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裂（二）

    喜宴上的众人如遭雷击，只听到婴儿的哭闹声，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曾想到一个满月喜宴竟会成了这个局面。

    只听“啪”的一声，丘成发将手中喝空的海碗往地上一砸：“他娘的，老丘当年在京营蒙堂里就没好好念过书，但老丘知道，他娘当兵要吃饷，朝廷不拿我们当回事，谷王爷却把我们这帮丘八当人看，老子这一百大几十斤就卖给王爷了！”

    众人见状，倒也没有附和，毕竟像丘成发这样的浑人不多，以一隅之地就想着逐鹿中原，难免有些痴心妄想，而且在座诸位家眷不少并不在边关，万一附从谷王，家人不免遭殃，再退一步说，哪怕家人都在这谷阳城中，谷阳粮草辎重均来自大华内地，一旦谷王打着清君侧，还东宫的口号，这些供给必然切断，以谷阳城的储备，最多不过三月，谷阳必定不战自乱。

    此时一个黑衣男子从侧面厢房走出，朗声说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奉国主之命，与王爷订立兄弟之盟，谷阳军一应供给，均由我天照国供应！”来者正是天照国师犬养正荣。

    此时堂下一名千户问到：“你是何人？竟敢出此狂言？我谷阳军九卫十八万人，你一不通冶炼锻造之术的天照蛮子如何供应我大军补给？”

    犬养正荣也不废话，拍了拍手，只见前厅大门霍然洞开，两队身背长弓，穿戴明光铠甲的军士鱼贯而入，瞬间便将前厅扎扎实实围了起来，众人见状，惊疑不定，犬养正荣叫来领头的军士，拿起弓，搭上鸣镝，弦如满月一箭射出，只听尾音袅袅不绝，在座不少都是射术高手，听出这一箭竟是飞出百丈有余。犬养正荣顺手将手中所执长弓递给近前的军官，又让两名军士到酒桌之中让各位看了个仔细。

    “诸位不妨仔细看看，眼前军士所备长刀铠甲，和身后所备弓箭，比之大华制式军械如何？”

    岑岳忠看着走到近前的军士，用手指轻轻叩击甲胄，甲片轻质但触感坚实，显然是上等优质的军用铠甲，丘成发则是拿起了军士手中长弓仔细翻看，惊叫出声：“这不是我大华的百丈弓么？怎么弓身不见编号？”

    “不错，丘将军手中所持正是百丈弓。”犬养正荣走到丘成发身边：“王爷与国主已经有这等长弓一万两千具，上等骑兵半生铠四万具，步兵铠甲八万具，兵器弓矢无算。”

    见众人尚有犹疑，犬养正荣又说到：“我知在座诸位多有家人眷属尚在大华境内，如各位愿与谷王爷共襄盛举，鄙国商会将在撤离过程中竭力将诸位重要家眷带回，还请诸位放心！”

    见厅中众人已然意动，只有少数几人仍在沉默不语，肖仲望吩咐下人捧来一卷卷轴，在桌案上慢慢展开：“请诸位愿意追随王爷夺回东宫之位的，请到这份檄文下签上名字，如有不愿者，还恕肖某得罪，这宴会之上信息颇多，还请去都司衙门里住上些时日，诸带来的家人卫兵也一并辛苦到都司衙门报道。”

    喜宴上各位面面相觑，丘成发倒是不耐烦，走上前去，在王元挺和肖仲望的名字之下签上了自己名字，回头对着岑岳忠说道：“老岑，你他娘磨磨唧唧什么呢？”

    岑岳忠看了看周围形势，不由叹了口气，还是上前跟着丘成发一起签下了自己名字。签完之后便如释重负，回到自己座上坐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个都走上前去。签下名字之后的诸位，有人面露喜色，有人神色凝重，也有人叹息不已，诸位表现都被肖仲望一一记在心中。

    眼见厅中众人大都签下名字，肖仲望望向还未签下名字的几位：“王知州，张指挥，李千户？您几位看来是不愿为王爷效力了？”

    只见谷阳知州王文意看着周围同僚，愤然一拍桌子：“国家养士百二十年，竟无一人仗义执言？东宫之位，长幼有序，名分……”

    只见前门口一军士抬起手中手弩，弩箭从王文意咽喉中穿出，鲜血从咽喉中汩汩而出，王文意呵呵几声，俯身栽倒在地，另外两人见此情形，面部狠狠抽搐了几下，终究考虑良久，还是没有起身。

    “将王知州带来从人一并带去都司府，上报朝廷，就说王知州暴病而亡，至于二位，肖某知道两位族中多有在朝中任职，一时之间不便顺从王爷，肖某也是理解的，还委屈二位在都司衙门中住下，等大局明朗之时，还望二位能为王爷效力！”

    两人赶紧点头称是，自有军士带着二人去往都司衙门软禁看管起来。

    肖仲望拿起檄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对着场内各位说道：“诸位既然已决定王爷共创大业，那肖某在此也和各位约法三章，自今日起，谷阳城未经都司衙门许可，一人一马不得离城，诸位兵符也要交出，由我都司衙门统一管理，各位写给亲眷的书信也请交给都司衙门，我们会安排天照商会一并送去并带回。”

    转身对着犬养正荣一拱手：“大事在即，还请国师上报国主，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