大黑的名字。看看按习俗起个贱名，这第四个娃娃能活下来不？

    老天应该是被钱家的诚意感动了吧，黑狗渡过了哥哥jiejie们的劫数，活了下来，三岁多了。虽然瘦瘦弱弱的，但是谢天谢地，总算钱家的第一个男丁保住了。

    转眼间，黑狗七岁了，爷爷说要开蒙识字了，得起个大名，就叫钱文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做个读书人。钱家祖上也是识文断字的，逢年过节，孔圣人的牌位画像都是要供一供的。

    溯根追源，黑狗、钱文理、红英爸，一个人的人生单程旅行就这样开始了。其实，红英爸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或者是绰号——毛胡子，这个以后再表。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李村，人们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靠天吃饭，靠老天爷赏饭吃。

    风调雨顺的年景，有个好收成，交完地租，还能剩点粮食，伴着菜菜草草，将就打发肚子，对付日出日落的光景，日子也过下来了。

    而天灾人祸的年份，收成不好或者颗粒无收，地租都不够交或欠交，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熬都熬不住啊。只是这样的年头，越来越多了。

    所以在黑狗童年的记忆里，肚子总是空空捞捞的，饥肠滚滚，响个不停。他希望听到母亲呼唤吃饭的声音，却更怕站在桌前看着碗里发黑的稀饭或是面糊糊汤。

    钱家是会行医和种田的，外出行医时，病家没有钱，总是会拿点东西表示一下谢意的。钱家的日子终归要比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家，活泛一些的。

    现在听到母亲一声声的呼唤，黑狗迟疑着要不要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