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租售鬼衣

    “她已经走了吗？”

    我点点头。

    “好像只是想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一下生日快乐。”

    “这样啊…”

    她拿烟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把烟灭在了烟灰缸里。

    “对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不是客人却能找上门来的人类…”

    她着重强调了一下“人类”两字。

    我开始好奇，对象为非人，那么她所出售的诡异，究竟是什么。

    “鬼衣。”

    她朝我歪头一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过并没有什么意义，也许只是为了好看才这么做的。

    “一件只有鬼才能穿得上的衣服，一旦穿上了，不仅外表看上去与常人毫无两样，就连摸上去也是活生生的人的手感…”

    我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那衣服长什么样子？”

    她一下子xiele气，整个人伏在我床边上，滚来滚去。

    “血红色的，不过一旦穿上身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款式我就不清楚了…”

    听上去很是玄乎，不过我却没有资格这么说。

    “那衣服有什么来历吗？”

    这个问题大概是触及到她的兴奋点了，滚动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几乎都要滚到地上去了。

    “听说过血腥女伯爵吗？

    我点点头。她却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伊丽莎白·巴瑟，十七世纪匈牙利女伯爵。为了保持自己的美貌，杀害了上百名少女来泡鲜血浴…不过，虽然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女伯爵有罪，但因为血统高贵，她并没有被判有罪，也从未承认过自己的罪行。”

    这些，都是我已经知道的，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像是知道我所想的一样，她起身站了起来。靠在床边上，又点燃了一支烟。

    “少女的鲜血，以及怨念，最终幻化成了鬼衣…传说，就是这样。”

    如果鬼衣的本体充满鲜血与怨念，那么披上鬼衣的鬼，是不是也心存怨念？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一缕烟还没吐出，又被她轻轻熄灭了。

    抽了又灭，灭了再抽。这种行为，代表她应该也很烦躁吧。

    “不过，那个红色真的很美，有种致命的诱惑力。你只要看上一眼，就绝不会忘记，也不会再喜欢其他的红色。”

    她轻笑出声。

    我没有见过实物，无法想象。

    虽然我很想问她，这些“诡异”究竟是从哪里入手的。不过，她一定不会告诉我。

    眼下，我最在意的是，鬼如果穿上鬼衣，装成人的模样，混在人群堆里的话，他（她）会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我的脸色就煞白了。

    她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烟味染了我一身。

    “这个世界，只有死亡是绝对的，也是唯一的分界线。穿上鬼衣的鬼，也只不过是长得像人一样。从本质上来说，依然不是人。”

    这些话并不能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反而让我更在意，她出售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了，那些客人你都看不到…只能靠听吗？”

    她点头。

    “我只能通过他们的声音来判断他们的年龄，职业，还有收入…”

    她一提到收入，我开始在意起来，一个出售对象是鬼的店主，是如何得到她该有的报酬的。

    一想到钱的问题，就破口而出了。

    “租一次鬼衣，需要多少钱？”

    她淡淡一笑。

    “视愿望的大小，还有租售时间的长短，来计费。”

    我突然想到那句生日快乐。

    像是完全猜透了我的想法，她摇了摇手指。

    “若是简单一句‘生日快乐’的话，报酬是一块生日蛋糕。当然，我只要香橙口味的蛋糕。”

    她开始两眼放光，口水几乎都流了出来。

    或许这两天诡异的东西见的太多了，对于她独特的计费方式，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的眼睛真漂亮，就像深海里的星星一样。”

    她突然靠了上来，脸离我的距离只有一厘米左右。

    我一愣。

    “谢谢你。”

    我的眼睛是蓝色的，不过双亲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叫我橙子。”

    她爽朗一笑，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怀表。

    看新旧，也应该是年代很久远的古董。一打开，就响起了音乐声。

    “约定的时间明明已经到了…”

    她喃喃自语，微微皱眉。

    “你能起床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几乎是被拽着拖上了出租车，直往城中花园奔去。

    城中花园3栋16楼101室，是买家生前的住址，没错。

    我们按了很久的门铃没人回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轻轻转了一下门把手后，门开了。

    橙子踩着高跟鞋就要进去，被我及时拽住了。

    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商人，交易的对象也是正常的顾客的话，我就不会这么拦住她了。

    两个陌生人，一声不吭的闯进别人家里，总是不太好的。

    “请问有人在吗？”

    我喊了三遍都没有人回答，就立刻报警了。

    事实证明，我的谨慎是正确的。

    客厅里，一个中年男性倒在了血泊中，小腹被捅了一刀，一刀致命。

    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就好像被看不到的亡灵捅了一刀一样。

    橙子要求将所有的摄像头都调出来一下，确认一下有没有红衣女子的身影在这附近出现过。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是以我们两人的立场，实在是不好多要求什么。

    果然，我们很快就被传过去问话了。

    最忧伤的莫过于，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与被害者素不相识的我们俩是如何碰巧的出现在现场的。

    令我震惊的是，一个叫莫沉的刑警似乎与橙子很熟，两人聊了很久。

    没过多久，我们就回来了，还是坐的莫沉的车。

    “这一次，又是在出售什么诡异的东西了？”

    莫沉的性格，与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很是不符，他其实很能说。

    不过，我知道，知道橙子身份后还相信她，这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橙子也毫不隐瞒。

    “鬼衣。”

    纵使沉着如莫沉，这下也没法冷静了，他转过头就是一阵咆哮。

    “你就不能卖些正常一点的东西吗？”

    对于莫沉的抱怨，橙子只当是耳边风。看二人的相处模式，他们好像已经是老交情了。

    “对了，这位小meimei是怎么被骗过来的？”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你说海星吗？她是我一通电话骗过来的…哈哈哈…”

    我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莫沉一阵无语，也不顾自己还在开车，微微回过头来问我。

    “说真的，你是怎么被骗过来的。据我所知，她这个人没什么人缘。除非找上门来的顾客，正常人是不会走进她的世界的。”

    我很详细的解释了一通，说到关键点时，莫沉目瞪口呆。

    那次电话说到一半时，突然没了声音。一分钟后，橙子就问我手上是不是还收到了一封求救信。

    当时我就傻眼了，难道这通电话不是在她知道是我收到她的信的前提之下打的吗？

    结果她告诉我，本来准备给我打电话的。但是看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就没有拨出去。

    是小萌一不小心拨通了号码，小萌是一只蓝眼睛的纯种黑猫。

    她是看到我接了电话的情况下，觉得我的声音又有点耳熟，一时兴起就和我聊起天来了。

    当时她就问我是不是前几天来过长安街找过工作，还问我是不是那天穿了一条天蓝色裙子，头发上还别了一枚海星形状的发卡。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天我确实穿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至于海星形状的发卡，习惯上一直都戴着。

    不过也不是特地去找工作的，只是买东西时顺便问了一下还招不招导购。

    结果，联系方式留下来后就音讯全无了，也没有人来过电话。

    橙子那天结账时就在我身后，因为我花的时间比较久，大概不经意间就记住了我的号码。

    我突然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问她了。

    “那那封信是？”

    坐在副驾驶的橙子，高高挥了挥手。

    “是诈骗犯寄过来的，通知我彩票中奖了。不过，我从来都没买过彩票，怎么可能会中奖？”

    莫沉点头表示赞同。

    “也是，你的人格就决定了你这辈子绝对不可能中奖。”

    橙子不理他，继续说。

    “不过后来就一直搁在包里，忘记了。付钱时看到了，突然想到可以记下你的号码。所以，你一写完我也顺手拿过来记下了…”

    我突然想起，那天付完账后，身后确实有人问我要笔。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

    “对了，那信是你寄过来的？”

    橙子摇摇头，笑得一脸得意。

    “一出商场我发现你在一旁打电话，想了想决定给你放张名片。不过名片太小，觉得你应该看不到。所以，就把名片装进了信封里。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还特地写了SOS…”

    我一脸黑线，难怪会和快递一起收到的，原来是放在车篮子里了。当时里面应该还塞了其他东西，所以没有看到。

    不过她打电话时只强调了求救信，完全没有提起里面还有名片的事，加上信封背后就有她的地址，所以我都没有拆开看一下。

    索性看看好了，我甚至怀疑她在名片上都有写东西。

    不过，在打开信封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橙子说那封信是诈骗犯寄过来的，那么信封上的地址应该写的是她的公寓住址才对，为何会是店铺地址。

    店铺地址，不是只有客人才找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