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可言说的逆鳞
再笨的人，也知道宴会厅里，此刻正发生什么。 更何况，忘川和凛秋都是聪明人。 “原来如此。”凛秋轻轻挪了挪身子，似乎想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难怪你的身体有了反应。” 忘川冷声道：“喝了这么多，你就没有反应吗？” 凛秋轻轻一叹：“我也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没反应。” “你不要告诉我，你猜不到今晚的宴会有猫腻。” 凛秋坦白道：“我当然很清楚。” “那你还要来参加？” “虽然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宴会，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以跟这些人拉近关系。” “就为了这点利益？” “还不够吗？” “你也太乐于作践自己了。” 凛秋淡淡一笑：“那倒不至于，我坚信你会赶来。” “你以为我想来？我巴不得你被这些家伙折磨得不成人样！” “可你还是来了。” “我能不来吗？”忘川气愤道，“你是我老婆，我若不来，从明天开始，别人就会在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 凛秋心满意足道：“我又利用了你一次。” “有什么好得意的！” 凛秋的脑袋在忘川胸膛上蹭了蹭，呼吸变得越发沉重。 过得半晌，她轻声道：“你不难受吗？” 忘川吞咽着喉咙：“难不难受，你不清楚？” “那你还等什么，打算一直忍着？” “我乐意！” 凛秋发出一声鼻哼：“昨晚那样对我，现在倒装起正经来了。” 忘川义正言辞道：“虽然昨晚我对你做了那些事，但也已经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凛秋嗤之以鼻，“直到天亮还不肯作罢，就是你所谓的适可而止？” 听得这话，忘川不免有些窘迫。 “我怎么知道时间过得那么快……反正我没那啥。” “那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至少你现在仍算是完璧之身。” “我倒希望你能正常一点，也好尽快结束。” “我不正常？”忘川仿佛被触碰到逆鳞，顷刻间炸毛，“你以为我喜欢你的那些东西？” 凛秋不禁一愣，默然无语，似是无言以对。 忘川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间既尴尬又懊悔。 气氛就这样僵住，夜空之下，只有宴会厅里的欢愉之声，清晰可闻。 过得不知多久，凛秋终于缓缓开口。 “是的，我以为你喜欢。如果你不喜欢，又怎会那般锲而不舍，那般索取无度。” 忘川哼道：“我不过是想让你受点苦罢了。” “我确实受了苦，但你要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你更要知道，我早就算到昨晚你会碰我。” 忘川很是诧异：“你连这都算到了？那你还……” “随你怎么想，觉得我老谋深算也好，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也罢，反正事已至此，我该付出的也付出了，往后就看你要怎么做。” 忘川沉声道：“我真是看不懂你。” “你为什么非要看懂我？” “你不爱惜自己，也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此刻被那些男人玩弄，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们有她们的命运，我有我的使命。至于爱不爱惜自己，我别无选择。” 海风吹来，带着嗖嗖的凉意，忘川下意识拥紧怀抱。 “说什么别无选择……”忘川怨气满满道，“千算万算，最后算到我的头上，我才别无选择。” 凛秋认真说：“我需要力量来完成一些事情，无论以前我是什么身份，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必须步步为营，因为我的筹码实在少得可怜。” “所以说，你嫁给拐子凯是认真的，嫁给我也是认真的？” “对，权势不会平白无故而来，我也没时间一点一点白手起家。我可以嫁给拐子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嫁给你，也是因为我认为你可以帮助我。” 忘川哼笑道：“你想让我帮你，未必就得嫁给我，大可另想办法。” 凛秋努力想要在忘川怀中撑起身子，可惜做不到。 忘川好心伸手将她托住，让她能够抬起头。 两人终于面对面，凛秋看着忘川的眼睛。 “你要知道。”她轻声说，“帮我，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而是穷尽一生。现在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以后也不一定有，所以我把我自己给了你。” 忘川本想笑，又见凛秋认真严肃的样子，一时间竟笑不出来。 “你愿意给，可曾想过我愿不愿意要？” “你愿意。”凛秋语气坚定，“第一次见面，我就能看出来，你想要我。” 忘川顿时尴尬不已：“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我承认，第一次见到你，我确实起了邪念。你这么美，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无动于衷？” 说着，忘川话锋一转：“可是，我对你，只存有对一种美丽事物的占有欲望，而且是短暂的。” “我不在乎，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着另一个女人。” “你连这都知道？” “你喜欢别的女人，那是你的事。我把自己给了你，你也要了我，大可认为这是一笔交易。” 忘川急忙说：“打住，我可并没有要了你。” 凛秋正色道：“那么昨晚一整晚，你对我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我说了，直到最后，我都没有那啥。” “这也是让我感到意外的。”凛秋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你都已经对我做了那些，为什么还要虎头蛇尾？” “如果我说，我是怕你受不了，你信吗？” “我不信。” 忘川笑道：“看来，你也有算不到的事情。” 凛秋不以为然：“原本我以为，你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现在发现你挺正常的。所以我更想不通，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没什么难言之隐，即便你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漂亮，却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个，我自然不会跟你做那些事。” 凛秋微微摇头：“不对，你想。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我都能看明白，你心里很想。你不是在克制，你是在害怕。” 忘川笑道：“你觉得我会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不得不说，你有时候很愚蠢，比如选择用这种方式，跟我做交易。”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 凛秋强调：“你有！” 忘川猛然使劲，将这个女人拥紧，把她的脑袋扣在胸口，试图让她闭嘴。 凛秋喘息着：“你害怕到连说都不敢说出口。” “别说了。” “我不想刺激你，我只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凛秋勉力说着，她越是说，忘川就将她拥得越紧。 但这并不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拙劣的谎言，对我而言，很没意思。” 忘川终于无法再忍受，声音颤抖道：“你想要坦诚相待，那好，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的那些东西。” 凛秋沉默片刻，平静地说：“我相信你这是真话，但答非所问。” “别的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帮你，这就够了。” “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但这并不够，你的一切，对我都很重要，” 忘川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 凛秋继续说：“我不会看错人，更不会草率地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所以，我愿意先给予你奖赏，哪怕你还很幼稚和淘气，就比如昨晚对我一点都不尊重和珍惜。” “我承认，我昨晚确实有点过分，我向你道歉。” “这也许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是我看低了你。” 凛秋再次抬起头：“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忘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真的怕你受不了，信不信由你。” 凛秋满脸狐疑：“什么意思？” “你见过犬类交配吗？” “没见过，但我知道。” “就那么一回事。”忘川眼神闪躲。 凛秋陷入沉思。 忘川忍不住补充道：“甚至，比犬类还……还更麻烦……” 凛秋半信半疑：“怎会如此？” “可能，我天生就不是正常人。”忘川苦笑。 “这种情况，你是如何知晓的？”凛秋问，“莫非，你以前跟别的女人……” 忘川摇头：“我不敢尝试，我喜欢的女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最后分开，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那你向她吐露实情了？” “只是旁敲侧击，就已经把她吓住，她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是第一个真正知道这个秘密的女人。” “还请为我保密。” 凛秋善解人意道：“家丑不可外扬。” “谢谢！”忘川长长松一口气，“我不想拖累你，我会帮你，穷尽一生，其他的就算了。” 凛秋抬手摸上忘川的脸：“好孩子，你开始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忘川调整好心境，挤出一丝笑容：“可惜我没法让你成为真正的女人。” 凛秋缩进忘川的怀中，幽幽道：“昨晚我就已经是真正的女人了。” 她说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忘川会意，轻声问：“今晚你喝了很多那些酒？” “比起你，还算少的。” “要不……我帮你？”忘川说时，一只手已经探入凛秋的礼服之中。 凛秋下意识抓住忘川的那只手，缓缓道：“夫妻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忘川笑道：“可你帮不了我。” “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忍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