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裂（三）

    谷阳城正中，新落成的谷王府堪称壮丽巍峨，此刻王府主殿内，谷王赵纯礼端坐在宝座之上，宝座之下王元挺，肖仲望，犬养正荣等人分坐两边，只听肖仲望手捧檄文说道：“现在谷阳文武官员，除去知州王文意已然伏诛，其余众人仅平定卫指挥张万顺，千户李永年二人不愿在檄文署名，其余众人均已在檄文署名，愿与王爷一起共夺大宝。”

    “王文意这老匹夫，本就是父皇和太子放在谷阳城的眼线，用来监视孤王一举一动，他要是敢降，非得被父皇灭了九族不可！既然这老匹夫已然身死，朝廷那必有所察觉，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再加快了。至于张李二人，都是其家族派到边军中镀金的人物，怎敢替家族做此决定？不过孤王相信，只要大势已成，这两人必将能够识时务者为俊杰，出来为孤效力，就放他两人在都司衙门好好住上一段时间吧。”谷王又想了想：“虽说这些人已签下檄文，交出兵符，但难保其中有人和本王虚与委蛇，诸位还要多多小心，给本王盯紧了！”

    王元挺拱手答道：“回禀王爷，四城目前均已许进不许出。城内各文武官员，已安排心腹卫士贴身跟随，三班一倒，随时汇报，四处城楼也安排了箭术过人的士卒昼夜巡视，一旦发现有人通过信鸽传书，则立刻射杀，谷阳城，现在已是彻底断了对外联系。”

    赵纯礼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微笑不语的犬养正荣：“犬养先生，还请国主遵守前约，与我军一并发起行动！”

    “王爷放心，国主想必按你我两方约定，已经发动了！”

    他娘的援军还不来！

    望着如蚁附在云梯之上的天照士卒，东城指挥使杨定利顾不上抹去脸上的血汗，一脚踢翻已经倒空的金汁缸：“娘的，烽火点了四个时辰了，谷阳城的援军还没到，丘成发那厮莫不是要坑死老子！”一边骂着一边拿起卷刃的刀，看着杀之不绝的敌人，不免也有点气短，武威卫到锦江城不过半天，按理来说丘成发若是看见烽火便点兵聚将，此刻多半就要到了锦江城下。

    这仗打的邪性，本是天照国知会锦江守军，这几日有一批由百高残军组成的马匪团，劫掠了天照边境几个村庄，向着大华方向逃窜，请大华守军配合一并剿灭这股马匪，往年配合天照剿灭马匪的事情多了，事后天照方往往还会备上一份丰厚报酬，杨定利听说这批马匪不过千余人，便报与都司府，将此事应了下来，昨日带着一千精骑，前往与天照国约定地点，准备与天照军一同将这批马匪剿灭。

    谁料天照军趁大华军队阵脚未稳之时竟和百高马匪一起冲杀过来，一千精骑瞬时被冲的七零八落，只剩杨定利寥寥数人在身边侍卫的拼死保护下逃回城内，不待锦江都司点齐精骑出城接应，天照军便如潮水般杀来，竟是摆出一副攻城架势。

    城楼守军赫然发觉，天照军后队竟有数十副云梯，十余辆冲车，登时锦江守军点燃烽火放下城门，守城士卒烧火架弩，至今已是四个时辰，打退敌人五波攻势，城上士卒官兵已是人人带伤。好在天照军攻城器械有限，冲车毁去之后城门已无威胁，便是如此，面对绵延不绝的天照军，若是援军不到，失守也就在须臾之间。

    就在此时，锦江城后方远远望见“丘”字大旗，一队骑兵飞驰而来，领头的正是武威卫指挥使丘成发，后城的指挥使见丘成发欲要进城休整，便赶紧组织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冲出城去接应，丘成发也不多言，带着一队骑兵如旋风一般冲入了锦江城内，还不等锦江守军反应过来，冲到城门的武威骑兵借着马力，一刀将吊桥吊索砍断，后城指挥看到正要上前质问丘成发想要做什么时，只见丘成发面对来到面前的发起狠来，举着大刀一刀从马上跃起，生生将其劈成了两半，血花飞起，溅了丘成发一身，只见丘成发鲜血满身，宛如魔神一般。周围士兵看到此处，虽不明白为何援军竟会挥刀相向，但依旧摆出战斗队形，战战兢兢地围了上来。

    丘成发摆了摆手，护在身侧的卫兵放下长刀，抬起手弩，只听一阵机括声响，瞬间周围锦江士兵躺倒一片，武威卫兵趁此机会夺取城门，大队人马源源不断涌入城内，丘成发见周围己方士兵越聚越多，都在大声喊道：“放下兵器，缴械不杀！”

    锦江士兵见已无法抵抗，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看到大事已定，丘成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娘的，王爷起事，这首功可是我老丘的啦！”说罢，抹了把脸上鲜血，翻身上马，留下部分军队看管缴出武器的俘虏，带着其余人马继续向着东城冲去。

    东城之上，天照士兵已经翻上城墙开始贴身rou搏，杨定利等人看见丘字大旗入城，正是精神一振，大声呼喊援军已至，便要奋起余勇，将城头上的天照军士赶出城去，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只见后城城头的大华旗帜被砍下，紧跟没多久，城内都司府的大华旗帜缓缓降下，“谷”字大旗缓缓升起。

    杨定利正惊疑不定之际，只听一阵阵呼声传来：“顺从谷王，缴械不杀！”再看着一马当先的丘成发冲入内城之中，将内城搅的人仰马翻，杨定利心中瞬间浮起一个惊人的念头：“这天照国和谷王勾结，一并反了！”

    看着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天照士兵，再看看内城之中整顿完毕的丘成发，杨定利不禁喉头一阵发苦，看着身边惶恐不安的士兵们，只得叹息一声，吩咐着身边护卫：“事不可为，我们降了吧！”说罢将手中长刀扔在地上，周围士兵见状，纷纷将手中武器丢下。

    天佑十七年七月十日，谷王昭告天下，太子得位不正，起兵讨之，一日之间北方边关三城谷阳，锦江，顺义均竖反帜，天下震动！