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售诡异

    有“哒哒”的高跟鞋声从门口传来，那才是真正的客人。

    门大开，却不见来者。

    等到我注意到时，客人已经到她面前了。

    令我在意的地方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客人开口说话之前，她看客人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就好像是看不到客人一样。

    客人应该还是高中生，扎了一条马尾辫，白衬衫格子裙，非常清纯。

    但是，脚下那双极其性感的红色高跟鞋，很是违和。

    “请问，我…”

    还没等女高中生说完，她就摇摇头。

    “很抱歉，你要的东西已经出售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的想要，那女高中生本是兴高采烈的进来的，现在脸色是煞白，极度失落。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办法…”

    再一看她也没有丝毫要挽留客户的意思在，只是专心致志的一动不动的坐着，静等顾客离开。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店主冷漠的态度，那女高中并没有说什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一张照片，从她的裙子口袋滑落。

    一男一女，女的是她，男的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吧。那男的从背后搂过她，做了一个V的手势，看感情应该非常好。

    我下意识的将照片捡起来还给她时，看到她的脸变得通红，应该是不好意思。

    “谢谢你…”

    我摇摇头。

    照片还到她手里时，我触摸到了她的手臂，温热温热的，但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我还没来得及退缩，她倒是吓了一大跳，好像是被什么灼烧到了一样瞪大着眼睛看我。

    “你的手好暖…”

    “恩。”

    我点点头，大夏天的手暖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又不是冷血动物。

    她突然心情大好起来了，微微一笑，一双清澈的大眼就弯成了浅浅的的月牙，很是甜美。

    我被她感染了，也跟着一起笑出来了。

    “那个…你能陪我走一走吗？”

    她略微有些迟疑的指了指外面，应该是犹豫了很久之后才开的口。

    “当然可以。”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我们俩自然而然的聊起天来，还聊了很多。

    她叫苏小米，高三刚毕业。脚上现在穿的这双红色高跟鞋，就是高考结束后买给自己作为十八岁的成人礼的，甚至还特地攒了钱。

    “这双鞋真漂亮…”

    红色的细带紧裹住雪白的脚踝，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因为太过迷人了，所以，连我都被迷住了，甚至都忘记看路了。

    已经是红灯了，身后不知道何时来了一辆车。一点感觉都没有，整个人就要这么撞上去了。

    “小心…”

    苏小米试图拉住我，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减肥，只感觉到她的力气轻的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我还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横抛了出去。

    好像并没有，身后有人狠狠地扯了我一把。

    “你没事吧。”

    是男生，很关切的询问我，甚至还很贴心走上前来想要查看一下我的伤势如何。

    “谢谢你…”

    我不擅长应对温柔的男生，对他也是一样。

    虽然脚上擦破了很大一块皮，血流的也不少，但并不妨碍我转过身去道谢。

    一看到他的脸，我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与苏小米的男朋友长的一模一样。

    看他的校服，应该就是不远处那所高中的学生吧。

    听苏小米说，男朋友是青梅竹马，好像是那所学校的校草来着。既然是校草，又穿着校服，应该就是同一人没错吧。

    但是，为何他看到我身旁一脸煞白的苏小米没有任何反应呢？

    他们俩不是在交往吗？

    “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以后走路要看着点路…”

    大概是看到我异样的眼神，他微微收起责备的语气。

    “不好意思，不自觉就…我的女朋友，她就是这么出了车祸…”

    他的手上还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现在洒了一地。因为刚刚急着拉我，他连花都扔了。

    那些散落的红色花瓣，就如同鲜血一般在我周围缓缓流淌。

    我惊悚的瞪大眼睛，看着身旁的苏小米。

    仿佛，此刻置身在血泊中的是我。

    “对不起，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死了…就在你刚刚差点摔倒的地方，被车撞了…”

    我点点头，我都已经知道的事实，其实也可以不用解释。

    那日，苏小米买了那双红色高跟鞋后爱不释手，直接穿在脚上了。只是走了十步而已，因为光注意脚下的红色高跟鞋，被突如其来的一辆载货客车给撞了。

    那时，她的男朋友还在和她通话中。就在街对面，没有看到车祸现场。

    “你…还好吗？”

    男生看到我对着身旁一个并不存在的人频频点头，甚至还发出叹息声，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还好…没事…”

    我还在听苏小米说话，想问她要不要我带话。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使劲的摇了摇头。

    我很是困惑，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去了那家店，但是她一定非常想见一个人。

    大概是我含糊的态度太可疑了，那男生见我没什么事，尴尬笑笑后就想走。

    出于直觉，我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

    他只是静静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不说话。

    我脸上一热，赶紧松开了他的手。幸好这时苏小米靠了过来，贴着我的耳朵在说悄悄话。

    否则，我就只能这么尴尬的朝他望望，然后傻笑。

    “请问…”

    两人相顾无语站了大概有三分钟后，他开口了。

    “生日快乐。”

    我轻轻地开口道。

    “恩？”

    他一脸困惑，再然后就是震惊。

    苏小米告诉我，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原本想了很多什么方式要给他庆生的，现在全部都化成了泡影。

    突然，他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左手。

    用的力道太大，疼的我都说不出话来，但是我却顾不上回答他。

    因为苏小米的轮廓已经渐渐变淡了，就如同会随风散去的烟雾一样。好像一直都没有存在过，又好像她一直都没离开过。

    但是她的笑容真的很灿烂，在太阳底下都好像还能反光。

    我知道我不应该伸出右手去，但是在她消失的瞬间，我的手还是轻轻触碰到了她。

    或者说是她灵魂的一角。

    属于她的过去，我的噩梦，开始了。

    一辆载货客车从她身上轧了过去，从红色的高跟鞋处一直轧到脸部。

    她是瞬间死亡的，几乎还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就已经死了。

    但是对于目睹这一切的我来说，并不好受。

    血rou模糊，血流成河。

    死亡的残像如同循环播放的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重复回放，没有尽头。

    “你还好吗？”

    他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大吐特吐了。

    再然后眼前一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虽然开着台灯，周围还是有些暗。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我很感谢他没有将我送进医院。

    因为那里飘荡着太多亡灵。

    我叫海星，我能见鬼。不，应该说是能看见死去的人的灵魂。

    尸体是冰冷的，但是人的灵魂是有温度的。我一直这么坚信着，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

    我所见到的他们，与活人并无两样。不仅能见到，我还能触摸得到他们。

    每个人灵魂的温度是不一样的，但与肌肤所覆盖的人体体温比起来，肯定有很大的差别存在。

    就好像一个是直接触及到的热度，一个是通过媒介传递过来的温度一样。

    我只能通过我的双手触摸到的感觉，来判断我所遇到的他们，是否与我一样，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触摸是需要代价的，如果真的是亡灵。那么他们死亡的原因以及死亡的过程都会在一瞬间如同电影快进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

    因为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会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放，永远没有尽头。

    有敲门声。

    “醒了？”

    温柔的女声隔着门轻轻的问道。

    “恩。”

    她也没再继续客套下去，一下子打开了房门，将我对面的窗帘全部拉了上去。

    阳光如同碎金一般倾泻进来，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今天，她穿了一套灰色的职业套装。灰色小西装里面穿的是白色的衬衫，下半身穿着灰色高腰裙，脚下穿了一双橙白相见的高跟鞋。

    依然涂着橙色的唇彩，橙色的指甲油。只不过脖子上多了一条橙色的花朵型项链，手上多了一个橙色的方包。

    一如既往的美艳，一如既往的简洁干练。

    “叫我橙子就可以了。”

    她开口道。

    “我叫海星。”

    她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昨天的客人，你也见过了，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混乱过了，我努力的回想了一遍，以免与现实混淆。

    昨天，我见了苏小米。

    一想到苏小米，我的胃又痉挛了一下，勉强开口道。

    “所有的客人，都是像苏小米那样的吗？”

    她从橙色的方包里掏出了一包女士烟，悠悠的点燃，又悠悠的抽起。

    “也并不是这样。不过，这一次能找上门来的客人，都不是人。”

    我的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